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番外二（乌沙白厉）
我被动机吓了一跳，有些发急。
我躺着不动，瞟了瞟四周，余光扫见一道寒光。
“疆场之上，只要胜负，没有胜负。”弯刀抵住我的咽喉。
输得很完整。
我心中一动，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愁绪伸展开来，我不由攥紧了手中剑，冰冷的铁器铬入掌心，稍稍凝定了我的心神。
“好久不见啊白厉。”乌沙贴着我耳畔轻笑。
我不安闲地挣扎了一下，便觉四肢乏力。
平生之至幸, 莫不是酒逢知己，棋逢敌手？
我不假思考, 脱口而出：“臣愿保护陛下……”
是我渎职，我之无能！
但我不能认输。
醒来之时，我已置身于一个帐篷以内。
“白厉。”
我当下愣住，那里想到他会俄然问这个，一时哑口无言。
“你可有甚么心愿, 可有想要保护之人？”
乌沙“嗯”了一声：“仿佛叫羊胎衣。在你们那儿……”
棉团覆上来，伤口袭来丝丝凉意，他上药上得很慢，手指不时触到我的皮肤，引来纤细的痒感，我僵住身子，垂眸看去。我衣衫琐细，身材近乎赤-裸，显得他帮我上药的手的存在格外旖旎。
心愿？保护之人？
“输了，就别不认账。”
一声轻唤, 将我的神思拉了返来，我回过甚去：“臣在。”
我突然一惊，浑身紧绷：“你说甚么？”
我咬牙嘶吼：“你放开，我要与你，再战一场！”
我仓猝护住心脉，握剑的手被擒住，又被扼住了咽喉。
待站在疆场之上，一眼瞧见那人时，我亦如此警告本身，可见那身影步步逼近，弯刀如月分裂夜色，我便觉一阵发急。
乌沙大笑：“不杀。你舍得杀我，我却舍不得杀你。”
我被他一惊一乍搅得心神不宁，全然失了平静：“何事？”
他双眼一眯，一对蓝眸寒光潋滟：“你还真想杀我？”
心无邪念。
成为暗卫之时，我便已受戒，摒弃七情六欲，把稳无邪念。
我握牢手中利剑，见那苗条的暗影如幽灵般逼至身前，一剑长虹贯日，直刺而去，剑风一刹掀动他的金色的额发，锋芒照亮他唇角不羁的笑意与那双比女子还要曼妙多情的眼。我呼吸一紧，劈，刺，扫，削，挑，挽出朵朵剑花，招招致命，他旋身，劈，撩，斩，截，抹，弯刀矫捷如蛇，却非杀招。
“为何？”我听不得这含混不明的言辞，诘责他道。
乌沙就坐在身边，一手拿着药瓶，一手正拿着棉团――
“王，别将他喂狼，我要他。”
我心中一凛，便觉死期将至，翻身想逃，却觉脚踝一紧，被他拖了归去，背脊便被一具健旺的身躯死死压住。
乌沙饶有兴味的核阅着我，目光炯炯：“不然，你为甚么会输给我？白厉，你技艺并不逊于我，只是你乱了心智。”
我怒问：“你给我下了甚么？！”
“白厉，你是不是喜好我？”
乌沙笑而未语，将我押向那被魑军占据的堡垒，昂首便见天子已然落入重围，受制于那乌绝王，我如遭雷劈，五内俱焚。
他弯下腰，靠近了些：“□□-药。”
暗卫是死士，输了便是令仆人受辱，只能以死赔罪。
实在我晓得，一个武者，如有此种心机，便已未战先败了。
“朕是在问你所想, 白厉。不是问你的职责。”他如此问道，笑了一下, 语气有些挖苦。
我回过神来，咬牙驳斥，竭尽尽力一把抓过他那弯刀，朝他甩去，乌沙侧身一避，将弯刀稳握在手，几缕金发猝然断落。
震愕之时，我忽听乌沙笑道，满尽是胜者的对劲。
我欣然若失，喃喃道：“那天然是，纵横四海，浪迹天涯。若得遇一人，既为敌手，又是知己，相知相惜，称心人生。”
我凝睇着灯火，面前晃过一抹健旺身影，耳畔似响起刀剑订交之声与那恣肆的大笑, 一时有些怔忡, 脑海中一股脑涌出很多回想, 尽是与那人相处的光阴。初度, 与他比武, 只觉如遇克星, 亦师亦敌；第二次, 在孟府中受困之时被他救下, 更赠以伤药；第三次，在宫殿穹顶上把酒言欢，比武参议……
“那你还不杀我？”
竟在给我上药。
作者有话要说： 想了一下前面的还是不好放上来，你们晓得去哪找哈
他咧嘴大笑，眼眸闪动：“看把你吓得，我如何会对你用这个？固然，我倒是挺想。不过，我想先问清楚一件事。”
天子翻开榻前的帘子, 灯光摇摆, 衬出他形销骨立的影，惨白而肥胖的面庞, 像个缠绵病榻的濒死之人。
――我怕与他比武，会输。
输了。
天子微微一哂：“你可遇见了那人？”
为何不出杀招？
不知如何我一瞬想起那夜他含混的行动，心烦意乱，越逼越紧，可我愈凌厉，他便愈温和，刀势飘忽莫测，如他此人普通难以捉摸，我一个不留意，被他抓住马脚，弯刀顺剑尖扭转而上，刀刃飞速掠过我周身，如烈风拂过，将我浑身衣衫尽数划裂，片片如叶碎散，皮肤上亦被割出数道血痕。
天子沉默一瞬，叹了口气：“若遇见了，即便不能相守一世，亦可相惜一时，莫留遗憾。”
我顿觉一阵屈辱，看了一眼被乌绝掳走的天子，不由咬紧了后槽牙，腰间一紧，乌沙竟将我打横扛到了肩上，像个满载而归的猎人，而我则成了个任人宰割的猎物。我奋力挣扎起来，双脚狠踹他下腹，乌沙吃痛，浑身一震，箍着我腰身的手臂却涓滴未松，接着我后颈被重重一劈，便落空了认识。
“别吃力了，要制住你如许的妙手，当然得用上点药。”
见我醒来，他勾唇一笑，屈膝压住我双腿：“别动。”
我点了点头，复而又点头，不知该如何作答。
“胡说！”
可那人，这么久毫无消息，恐怕是也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