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薛大公子
薛讷说打便打,全无征象,这时,萧林与她之间还隔着半丈远的间隔,顿时惊出一身盗汗。
自打结识徐小小起,还未见到她用这类调侃的语气与人说过话,恶棍、你我如此,从她嘴里说出,总有种令人想入非非的味儿,萧林愣了愣,发笑道,“古有关云长单刀赴会,我们是当不上关老爷的,只能伉俪二人去闯薛家龙潭虎穴。若能活着返来,愿再听娘子多唤几声恶棍,嘿,这是为夫听过最美最动听的声儿。”
萧林冲着晓荷笑笑,晓荷俏脸闪现出诱人的笑容,娇嗔似的白了他一眼,“蜜斯在外等着你呢!”
薛仁贵是甚么人,他全无掌控,但,有美人相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
萧林感受着美人指尖传来的和顺和体贴,心头一阵按耐不住的打动,想要拉过她的纤纤玉手,握在手里把玩一番。这冲犯的行动,也只能在内心想想,却不能付诸行动。
薛讷斜瞧着徐小小,冷哼说,“小娘皮,你当我是见了你便花了心机的老五?滚一边去,不然连你一块打了。”
走出阁房的薛讷比萧林所料的年青些,三十岁摆布的年纪,身形魁伟,起码一米八,九,黑黝黝的脸颊,安康而阳光,萧林的目光落在他胸口两团健壮、健硕的胸肌,闪动着力量的光芒,标准的铁汉形象。只是这个铁汉此时上身包扎着白布,神采间不时暴露些些痛苦,显是昨日挨的打,还没缓过气来。
他打个哈欠,揉了揉睡眼昏黄望去,唤醒他的人,是徐寿。这小子常常神出鬼没的前来骚扰,他已习觉得常。令他吃惊的是,随徐寿来的,另有晓荷和几个内院的仆人。
他临危安闲平静,乃至还开口谈笑,这份悲观开畅,不经意间也传染着徐小小,只感觉先前的担忧和惊骇也垂垂没了踪迹,表情畅快了很多,拉着他的手腕,抿嘴浅笑道,“走呢!薛刺史也不是霸道不讲理的人,有理总能说得通的,早些从薛府回了,还要去医馆坐诊。”
她冷冰冰的顶撞,令薛讷想起昨日薛仁贵的怒斥,另有那二十军棍,气得浑身发颤,手腕疾翻,抖开长鞭,振臂一挥,当头照面就往她打去。
府里独一一间待客大厅,四间憩息的小屋,两间厨房,底楼另有个小小的后花圃,范围比之徐府也有所不如,显得也寒伧了些。
这一鞭打得实,平常结实的军士也挨不住,何况身子骨算不上强健的萧林。他痛呼一声,吃不住力,人便向前栽去,与徐小小齐齐跌倒在地。
二人禀报过守门军士,便由仆人引进薛府,穿过几个简朴的走廊,到了东厢。
萧林暗自揣摩着,穿戴划一衣裤,与晓荷等人一同出了小屋。
此时的薛仁贵已非当年带领两千人马攻灭高句丽,“将军三箭定天山,兵士长歌入汉关”的疆场王者。因九年前的青海湖大非川之战,败给吐蕃大相论钦陵,又牵涉到军中杀人案,被徙贬象州,官任象州刺史,象州折冲府都尉。
徐小小跟着徐卫来过薛府几次,对薛府的布局还是心中稀有,若要去见薛仁贵,该是在北厢。而,这东厢住的是薛至公子,薛讷。
她蹙了蹙眉头,冲着火线带路的仆人问道,“不是去薛刺史的北厢么?”
时价隆冬,外院凉亭里乘凉的徐小小,身着翠色长袖襦衣,下身是及腰碧纱裙,更衬着纤腰的小巧曲线。
仆人扶了薛讷到结案几后的坐垫前,薛讷一脚踢开坐垫,也不守礼,径直坐到案几上,恨恨的目光扫过徐小小,落在平空辟谣肇事的萧林身上,眼里似要喷出火来,“你大娘的,张口就放狗屁,说折冲军士勾搭南越,要献象州城。你若讲不出个道道来,小爷撕了你。”
萧林望着薛讷手中的长鞭,另有木屑横飞的案几,头皮有些发麻,连案几都一下便断成两截,血肉之躯更是不堪一击。若稍有不慎,这么个玩意实打实的挨在身子骨上,那是典范的吃不了兜着走。
萧林呆了呆,想来是昨日在大街获咎了折冲府的人,薛家人当众吃了亏,却不能当众抨击,只能暗里来找他的茬。他公开里深思着应对之策,嘴上随口对付道,“这,该不会一入薛府,廊间埋伏的五百刀斧手便将我砍成肉泥,嘿。”
助报酬欢愉之本,萧林白日里在世人充了大豪杰,夜间,也睡得很香很结壮,乃至还做了个好梦,与徐小小高堂红鸾、洞房花烛、鸳鸯双飞......到了次日凌晨,终是有人将他从睡梦中唤醒。
徐小小不无担忧的瞧着他,轻声说,“薛家着人来传话了,指名要你、我去薛府。”
本来薛讷已被薛仁贵依着军法毒打一顿,本日招二人来,十之八九便是抨击活事了。萧林与徐小小二人面面相觑,事光临头悔怨迟,想走也走不了了。
幸亏他一向留意薛讷的行动,已有所防备,情急之下,不暇多想,朝着徐小小猛扑畴昔,挡在身前,用身子护着美人娇弱的身躯。
萧林一愣,问道,“甚么祸事?”
