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云流烟散
胡良轻声问道:“老李你当年可曾一只脚已经迈过天人境的门槛?”
周淑宁耐不住困意凉意,早早睡去了,只剩下李玄都和胡良还坐在正堂中。
胡良俄然想起甚么,道:“我曾听秦将军提及过当世高人,不去说那几位不成以常理推断的老玄榜大人物,只说登顶太玄榜的十大妙手,除了曾经的紫府剑仙以归真境登榜以外,其他皆是天人境,秦将军说天人境实在也有高低凹凸之分,详细是如何个说法,秦将军没说,老李你晓得吗?”
此处正堂的布局中规中矩,正对门口的靠墙位置摆放一张长条案,条案前是一张四仙方桌,摆布各安排一把太师椅,右主左宾,也就是长官。
李玄都由剑指变成虚握长剑的行动,拧转手腕,仿佛手中正握着一剑,“如果换成之前的我来出这一剑,则是一面。”
胡良笑道:“史乘记录,谢公少年既驰名声,多次征辟皆不就,隐居会稽东山,年逾四十复出为司马,累迁中书、司徒等要职,帝室赖以转危为安,此便是东山复兴的典故。老李你尚且不敷而立之年,间隔四十岁另有十几年的风景,是否俱往矣,现在还言之尚早。”
李玄都略微考虑后,缓声说道:“是有辨别。当年我踏足归真境顶峰以后,才晓得归真境之上的天人境实在是别的一番新六合,因为天人境地又被称作是天人合一之境,以是按照天人合一的程度分歧,这个境地能够分为三层,别离是:清闲、无量、造化。天人清闲境取自道家名篇《清闲游》,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到了这个境地能够朝游沧海暮苍梧。天人无量境,顾名思义,可化六合元气为己用,故而气机无量,近乎无穷。至于更深一重的天人造化境,妙不成言,我不敢妄言。”
李玄都收起握剑的姿式,自嘲道:“俱往矣。”
条案上方墙壁正中挂有一副山川绘卷,画的恰是南山园风采,两侧摆布的两幅中堂,别离是:“鹤飞岩烟碧”和“鹿鸣涧草香”。
雨点敲击在堂前的台阶上、瓦檐上、空中上,收回未曾停歇的雨落之声。
胡良迷惑道:“你之前就一点也不体味?”
李玄都反问道:“如果换成是你,一剑便能够处理的敌手,你还会去穷究他们有甚么压箱底的手腕吗?”
两侧墙壁则别离配上条幅,多是儒家仁善和道家平静的修身格言。
李玄都淡笑道:“但愿如此吧。”
胡良说道:“青鸾卫不会想不到这一点,以是他们在风阴府那边反对无功以后,必定会猜到我们转道九河府,那么他们很快也会尾随我们来到九河府。老李,如果青鸾卫出动一名天赋境的妙手,再加上三名玄元境的妙手,在我现在伤势未愈的前提下,想要打赢他们,实在很难。”
夜色渐深,雨越下越大。
胡良俄然问道:“老李,你在剑道顶峰时,到底是如何的风景?”
曾经见地过当年李玄都是多么风景的胡良顿生无数感慨道:“当年紫府剑仙行走江湖,剑道冠绝天下,风采无双,惹很多少女子倾慕?可惜那柄人间世毁于帝京一战以后,紫府剑仙便完整杳无音信,或觉得死,或觉得亡,不知多少女子心碎。”
李玄都侧首静听雨声,轻声道:“如当代上只要李玄都。”
李玄都踌躇了一下,说道:“已经模糊窥得天人清闲境的门槛,只是那一步还未曾迈出。”
李玄都沉默了半晌,从椅上起家,右手的食指中指并拢剑指,指向内里的雨幕,“现在的我出剑,只能一点,破开雨幕却又转眼即逝,难以耐久。如果换成由你出刀,能够连点成线,将面前雨幕从中一分为二。”
胡良望了眼内里的雨幕,喃喃道:“传闻归真境高人能够呼风唤雨,可那也不过是借助天时,顺势而为。都说水往低处流,顺势而为轻易,逆势而为可就难了,难怪当年的你仅仅是一人一剑便能横行江北河朔之地。”
胡良把膝上所横的大宗师直立着放到中间,道:“以是我面对一个不知深浅秘闻的天赋境大妙手,只能说有胜算,但这个胜算详细多大,我不敢夸口。这要看他们压箱底的秘术是甚么,或是有没有短长的宝贝。”
胡良一怔,然后感慨道:“那倒也是,既然能一力破万巧,何必再去自找费事。”
“一面?”胡良迷惑道。
堂中心两侧摆放对称的几和椅,是长辈或部属的入坐地点,也就是从座。
“有胜算,但是不敢说必胜,哪怕我手中有这把大宗师。”胡良坦言道:“老李你出世之时即顶峰,常常行以寡敌众之事,我倒是不能与你比拟的。特别是每一个天赋境妙手,与玄元境境最大的辨别之处在于,天赋境多了很多奇奇特怪的秘术,这些秘术的能力一定很大,对于入迷入化三境的高人而言,能够不值一提,但胜在出人料想,在同境之争中,常常能够阐扬奇效。”
李玄都转头望向内里的雨幕,持续说道:“以是我挑选从风阴府绕道至九河府,再由九河府转道荆州水阳府,然后取道江陵府去往中州的北阳府,终究到达龙门府。”
李玄都问道:“如果你伶仃对上一个天赋境妙手,有胜算吗?”
此时李玄都和胡良谁也没坐在长官位置的太师椅上,而是坐在从座最靠近门口的位置,一左一右,相对而坐。
李玄都神采安静,语气亦是安静,“对天出剑,仅凭剑势,便可将此地的雨幕重新托举回九天之上,仅凭剑气,便可击散雨云,拨云见日。”
李玄都听得非常当真,没有半点曾经沧海难为水的不觉得然之态。
第四十五章 云流烟散
李玄都扶着扶手,缓缓说道:“三州交界之地,就算是青鸾卫,也很难集结大队人马来围歼我们,换成荆楚总督还差未几,可堂堂荆楚总督能卖给青鸾卫多大的面子?这就要看青鸾卫的出面之人是谁了,如果青鸾卫的都督,那便差未几,可如果仅仅是几个青鸾卫的批示使、都督佥事出面,我看很难。”
胡良将大宗师横放在双膝上,道:“九河府是个很关头的处所,因为它太靠近江南,与荆州不过是一江之隔,往西就是中州,静禅宗地点。现在你筹算是持续去中州,还是先去荆州?”
李玄都点头道:“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