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吞鹰蛇
“莫非是意欲反之?他的真身一向隐在西方?”
“哈密地,瓜田棚。”
少年鼻孔微动,明显已对他的胡乱回话有些愠怒。醉汉却好似仍然混而不知,自问自答:“对呀!恰是如许!如果没有好酒咬儿,岂不是糟蹋了九天香?”拔出葫芦塞子,将鼻尖靠近葫芦口,重重的一吸,酒香当即扑鼻而入,惹得醉汉几欲仰首灌酒,又当即强杀腹中酒虫,惊吓的堵回塞子,抹着盗汗:“若没有那肥腻的羊肉串儿相伴……不可,忍一忍,再忍一忍,就快到了。”
正在沉醉时,哪会想到火伴骤施毒手?不敢举臂抵挡,只能仓猝闪躲,将身子翻向云际。
脸孔冷峻,立在云际。
崇山峻岭的风景全无,转眼间满目黄沙,偶尔得见的如滴水般大小的绿地上有缓缓孤烟,想是已到了边野处。
这一踢,身材荡了又荡,几乎坠落。晓得局势在少年手里,醉汉也不再伸手搭云,只好再与他赔笑:“小爷,这么高的处所,摔下去就粉身碎骨,开不得打趣。”
少年劈手砍向醉汉!
定盯一看,当即大惊失容,这不恰是方才抱在怀里的九天香吗?
侧首回目,冷问醉汉:“东海羽妖,已搬到西边了吗?”
只闻得醉汉平空一声惨呼:“酒――”
见少年端倪思考,收起愠意,醉汉趁机求上一句:“小爷,你能先拉我上去吗?这么吊着,太累了。”
方才还响晴白日,此时多了几丛云,平增一丝画意。
嘲笑过后,少年再问:“还敢胡说吗?”
如果醉汉所言不虚,这倒也是个精确的去处。
少年在云端寻了一处柔嫩地,缓缓坐下。
抬眼旁观,碰到少年的一双冷目,只能苦笑:“小爷若想拉我上去,该哈腰伸手才是。”醉汉举起另一只手,想搭上云边,却被黑衣少年另脚踢落。
话语冰冷,寒透了醉汉。忙手足乱舞,双目圆睁,急与少年实际:“发完丧不能打和尚,磨出豆浆不能杀驴,吃饱了饭,可不能抹光了油嘴就骂厨子……”
盗汗直落,湿透衣衫,再次告饶:“酒是五谷酿造,破钞百姓口粮,华侈了一滴,就如同残杀布衣骨肉,乃六合间大不赦之罪过。”
不睬会他的嬉皮笑容,少年左手举起一物,伸出云端,亮给他看。
却还是嫌云朵太小,躲不开醉汉的腥臭酒气。
“少要胡言,说出启事。”
仿佛未嚼出少年话中冷意。醉汉展开眼睛,拍了拍本身怀中的葫芦,脸孔朴拙的回看黑衣少年:“你可晓得我得了这瓢酒后,为何一向忍而不饮?”
刚答了两句好话,就想谈前提?少年冷目,足下用力,踩疼了醉汉。醉汉脸上现出苦意,咬牙强忍,连声说:“不拉了,不拉了,就这么吊着吧,风凉。”
嘴中有歌,双腿交叠,足尖一上、一下,为所吟之曲打着拍子。
这只葫芦,公然是他的命门。此时他再回话,已是前后有序,不敢再有半句胡言了。
少年冷声渐缓,再问醉汉:“你方才说,东海羽妖,其心诡诈,只在三界中排个第二,排名第一的是谁?”
云里除了有躺着的醉汉,另有负手而立的黑衣少年。
像一支笔挺的箭,他坠下了万丈悬空。
醉汉一脸苦相,眼睛死死盯着葫芦。他的存亡并不首要,这瓢酒才是不能去的亲人。
尘寰帝王家的龙车凤撵,只怕也比不过这朵白云的温馨畅快。
有了名号与寓所,便不愁寻不着他。
本想拍他马屁,却不料激愤了他。少年嘲笑:“我纵横三界,向来光亮正大,你敢说我诡道?”
微微沉气,少年发问:“羽妖居东海,无常何西向?”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不待他说完话,醉汉叠声承诺。
低目下看,是一副惜命的嘴脸。少年冷哼:“风情万种?”松开三指,葫芦仅被他用两指捏住,摇摇摆晃,堪堪欲坠。
闭目云行真气,涵养体内生息。过了一顿饭的工夫,站起家来,俯看大地。
暗思间,醉汉扯着嗓子又喊:“羽妖的化身有千千万,拿不到他的真身,怎能去除了他?以是,我才拉你向西。”
略有深思后,少年立眉喝问:“正西妖祖是何名号?”
