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鸽子割子

我们顺着他手指指的方向看去，瞥见两只红色的鸽子恰好落在我家房顶上。

“到底是谁要整我们家？”爹问爷爷。

爷爷说，“这个地盘爷比来才来我们这块儿，之前的事情跟他没干系，他估计是发明了那些孤女孀妇不对劲才找上我们的，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烧在了我们的头上。”

柳承对爹说，“鸽子昼出是为报信，它们来告诉你们该‘割子’了，一个是告诉孙文景的，一个是告诉你的，看来是有人想让你们孙家断子绝孙。”

“好。”王端公之前也这么说，看来我家想要活命的话，就真的得去找柳承拯救了。

他不解释我们也能明白割子是甚么意义，爷爷的儿子是我爹，爹的儿子是我，爹是子，我是孙，我俩一起出事不就叫断子绝孙嘛，岂不是说我和爹都要出事？

“小家伙，想好要如何酬谢我了么？”

柳承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的模样，算是英年早逝，他这个春秋当寄父确切不太像，因而我想了想说，“要不然我叫你师父？”

我和爹娘大眼瞪小眼，固然乡村很少有鸽子呈现，但两只鸽子落在我家房顶上并不是甚么值得奇特的事情吧。

等他走了后，爹大汗淋漓今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火线的椅子上，嘀嘀咕咕说了句，“这世上真的有鬼么？”

这地盘爷一向揪着我和爷爷不放，在我内心他就是个斤斤计算的吝啬人，爹如果打了别人还好，他打的但是地盘爷，乡村人最不敢获咎，也是最敬奉的人，他如果动了怒，不但是爷爷，我爹娘都会遭到连累。

前一刻还在高谈阔论无神论和科学的爹娘，这会儿却哑口无言了。

我固然跟爹娘豪情不是那么深，但他们好歹也是我爹娘，因而拉扯了下爹的衣角赶紧低声说，“爹，快点认错，他真的是地盘爷。”

趁着爷爷提及了那些孤女孀妇，我问出了一个我一向想问的题目，“那些孤女孀妇真的没魂儿么？”

柳承不回话，只是盯着我看。

柳承笑了笑，然后伸手指向了我家屋子地点的方向说，“恰好，你家有费事了。”

爹看了看柳承，不解问他，“柳徒弟，那两只鸽子有啥题目吗？”

爹说，“这就是一个梦罢了。”

爷爷摇点头，“我如果晓得的话，也不消装死了，直接上门找他算账不就得了。之前地盘爷没掺杂出去，我还放心点，现在连地盘爷都掺杂出去了，我在地盘爷那边又有些事情说不清楚，以是干脆装死装睡，免得他来找我问话，我怕是时候未几了，这些事情要先跟你们说明白，哪天我如果死了的话，你们也好有个防备。”

只是求了好久，一向到天灰蒙蒙亮都不见宅兆内里有反应，最后只能悻悻转头回家，刚转头才走了没几步，身后传来了柳承的声音。

爷爷把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有气有力地说，“我也是没体例，我装睡他们才会消停点，有人要整我们，要让孙家断子绝孙，这些年我如履薄冰苦心运营，有些事情我一向不敢跟你们说，现在不说也没法了，你晓得你奶奶是咋死的不？”

爹娘怕我出事，则孔殷地提着一筐子阴阳钱，再带着我去了坟茔地，在柳承的坟前又是叩首又是烧香，然后苦苦要求柳承救我。

我们回过甚去，瞥见柳承正站在宅兆前面看着我们。

在床上一向没有动静的爷爷听了爹满带要求的话，渐渐展开了眼睛，扭过甚来盯着我们看了起来，我看了大喜，爷爷醒来比爹娘返来了更值得让我高兴，忙说了句，“爷爷您没事呀。”

爹娘晓得柳承不是活人，连地盘爷都见过了，他们天然能接管鬼怪的存在，因为柳承被视作我们家的拯救稻草，爹娘顿时上前要求，“还求柳徒弟救救孙清。”

爷爷持续说，“鞋就是邪，你奶奶把邪捡回了家还当作宝，以是才会出事。这不算完，从那天开端，我就常常做梦，梦到你大爷爷家的黄牛不犁地，他牵着一头小牛犊子下地种田，你大爷爷无儿无女，老孙家就我们家另有先人，那小牛犊子不就是指你爹嘛。”爷爷说着昂首瞧了眼爹，又说，“我怕你也出事，到时候老孙家就真的绝后了，以是才到处帮你相亲，你早点立室立业生娃，到时候就算你出事了，老孙家也不算绝后。”

