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白马门
这话一出,本来因方凝之坦承不如任苏而引发的些许骚动立时沉寂下来,任苏微微一笑:“恰是。”
换句话说,四帮之以是能丢弃以往恩仇结合,江湖上称作“沅州六公子”之一的此人是不成或缺的一环。
“任少侠又不是只会一门步法,”方凝之打了个哈哈,忽而目光一闪,“方某如果了局一战,非得再叫齐两名兄弟不成,不然,难挡任少侠剑锋之利啊。”任苏抬眼,似笑非笑:“若能与方兄一战,何尝不成。”
任苏心念起伏,耳边已回荡起喧闹呼喝,无不是请这方凝之出战的话语,显现出此人在四帮的莫大名誉。
废土求活,谨慎是本性,杀伐判定、坚固不平一样根深蒂固,只要掌控住了这两端,方能得见朝气。
李奇暗呸一口,心中鄙夷万分,他是在任苏开口以一敌二时醒转过来的,那会也是这两人号令得最为短长的时候,可眼下不过稍挫锐气,便个个如惊弓之鸟,草木皆兵,连半点胆气也无,当真是坐井观天久矣。
方凝之心知肚明,见任苏坦承下来,惋然叹道:“步法攻伐,独步武林,齐护法和李兄弟可惜了。”
方凝之一征,过了好一会,刚正正衣冠,接着其面色一谨,寂然拱拱手,扬眉昂然发声,如激流清越。
不过,这般行事,落在青袍中年这个故意人眼里,却成了初出茅庐,未历风雨,另有仁心仁念的表示。
任苏弹剑叱呵,蓦地大步上前,习武者把稳怀猛虎,他却没心机顾忌那等为名声所累的朽物,眸光掠过方凝之较着一僵的身形,挨个扫向六名在四帮当中说一不二的风云人物,终是顿在一脸安然的青袍中年身上。
平凡人一说江湖风景,莫过于两样:一,便是任侠负气、称心恩仇的豪放;二则是那如浮光掠影一去数里的萧洒纵横,只是不入江湖,哪知这般轻身功法的意味,即便是粗浅的腾挪提纵也非得一口内息蕴生才可使得,而想达到身若游龙、来去如风的地步,更是得成绩小周天,一身内气如臂挥使。
碧天下,暖风乍起,寂寂无声,独一杆染血旗号猎猎,合着轻微行动安闲叩响,只见旗下身影更加高大。
这时,人群一边传来些许轰动,李奇下认识看去,便见黑压压一片如麦浪般分开,中间徐行行出一人。
此书上录大陈开朝以来现世奇诡外功,包含横练步法暗器秘技奇门(独家兵器)五项,共近两百门,此中步法一十三数,比江湖罕见的奇门还少了六门,历数战绩更是盛威凛烈,冠绝一时,远在其他四项之上。
青袍中年的战略很简朴,与前几战也相差无几,都是以一人管束,再以另一人乘机夺旗,若要说分歧,那便是多了死缠烂打这节,提及来,这也是任苏不肯完整获咎四帮,几战中皆是点到即止,根基未下重手而至。
任苏一拢拳,目露奇芒:“不敢当。沅州六公子之名如雷贯日,本日能一战也算不虚此行!”
