第65章 穹窿隐居 太湖垂钓（4）

阳春三月，风和日丽，花红柳绿，一日，孙武约了三五位在穹窿结识的山野鄙夫，泛舟同游太湖。孙武自小在淄河边长大，对水有着特别的豪情，孩提时，他就想使本身变成一条鱼，长年糊口于水中，点头摆尾，游来游去，好不舒畅！但是，那不过是老练的幻境，跟着时候的推移，春秋的增加，他还是在肮脏的人流中挨挨挤挤，塞塞碰碰。淄河的水，像此人流社会一样，既浑浊不堪，又澎湃奔腾，河面上常漂流着枯枝败叶，死猫赖狗。这太湖的水，却非淄河所能媲美，它陆地一样广宽，明镜一样光滑，蓝天一样洁白，碧玉一样透明，少女一样和顺，东风一样活泼，皓月一样明朗。幼时，爷爷曾带他泛游过渤海，厥后又曾几度随渔人出海，与风波博斗，因此深深地明白过陆地的奇异与奇妙。跟太湖比，陆地的胸怀固然是宽广的，开阔的，奉献是忘我的，但它却野兽一样凶悍，暴君一样残暴，妖怪一样无情，寒冬一样刻毒。船夫悄悄划桨，渔船悠悠飘零，这木帆船也跟大海上分歧，它方头平底，船身浅而宽，坐在上边，安稳得像炕头普通。划子在波澜不惊，一碧万顷的湖面上飘呀，游呀，荡呀，悄悄颠簸，微微颤抖，船上的人像牛羊在草原上漫步，苍鹰在蓝天上翱翔，婴儿躺在母亲的怀里，新婚伉俪于绿色鸭绒被中交颈而眠。浩大的湖面上渔帆点点，像蓝天上飘浮的片片白云，夜空中闪动的颗颗星斗。水鸟或分，或聚，或以翅击水，或爬升捕捞，或追逐渔帆，或引颈长鸣，它们无拘无束，随心所欲，悠然得意，相互密切调和，无侵无残。睹此，孙武很有感到，看来水鸟比人类高贵，纯粹，不似人类如许贪婪，肮脏。岛屿垂垂向帆船挨近，倘说茫茫太湖是人的胸腔和腹腔，那么这些岛屿，这些山岳，便是腔内的五脏六腑了，落空了他们，太湖便落空了生命。倘说太湖是开阔的胸怀，那么西山岛的缥缈峰和东山岛的大尖顶，便是她那饱满的乳房了。倘说点点渔帆是蓝天上的朵朵白云，那么这诸多岛屿和山岳，便是隆冬雷雨前的漫天乌云了。蓝天，自云，青山，绿水，帆影，飞鹜，这便是太湖――一幅美好的山川画，一首动听的抒怀诗，一曲美好的丝竹乐。帆船靠上了西山岛，环岛皆柳，似无数披发女郎，鹅黄嫩绿，婀娜婆娑，摇摆多姿，似烟若雾，轻拂湖水，和顺多情。万绿丛中点染着一朵朵粉桃，似女郎秀发上戴着的一朵朵鲜花，娇媚中又增加了几分美丽，令人爱恋痴迷……岛上重岗复岭，地形庞大，港湾浩繁，缥缈峰巍峨耸峙于岛中心，其支脉四向延长，峰峦跌宕，谷壑纵横，浓荫覆盖，柑桔、枇杷、杨梅，遍山皆是，好一座亚热带的花果山！……

遍游岛上名胜以后，为美景所沉沦，孙武决定彻夜露宿湖滩，观水弄月，卧听涛声。傍晚，红日西沉，残阳如血，满湖金光泛动，欢迎、拥抱驰驱返来的金乌。帆船启碇归返，孙武于岸边拱手与同来的火伴告别，然后带家奴，持鱼具到山嘴湖湾处垂钓，这是白天周游时选中的地点。湖湾朝阳背风，非常僻静。湖湾不大，背依山嘴，三面石岸环抱，很像一对张着的蟹钳或一个驴蹄窝，最是垂钓的好场合。驴蹄窝的出口处有一绿洲，酷似龙王口中衔着的夜明珠。太阳就要淹没，夕照和朝霞给汀岸、湖湾、绿洲镀上了一层金黄。晒了一天的湖水温温暾暾（tūn），孙武将鱼饵和钓丝甩进湾内，坐在石岸上，把赤裸的双足垂到水里，静等龟儿中计。一群群沙鸥飞到劈面的绿洲上，它们要在那边栖息过夜，像这垂钓的主仆二人一样，但发明天到这般时候了，对岸另有二人迟迟不肯拜别，又警戒地呜叫着飞走了，在四周回旋，直到发明这两小我仿佛并没有甚么恶心歹意时，才接踵飞回原地，隐于花间草丛，无声无息。夜幕垂挂下来，阵阵东风送来诱人的暗香，这是岸边的兰花，绿洲上的野丁香正在饮露怒放。玉轮升起来了，又大又圆，银盘车轮普通，倒映水中，如同一块璧玉，悄悄地沉浸在水底，湖面上闪着金色的光辉。月光遣散了云雾，万里长空一碧如洗，六合万物，一片昏黄。夜风送来阵阵渔歌，这歌声粗暴豪宕，高亢奔泻，太湖一样坦胸露乳，穹窿山似的矗立峻峭但却悠婉转扬，甜甜美美，是湖里泛动的波纹，锦缎上闪光的花朵。歌声或男或女，或老或少，或问或答，俱都敞高兴扉，畅快淋漓。听着这渔歌，望着这明月，孙武竟然两腮滚泪。低声抽泣，害得陪钓的家奴大惊失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