奉迎一笑,随即夸奖:“有我丰都黑君鬼使当世,那个敢称独尊?这冠绝天下的名头,天然是小爷你的。”
行云的去势稍弱,醉汉便取出压在身下的白羽扇,顺手一挥,再弄急风,驾得白云又稳又快。
刹时慌乱,躲是躲过了,但全部身子已垂下云端,幸亏另有一只手勾住了云边,算挽回了性命。
所问非所答,少年哑忍了他这番胡话。缓缓回身,微目冷问:“何意?”
行云里躺着一个醉汉。
既然势无可回,也只好认命再答:“不管阳间如何相互残杀,朝代如何更迭,三界中却未曾有太多乱象,天下分九州,每州各有一个妖祖统领魔界,现在是正西妖祖要将女儿嫁给正东妖祖,便是东海羽妖……如许一来,他们岂不是成了庆家?哪有老丈人不认半子的?以是我才拉你西向,为的是看能不能在正西妖祖那边摸到羽妖的真身地点。”
顺手一挥,将葫芦也丢了下去,再回身在云端上找醉汉的那柄羽扇,却如何也找不到了。
肮脏,白袍已被臭汗感化的有些发黄,又烧作半边。
夸完酒,再夸人:“小爷你傲骨仙风、萧洒超脱、人中龙凤、风情万种……似这等损事,使不得,千万使不得呀。”
竟然忘了这小爷不吃夸奖。醉汉心底乍舌,公然言多必失。赔笑连声:“刚才风大闪了舌头,我能重说吗?”
风摧衣袖,黑袍烈烈。少年低目下望,已超出崇山峻岭无数,在不到半盏茶的时候,两人已西去了几百里。
一声暗叹:我的小爷,都这会儿了,另有表情对仗拽文吗?
白云轻飘,本来无拘无束,却有清风偏疼。
看下云端,已是人酒两无踪。
这副得意,好似六合间,唯他独尊。
他躺得舒畅,右手屈臂做枕,左手抱着一只葫芦。
险情在际,少年走到云际边。不施援手,反而将一只脚踏在了醉汉的手上。
清风缓缓,一起西去。
若说没有人见过羽妖的真身,又该如何将他斩杀?
“哼,蛇吞鹰?好大的口气!”少年蔑笑:“窝居在哪方?”
见不得这副贪生嘴脸,少年声如寒冰:“我既已晓得寻觅羽妖之法,还要你何用?”
清风弄响,单单追着一朵云,催得它形状多变,去势短促。
他在连声告饶时,少年足下一蹬,说了句:“去吧!”便将醉汉踢落了云端。
借此际,少年立下端方:“从现在起,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如果再有半分调笑……”
身下就是万丈大地,悬垂的身子摇摇欲坠。
得了他的问话,醉汉止住嘴中小调,翻身盘膝坐起,擦了擦鼻尖上的汗珠儿,满脸迷惑:“甚么时候搬的?从没传闻过呀?”
“找打!”恨声起,纵身至。
“哦――”醉汉闻言后,当即豁然,复又躺了一个舒畅的姿式,当真的回:“西北处的中原边陲,有水草肥美的牧场,羊肥牛壮。百姓惯将肥羊肉切成小儿拳头大小的块儿,用铁签子穿成串儿,以牛粪做燃料,旺火烤制,再加上波斯胡椒配佐……”说到这里,口水已经涎出。醉汉举袖擦拭,闭着眼睛溢出贪婪,点头晃脑:“那滋味,光是闻一闻,就让人食指大动。”
“吞鹰蛇王。”
晓得醉汉在装疯卖傻,少年懒得和他胶葛斗口,再问:“既然妖在东海,你为何拉我西去?”
“吞鹰蛇?倒要见地。”少年青嗤,旋动双臂,将衣袖舞台得烈烈生风,遣散足下白云。
感喟点头,已被人摘了魂。醉汉连话都说不出了。
一呼一息间,当即做答:“小爷,那东海羽妖,敢在三界中自称为王,必然有一番好本领,变幻无穷自不必说,其心诡诈恐怕在三界中也起码排个第二,不然,天庭撒下九十万天兵,又怎会拿不下他?也并不是说他的手腕就高超到阿谁本领,而是他的遁化之术无人能破,以是,直到明天,见过羽妖真身的,一个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