此人春秋与李奇类似,也不过二十三四,银冠白袍,袍上绘几株秀竹,与仆人普通矗立俊朗,他右手固执一柄铁骨扇,行走间环佩叮铃,如同一名大族公子,倒是行动妥当,眉宇一派朗清,气度翩翩,令人倾慕。
也正因身法轻功过分遥不成及,一门上好的攻伐步法便成了大多数江湖人的寻求,不过,内劲既不似内息般缥缈轻巧,也不似内气般刚柔并济,其直来直去、霸道刚猛的性子也决定了呼应层次攻伐步法的希少。
话毕,方凝之一对星眸凝睇着任苏,面庞弥漫着非常自傲,任苏也不答话,微微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式。
四目相接,青袍中年洒然一笑,蓦地迈出,在一众惊奇的目光下,向着车辇那边微躬,语不惊人死不休。
江湖上有一门派名为苍云楼,善于密查采集武林轶事,曾于四十年前编得一本《陈朝外门奇功名录》。
此书一出,常有功德人言:修得万般神通,亦不敌一方步法攻伐,虽有夸大之嫌,也不算太远。
“铁扇公子”方凝之,不止功力远超平辈,出身也非常独特,他本身是青袍中年之侄,却因根骨上佳,被常州宣景派一名路过访亲的长老看中,收为关门弟子。无巧不成书,这位长老又恰好是七牙帮上代帮主之兄,也是七牙帮现在最大的依仗,一来二去,倒使得这巨野郡以白马门和七牙帮为首的大小帮派权势垂垂敦睦。
又或者往深里想,或许背后另有着宣景派的模糊拉拢。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李奇如果想持续在江湖之上闯荡,乃至闯出一番奇迹,这四帮毫不成久留。
任苏清幽的眸子缓缓扫过世人,心头肝火也垂垂消弭,最后他目光一动,一瞬不瞬地盯住青袍中年,嘴角扬起一丝冷傲,忽而剑风一声轻嘶,寒光闪亮,人群前数人神采微变,却听得一声朗笑响彻这方逼仄六合。
一念起,他定下了以性命相搏拿捏住任苏的运营,却不料聪明反被聪明误,不但不成,更是触怒了任苏。
任苏能在废土天下长大成人,也算历经情面冷暖、诡计狡计各种阵仗,以是,性子里总有着少不了的谨慎。秦昭恰是看破这点,才遣他上场,倒也存着淬炼锋芒的动机,毕竟江湖民气非是一味谦让,就能安然无恙,不求锋芒毕露,恰到好处的强势乃至一副铮铮傲骨倒是必不成少。但是,秦昭与青袍中年都是想差了。
方凝之点头,回身欲退回人群,可未行几步,便闻声火线传来一声泠然剑吟:“下一场是哪两个?”
“真英杰也!”李奇直视着那龙行虎步的锦衣侠少,目炫之余,心中又不自禁掀起一丝丝波澜,“江湖风雨飘摇,不经意便是杀身颠覆之祸,可谓步步艰苦,却也正因有此等人物,叫人前赴后继,不畏死生。”
说着,他远远瞅着沉默的六名高层,才发明有两人不觉间模糊了掉队一两个身子,鲜明是在方才被惊退。
“小安!取几个水囊来,少爷我洗把脸再战!”任苏回身收剑,一振袍袖,头也不回地往车辇那厢行去。
“三圣前辈,长辈大胆要求与任少侠一战,非论胜负,我白马门皆心甘甘心退出此次比斗!”
一石激起千层浪,转眼人群再次收回嗡动,任苏神采平平,似早有预感,自穿越以来,他虽只是一味埋头苦修,常日里护院队长却也未雨绸缪,闲暇时,总会言及江湖上的各种妙闻与状况,倒不至于两眼摸黑。
方凝之听罢,倒是直摆手:“任少侠谈笑了,方某方才见你大发神威,剑锋无匹,至今另有些胆战心惊,哪敢妄论一战!”顿了顿,声音倏忽拔高三分:“不过,且容方某冒昧一问,任少侠但是习有攻伐步法?”
任苏头上新插了根鸟首木簪,半披垂着尚显湿漉的头发,一挥手,制止了小书童擦干发丝的行动,眼眸细眯,“这便是方凝之……”他渐渐挺直身躯,感受着更加靠近几近不减色与本身的浑厚气机,嘴角微微勾起。
任苏不置可否,也不点破他那点珍惜羽毛的谨慎思,只轻笑道:“不然,却也一定能拿下方兄。”
秦昭此来,看似张扬随便,事前倒也在天狼山有过两三天探查,而此人,恰是此中最值得存眷的一个。
他倒不似四帮之众那般缠身俗事,早早便起家在另一座山头练功,下来时,恰好是遇见齐则两人出战。
任苏也不去理睬,提剑上前几步,那边方凝之与青袍中年低语,正点头苦笑着,似有所觉地一昂首,微微点头,又低头动了动嘴唇,引得身边数人面上略现不甘,方才朗笑步出:“鄙人宣景方凝之,见过任少侠。”
“任少侠,还望不要讽刺方某了,此次鄙人虽自认下风,却也不会就此伏输,待异日蕴生内息,自当回返常州宗门当中,向恩师就教更高深的武学,两年后,方某必将重临天狼,再向少侠就教,到时请勿推让!”
“‘铁扇公子’方凝之?”李奇眸光一闪,见这翩翩公子行到青袍中年身边,心底升起一丝莫名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