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对坐而谈
李玄都说道:“我倒是有些佩服这位神霄宗的宗主,不但敢娶妻生子,并且还能把此事整整坦白了二十几年。”
“我们?”李玄都问道:“这个‘我们’都是指谁?”
颜飞卿忍不住赞道:“与紫府兄这等聪明人说话,实在是费心省力,贫道的确有这个意义,如有冲犯之处,还望紫府兄包涵包涵。”
颜飞卿诚心肠望着李玄都,说道:“紫府不必如此客气,当年你我敌对,说到底还是各为其主,时势使然,现在时移世易,倒是不能再一概而论了。本日你我相见,说是萍水相逢也好,故交相见也罢,总之,贫道但愿紫府兄能摒弃畴昔的成见,与贫道开诚布公地谈一次。”
颜飞卿闻言,点头苦笑道:“既然紫府兄如此说了,那贫道也只好答了,在帝京之变中,是我们错了,特别是在谢太后和张相的事情上,能够说是大错特错,我们现在想要弥补,这也是我本日来见紫府兄的启事之一。”
颜飞卿点头道:“应当不晓得。”
李玄都点头道:“的确如此。”
“然也。”颜飞卿点头道:“道门诸多派系,颠末这么多年的分化合流,别离是我们正一宗秉承的‘正一’,神霄、东华、妙真三宗秉承的‘全真’,清微宗秉承的‘众阁’、阴阳宗秉承的‘茅山’,承平宗秉承的‘天心’、玄女宗秉承的‘太一’、皂阁宗秉承的‘阁皂’等等。且非论对错,只讲端方,我们‘正一’一脉因为天师一脉传承之故,不由嫁娶生子,但是‘全真’一脉不可,他们号称弓足正宗,最为鼎盛时,有‘天下羽士半全真’之说,重戒律,讲究除情去欲,明性见道,使心肠平静,方能返朴归真,长生证道。规定羽士须削发住观,严守戒律,苦己利人,对犯戒之人有峻厉奖惩,从跪香、逐出直至正法。”
李玄都点了点头,道:“现在的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玄元境罢了,并且就算我还是当年的紫府剑仙,牵涉到这等宗门大事当中,也不过是个比较首要的棋子罢了,谈不上摆布局势,我不明白颜掌教为何要来找我。”
“紫府已经晓得,宋幕遮实在不是风雷派上代门主的儿子,而是神霄宗宗主的儿子。”颜飞卿望着李玄都的双眼。
颜飞卿报出三个足以让全部江湖都为之震惊的名字,“正一宗、慈航宗、玄女宗。”
颜飞卿轻叹道:“所谓‘四六之争’已经是时过境迁,此次是触及到全部正邪两道,二十二个宗门分为两派乃至三派,在这个时候,你的师门却在摆布扭捏,我但愿你能返回师门,帮我们压服令师。”
李玄都沉默好久,问道:“宋幕遮是否晓得本身的实在出身?”
李玄都感喟道:“先前我听风雷派的人提及过,神霄宗的宗主对于风雷派和宋老哥多有照拂,先前我不知其意,现在倒是懂了,本来是如许的内幕。宋老哥认下这个儿子,得神霄宗的照拂,而神霄宗的宗主算是为宋幕遮找了一个好去处,今后担当风雷派,也不算委曲了他,能够说是各取所需。”
李玄都皱眉道:“遵循事理而言,就算神霄宗的宗主闭关,也能够提晨安插背工,大可不必使风雷派落到如此险境当中,可神霄宗宗主并没有这么做,那么只要两个启事:第一,神霄宗内部不稳,有人能够查知到了甚么蛛丝马迹,以是才委派苏姓道人策划此事,企图就是逼得神霄宗宗主不得不脱手相救宋幕遮,从而暴露马脚。第二,就算神霄宗的宗主能够忍住不脱手,他们也大可顺水推舟地将风雷派拿下,从这一点上来讲,他们不管如何都是稳赔不赚。”
颜飞卿点头道:“恰是因为如此,神霄宗的宗主才会引而不发,不然以他的修为和身份,停歇一场小小的风雷派之乱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正如紫府兄所说的那般,神霄宗的宗主顾忌颇多,迟迟未曾脱手,如果贫道未曾呈现在此地,不知他是否会眼睁睁地看着本身的亲生骨肉被人家打死?”
