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杀戮
哪怕已经入秋，但是刚赶了半天路，沈光可不想再喝烧刀子。
沈光说话间，自是表示牙兵们去取酒，裴大则是不客气地坐了下来，未几时牙兵们便取了坛绑在骆驼背上的两坛烧刀子进了大堂。
“全当是他最后的猖獗吧！”
“一人独饮，有甚滋味，郎君是感觉某不配与郎君对饮吗？”
看到裴大端起酒盏就要干，沈光劝道，李嗣业当初没听他的劝，便直接躺了。
“大郎慢饮，还是先吃点羊肉垫垫肚子。”
沈光的话只说了一半便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了裴大，而牙兵们看到这个壮汉，也都不自发地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他们的直觉奉告他们，这个厨子很伤害。
“如许的懦夫，该当是军中之人，他片的羊肉，每片厚薄都是一样，平常厨子哪有如许的本领。”
王神圆想到阿谁叫裴大的厨子，不由感慨道。
“大郎，请。”
“大郎，那位沈郎君又来了，还问了你呢？”
员渠城里的殛毙整整持续了三天，每天都有人在护城河边上被列队砍了脑袋，直到最后整条护城河都变得血红一片。
“那就多谢李兄了。”
“这个我也不知，许是家里有事吧？”
“那某便不留你了，等某有了余暇，自去火烧城寻你。”
“不，不是。”
“来兄，他日若得余暇，某与你一道回延城，请你去樊楼听曲。”
“沈郎君，某不请自来，还请莫怪。”
如许猖獗的殛毙，让沈光看到了这个期间残暴的另一面，这不由让他想到了八年后的那场安史之乱，大唐的乱世就此闭幕，大半个国度的财产和人丁毁于一旦。
“那就去见见吧！”
裴大从坐垫上直起家，看着吃惊的伴计道，“如何你不想某去见这位沈郎了！”
“那便上两只整羊，酒还是。”
看着王神圆，沈光反问道，他去了焉耆镇守府后，不但问了李嗣业，也问了来瑱，他们也不晓得这四周的逆旅里有这么一小我。
分开镇守府前，沈光将手抄的乐谱送给了来瑱，提及来这位李嗣业极其正视的副将，固然是世家子，但是却没有倨傲之气，反倒是个爱好文艺和音乐的青年，这三天里两人也相谈甚欢，并且让沈光没想到的是，来瑱竟然也会吹唢呐。
“郎君果然是痛快人。”
将乐谱收好的来瑱亲身送沈光一行出了镇城，他在军中虽也有要好的朋友，但是始终没法聊得畅快，至于那些文人参军，他又难以交友，自从跟从阿耶来安西后，他还是头回碰到年纪相仿，又能谈的投缘的同龄人。
比起前次来时，这大堂里较着热烈很多，几近都坐满了人，沈光他们出去时，看到披甲的牙兵，那些刚从员渠城分开的胡商们都是面露惧色。
“你举得那样的懦夫会是个厨子？”
伴计大着胆量说道，自从分开长安城，他跟从大郎在这家逆旅已经待了五年多，每天不是杀羊就是端盘子，真不晓得甚么时候是个头……
伴计回声间，自有见机的胡商领着主子让出了两张桌子，他们现在看到从戎的就怕，谁晓得这些看着就凶神恶煞般的军耶会不会砍了他们。
沈光心中感慨，然后他看向李嗣业道，“李兄，我已经逗留三日，火烧城那边也该归去看看了。”
和来瑱告别后，沈光领着牙兵们策马而去，倒是再次到了来时歇脚歇息的那家逆旅。
沈光在镇守府里也传闻，俘虏大营里，每天都有俘虏出首，指认那些豪酋的亲信和家奴，到最后竟然也被连累一千五百余人，全都被砍了脑袋。
