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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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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了午餐,梨园子入了府,水榭搭了戏台。

“我们来些新奇的,阿黛那丫头呢?从速叫她出去教教我们明州城里行酒令的端方。”

谢筝趴着等了会儿,见里头玩得热烈了,便从速起家,悄悄往回走。

萧家在做中秋的筹办。

“宫粉厌涂娇额,盛饰要压秋花。西真人醉忆仙家。飞佩丹霞成仙。十里芳香未足,一亭风露先加。杏腮桃脸费铅华。终惯秋蟾影下。”

谢筝皱了皱眉头:“衍二爷,身份有别,男女分歧。”

那她呢?

这还是头一回,她没有和父母一道过中秋,当真是不风俗……

谢筝垂着头,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她心虚,她总感觉陆毓衍迈进花厅时往她这方向看了一眼,叫她背后一阵发凉。

月色洁白,映在水面上,粼粼波光,伴着夜风,化作一阵阵波纹,桂花香随风而来,沁民气脾。

酒过三巡,傅老太太津津有味听了一出折子戏,又叫了几个讨喜的丫环出来行酒令。

案子告终,谢筝不消再为罗妇人与郑夫人耿耿于怀,也终究能够沉下心来,细细辩白这些日子的事情。

在陆培元回京之前,在弄明白陆培元的态度之前,就坦言镇江产生的统统……

谢筝也笑了,笑过了以后,内心空荡荡的。

谢筝蒙头用饭,有对案子猎奇的丫环婆子想凑过来与她说话,都叫浅朱和许嬷嬷给挡归去了。

谢筝不自禁地咬住了下唇。

萧娴低声劝她:“府里哪个不晓得你是我身边得力的,你不去,更加显眼了,连祖母都晓得你前几日为结案子跑腿,今儿个见不到你,她准问起来,到时候,你让我如何说?”

陆毓衍到底是甚么意义?

以是,谢筝的奶名是“丹娘”,只要谢慕锦和顾氏才会唤她一声“丹娘”。

女眷们玩闹,萧柏他们不好凑着,与傅老太太告罪一声,便先离席了。

天气垂垂暗了,月上柳梢。

“瞧女人说的,”许嬷嬷哈哈大笑,“这飞醋吃得太没事理了。”

谢筝听萧娴提起来的时候,一时还转不过弯来,虽说两家是姻亲,陆毓衍又常常出入萧家,但中秋如许的日子,哪有姻戚属门子的?

心扑通,慢跳了一拍,谢筝只感觉背后一片冰冷,寒意一向窜到了她的四肢。

萧娴莞尔,道:“宫里赐了梨园子入府来唱戏,祖母最爱听了,我这点小花腔,可比不得人家依依呀呀。”

陆毓衍微微偏过甚来,隔着幔帐睨了谢筝一眼:“月色不错,既然来了,就坐下来陪我一起弄月吧。”

沈氏自是应下,又依着傅老太太的心机,让人去陆家带了话,叫陆毓衍来萧家过中秋。

屋里丫环们各个都笑了。

她想,萧娴许是对的,陆毓衍恐怕晓得她是谁,只是没有掌控,没有实证,亦或是有别的来由,没有戳穿她的身份。

浅朱悄悄推了推她,表示她趴在桌面上,自个儿抬步往里头走:“老太太,阿黛多吃了两杯酒,喏,趴下嘞!奴婢来给您讲明州城的端方,有一回女人与城里的官家女人们一道赏花时,她们行的雅令可成心机了。”

傅老太太哈哈大笑,一面笑话阿黛酒力不济,一面催着浅朱说端方。

可转念一想,倒也明白过来了。

清冽声音缓缓,陆毓衍没有回过甚来,只是对着水面上倒影的圆月,念完了这一首词。

而陆毓衍念的清楚是一首咏丹桂的词。

谢筝遥遥就瞥见了他,一身牙色长袍衬得陆毓衍身形愈发颀长,腰间还是那块红玉,伴着他的脚步悄悄闲逛。

自从萧柏外放明州以来,中秋佳节,府中人就没有聚齐过,现在好不轻易齐了,傅老太太格外看重,细心叮咛了沈氏,说家中人丁虽少,但也要热烈一番。

傅老太太的身子骨好了很多,这几日已经能在院子里走一走了。

许嬷嬷乐呵呵出去,福身道:“女人的这份孝心,老太太准要欢畅坏了。”

宴席摆在花厅里,窗户临水,把大窗板都卸了,恰好对着戏台。

十五这一日,萧娴起了个大早,让人在小厨房里备了质料,亲身脱手给傅老太太做月饼,安语轩里忙到了中午,这才算做得了。

世人恭谨问安。

谢筝缓缓跪坐下,陆毓衍望月,她隔着纱幔看陆毓衍。

谢筝原是不想去的,就筹算留在安语轩里简朴用些晚餐。

茶社以后,她有几日未曾遇见陆毓衍了。

“哦?”陆毓衍似是悄悄笑了,“你与我之间,还需讲究这些?”

悄悄念了声“朋友路窄”,谢筝蹑手蹑脚想退出去,刚一挪脚步,就被止住了。

主子们有先行的,用过了席面的丫环婆子也连续散了。

那夜月色洁白,琼宫、玉兔、丹桂,都能一一辨明。

阿碧去看了眼,返来连声夸奖,说不愧是宫里赐下来的,一看那架式,就与街上平常的梨园子分歧。

谢筝的身子僵住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谢筝听着有理,便没有对峙,与浅朱一起畴昔花厅,挑了流水席最角落的位置。

花厅里开席,戏台上开戏。

谢筝刚筹办走,就闻声里头傅老太太的声音。

她认得快,只一眼便看出来,坐在那边的是陆毓衍。

幸亏,等人进了花厅,就看不见了。

她的生辰是仲春十六,顾氏直到二更过半才生下她,而谢慕锦在院子里等了好几个时候,昂首就是明月。

萧家花圃依着旧都爱好制作,水边除了游廊,亦有其他与设席花厅类似的小厅堂,都被一一卸了窗板,垂着纱幔。

夜风吹拂纱幔,映出背面临水而坐的一人身影,谢筝脚步不由一顿。

陆培元出京巡查,孙氏又在旧都,哪有让陆毓衍与陆培元的一房妾室坐下来用团聚饭的事理?

他公然是晓得的……

陆毓衍和萧临一道过来。

谢筝只好硬着头皮道:“奴婢不敢惊搅衍二爷弄月。”

是说她是一个丫环,他是表公子,她无需遁藏,还是,他实在底子就已经晓得了她是谢筝,是他的未婚妻,因此无需讲究。

谢筝脚步一顿。

“去哪儿?”陆毓衍声音清冷。

谢筝不想回安语轩,颠末一处厅堂,便抬步出来。

一向悬在心中的迷惑终究了然,谢筝垂着视线苦笑。

她该照实相告吗?

八月十二,秋闱的第二场开考,顺天府也把京中传得沸沸扬扬的凶案给结了,统统都灰尘落定。

花厅外头另摆了流水席,给面子的丫环婆子们用。

傅老太太视陆毓衍与亲外孙儿无异,叫他过来过节,也是道理当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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