萧林暗里打量着屋子里陈列,独一一张木榻、四个小案几、另有跪坐的蒲团布垫,石墙吊颈挂着短弓、长枪,另有一副打造精美的锁子甲。军旅世家果是名不虚传,连配房也繁复而俭朴,全无豪奢之气。
几人说着话,已到了薛讷的东厢的配房,入了配房大堂,仆人便去阁房禀报薛讷。
薛讷是象州折冲府果毅都尉,折冲府里仅次折冲都尉的二把手,武技高绝,世人称有乃父之风,生就虎帐男人的火爆脾气,若说五公子薛楚玉另有几分儒将风采,至公子薛讷就是典范的老粗。
徐小小双眸扫过萧林,见他正目不转睛的瞪着本身,秀眉微微一蹙,“祸事上门了,另有这心机。”
仆人转头轻视的瞥过二人,不阴不阳的说,“你徐家人昨日在大街上闹腾,至公子被老爷打了二十军棍,正躺在榻上哼哼着,总得找个交代和说法。”
他说着话,手里还谙练的挥着仆人递上的长鞭,“啪啪啪”,长鞭似灵蛇一样,在空中吼怒作声,过处,远处的小案几回声断成两截。
仆人刚入阁房,薛讷惊雷般的声音便在阁房响起,清清楚楚的传到大堂。
他挂上招牌似的光辉笑容,一个鱼跃翻身起了,冲徐寿投去扣问的眼神。
为了对付薛家人的发难,一起上,徐小小将薛仁贵的近况事无大小的说给了萧林晓得。
本日的徐小小是特地的打扮打扮了,也不知有甚么丧事。
“啪”地一声炸响,长鞭如灵蛇腾空般夭矫,一下子抽在萧林的背心上。
虽在偏僻之地象州可说是响铛铛的军政一把手,乃至连在柳州横着走的洛家也要巴巴的前来交友,却实实在在的阔别了权力中间,长安、洛阳,也阔别了军歌宏亮的疆场。
徐小小移上两步,立在萧林身前,她心知,薛讷气急之下有能够毒打萧林,却不会对一个弱质女流动手。
他这时候另故意机开这类打趣,本是满心担忧的徐小小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恶棍,对于你我还需五百刀斧手?”
这些人竟会同时来他这鸟不拉屎的小屋,萧林的脑筋一时有些转不过来,暗自惊诧,产生甚么事了?
虎落平阳、龙游浅水,恰是薛仁贵现在最实在的写照。
徐小小平时里都不肯多见此人,能躲则躲。若在薛刺史前,另有辩白的余地,不至将昨日的抵触闹大,换做薛讷,则是秀才碰到兵,有理说不清。
徐寿耸耸肩,表示不知内幕。
萧林与她心机惟到一处,淡然笑了笑,“若惊骇便能有六丁六甲护体,从薛府平安然安的返来,我巴不得立马惊骇个十回八回的,还附带浑身盗汗,几滴泪珠。”
徐小小性子刚烈,对长鞭视如不见,毫不让步的与他对峙着,“象州城里,总另有国法,若在至公子说不清理,便去薛刺史前说。”
萧林一听此人中气实足,声儿宏亮,脑筋里便闪现出一个五大三粗,脑筋简朴的莽夫形象。至于所谓的满嘴狗屁的混小子,舍己其谁。
“他娘的,那满嘴狗屁的混小子到了?”
薛府,坐落在城北高地,居高临下,能俯瞰全城的风景。木质的吊脚楼,极具苗族风情,从山面绕廊进屋,楼梯架在房屋两侧。
萧林既获咎了薛楚玉,又开罪了折冲府,与本州军政都结下了梁子,可说是大难临头。但,他还是这么副嬉皮笑容,漫不经心的样儿,另故意机顺道表达倾慕之心,徐小小有些惊诧,讶然道,“你怎一点都不惊骇的?”
连徐小小都到了?看来真是有要紧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