“郎君是特地来找那厨子的？”
沈光晓得龙突骑施这般殛毙，既是抨击，也是以绝后患，同时也是他交出的投名状，焉耆国中再没人会把龙氏当作王统，龙突骑施要坐稳王位，就只能依托大唐。
这是个狠人，可惜生不逢时！
看到这不像厨子的壮汉和郎君拼酒，牙兵们都是不由笑了起来，郎君海量，就是李将军都一定拼得过郎君，这壮汉头回喝这烧刀子，真是不知死活。
“那某就恭候沈郎台端了。”
正自练字的裴大放下笔，看着阿谁写歪了的之字，叹了口气道，“看起来这位沈郎君是盯上某了。”
员渠城封闭城门三日，王宫守军大索城池三日，不晓得城中多少官宦人家被破家灭门，财贿洗劫一空，就连他们这些贩子都深受其扰，要不是他们自有保护，又在货栈里抱团保卫，怕是他们也难逃一劫。
“大郎无妨去见见他。”
“大郎谈笑了，某这趟过来，本就是专门来请大郎吃酒的。”
当听到员渠城传来的动静，就是杀性极重的李嗣业也忍不住感慨了一声，这焉耆国的人丁统共也不过十五六万，这前后两场动乱，死了不下两万人，算得上是伤筋动骨了。
“这便是那烧刀子？”
“便听郎君的。”
裴大细狭的双眼盯着沈光，单手托住了那足有百来斤的酒坛，纹丝不动。
“沈郎君，您来了。”
沈光没有跟李嗣业客气，火烧城那边，他筹算派人往关内吸引流民前来落户，哪怕安西远在万里之遥，但沈光信赖总有人情愿来这里搏一搏的。
放下酒盏后，感受着那股喉间胸腹的火辣和澎湃醉意，裴大忍不住用力甩了甩头，但是那股上头的酒劲更加狠恶。
很快酒先上了来，沈光号召牙兵们喝酒，然后朝那伴计问道，“大郎怎地本日不在后厨，但是有甚么费事事？”
裴大拍碎酒封，自往两只酒盏里倒酒，很快四溢的浓烈酒香让他的鼻子抽了抽。
“但是如许的懦夫，恰好焉耆镇守府里没人晓得……”
“这酒性烈，大郎无妨留到早晨再饮。”
看着上马的沈光，来瑱笑道，提及来樊楼之名，他也是听将军多有提及，现在交友了沈郎这位樊楼大郎，他倒是能够省了那听曲的钱。
“阿谁疯子终究停手了。”
“沈郎，某送送你！”
伴计随口敷衍着，沈光也不诘问，伴计才赶紧回了后厨，让其别人来号召，本身则是今后院去了。
沈光说话间，自取了两只酒盏，放在了本身和裴大面前。
见到那碎嘴的啰嗦伴计，沈光不由笑了起来，“你们家厨子没换，还是大郎吧？”
伴计听了不由撇了撇嘴道，“郎君包涵则个，本日大郎不在后厨，不过咱别的的厨子也是技术极好，郎君无妨尝尝。”
裴大笑着和伴计出了后院，径直往大堂里而去，提及来他在这里待了快六年，确切是有些静极思动，关头这个来的沈郎是个成心机的人。
酒液甫一入喉，裴大就变了神采，但是言犹在耳，更何况劈面的沈郎也是一口气干了。
“是某讲错，大郎且开了酒封，尝尝某这酒如何？”
李嗣业想到沈光另有火烧城这么个烂摊子，不好再留沈光，因而道，“等那些豪酋家里的财贿粮食抄返来，某派人给你送些畴昔。”
裴大闻言，倒是举筷吃了好几块羊肉，方自拿起酒盏道，“郎君，请。”
“好嘞，郎君稍待，我这就给您腾桌子。”
看到裴大忽地起家，今后院奔去，沈光不由吃了一惊，然后他便跟了上去。
这些光阴，裴大但是在往路过的客商那儿探听了下沈光的名字，才晓得这个年青的郎君不太短短几个月就闯下了不小的名声，这都让他极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