颜飞卿持续说道:“一宗之主,与一地君王也无甚两样了,劲敌环伺,内有隐忧,据贫道所知,神霄宗的宗主有一名师弟,暮年时与他争夺掌教大位,现在身为神霄宗的七位长老之首,仍旧窥测宗主之位,这是内忧。至于内乱,也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
颜飞卿说道:“提及此事,不免就要提到当初的‘四六之争’,紫府兄曾是切身参与之人,贫道便不再赘言,总之是六宗对上四宗,六宗胜而四宗败,神霄宗恰好就在四宗当中,这是启事。至于结果,则是现在神霄宗的处境,虽说仍旧是一方诸侯,但阵容已经大不如畴前,正所谓因利而聚,因利而散,四宗联盟的很大一部分启事便是为了反对正一宗,现在正一宗仍旧耸峙不倒,而他们本身倒是损兵折将,眼看着权势最大的清微宗又要抽身而去,其他三宗孤木难支,四宗联盟土崩崩溃也在道理当中,而神霄宗的大敌,便是我们正一宗。”
李玄都沉默思考半晌,缓缓道:“颜掌教的意义是,神霄宗在递投名状?”
李玄都沉默了好久,开口道:“方才颜掌教说这些是题外话,现在看来,却不算是题外话。颜掌教仿佛是要以神霄宗本日之凭借,来向我揭示正一宗之强大。”
颜飞卿点头道:“恰是此理,只是神霄宗的宗主没有想到,宗内一样有人打上了风雷派的主张,他碍于身份,不好脱手,恰逢贫道赶到,倒是将此事拜托给了贫道。”
李玄都也望着颜飞卿,并不料外,缓缓说道:“畴昔的事情,能够摒弃私家的成见,但是对错还是要分的,特别是大是大非的题目上,不成含混其辞。”
李玄都点了点头。
李玄都喟然一叹道:“我倒是不晓得该说不幸天下父母心,还是应当说父子无亲。”
李玄都皱眉问道:“别的三宗?”
李玄都点头道:“且不说颜掌教方才脱手互助,只说颜掌教肯如此屈尊姑息,就已经是诚意礼数,李某不是不识汲引之人。”
颜飞卿道:“神霄宗宗主是被夹住了,摆布难堪。”
颜飞卿笑道:“不但如此,贫道来到江陵府本是料想以外的事情,可他却在极短时候内就做出了定夺,将这份家丑送到贫道的手中,便划一是奉上了一份神霄宗的投名状,可见是个果断之人。再往深处想,因为有把柄握在贫道手中的原因,只要他还在神霄宗宗主的位置上一日,便会支撑我们正一宗一日,我们正一宗为了保持神霄宗的凭借,反倒是要帮他稳住神霄宗宗主的位置,如此一来,将劲敌化作强援,以强援停歇内忧,可见这位神霄宗宗主是个极有策画手腕之人。”
颜飞卿笑了笑,“贫道说一句不太客气的话语,正道十二宗,静禅宗和承平宗不出,清微宗让步,自是无人能与正一宗相争,那三宗既然反对不了我正一宗,便要交好我正一宗,紫府兄但是明白了?”
颜飞卿点头道:“人各有志,何可考虑,不能强求。”
颜飞卿说道:“神霄宗秉承‘全真’之道,便不能娶妻生子,可神霄宗的宗主却有了儿子,这意味着甚么?在最重端方的‘全真’一脉中,意味着一旦此事泄漏出去,他不但宗主之位难保,乃至一世英名也要付诸东流。”
第一百四十七章 对坐而谈
李玄都正襟端坐,道:“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