我像是被吓傻了一样，抱着扁担不肯开口，倒是地盘爷看着我笑着说，“还是小孩子懂事，此后你如果死了，能够跟着我。”然后再对着爹娘挥了动手，“算了，认错就不消了，明天本来是有些事情要找孙文景问清楚的，刚进门就遭到当头棒喝，看来是在警告我明天不是好日子，只能择日再来了。”

我想了想问，“要整我们家的，是阿谁地盘爷么？”

爷爷愣了下，踌躇了好一会儿才说，“她们的事情，等我真的到死的时候再跟你说，现在说了你也不懂，我跟她们搅和，满是为了你们，你千万不要跟她们提起这件事情，不然她们全都得变成陈莹莹那样。”

爷爷说的应当是陈莹莹死的那件事儿，从那事今后，我们家就怪事不竭。

这事儿估计全部州里都晓得，奶奶是被爷爷活生机死的，我跟爷爷之间说话一贯直白，就直说，“被您气死的。”

爷爷苦笑摇点头，然后奋力翻身坐起来，第一件事儿是拿起了放在床头的烟枪，哆颤抖嗦装了一袋烟吧嗒吧嗒抽了起来，抽了好几口后暴露心对劲足的神采，然后指了下床头的衣柜，再对我说，“我衣柜里有个盒子，你去拿出来。”

他说到做到，当即转成分开了我家，垂垂没入了黑夜中，以后村里传来几声狗叫，申明他是真的走远了。

柳承听了神采僵了下，然后难堪笑了，“你是如何想的，我看起来没那么老吧。”

我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喊了声，“寄父。”

爹娘不体贴那些孤女孀妇的事情，他们体贴的是我，孔殷对爷爷说，“那现在咋办，地盘爷都找上门来了，您一向装睡也不是体例，他明天还在说等孙清死了就去跟着他呢，万一他真迁怒到孙清身上咋办？”

地盘爷瞥眼看了下本身左肩凸起出来的部分，呵地笑了声，“如果是活人，你这一棒即便不伤筋动骨，也会破皮流血，幸亏我不是活人。不过就算我真是疯子，你就该打我了么？”

柳承眨巴眨巴眼，踌躇了好久才点头说了声，“也行，叫我师父以后就得侍师如父，此后我叫你往东，你就不能往西，我叫你做甚么，你就得做甚么，能做到吗？能做到我就做你师父。”

爷爷指了下这鞋子说，“那会儿家里穷得连衣服都穿不起，有天早上你奶奶在门口发明了这只破鞋子，觉着缝补缀补还能够穿，就给捡回了屋，捡回屋第二天朝晨，你奶奶刚出门就在门口断了气，你奶奶不是被我气死的，而是被这只鞋子给害死的。”

我觉得他是在问我，就恩了声，爹却看都没看我一眼，起家进了偏屋，我和娘顿时跟出来，爹径直走到爷爷的床前，看着爷爷说，“爹，这些年这么多人劝你你都不听，之前觉得你风骚成性，但民气又不是石头，你到底有啥苦处，该早点跟我们说明白的，现在连地盘爷都找上我们了，我们黄土埋了半截了无所谓，但是孙清的路还长，你可不能断了孙清的出息呐。”

爷爷想了好一会儿，盯着我说，“去坟茔地找柳承，认他做师父，或者认他做寄父都能够，他死之前应当是个羽士，羽士都有些本领，地盘爷普通也会给羽士面子，让他出面保你。”

爷爷却把脸一虎，“这些东西固然不成以全信，但也不成以不信，我这么做必定有我的来由，幸亏以后孙清出世了，这才消停了下来，我还觉得这事儿就这么畴昔了，哪儿曾想前段时候还是出事了。”

为了保命，我啥前提都能接管，何况只是奉侍他罢了，因而连连点头，“行。”

我听着玄乎得很，爹娘也满脸不信赖。

我顿时去柜子里翻了起来，在一叠褴褛的中山装上面的瞧见了一盒陈旧的盒子，原觉得能够是爷爷存下的金银饰品，但翻开来看，内里只要一只破鞋子，把盒子端到爷爷面前说，“这内里就只要一只破鞋子。”

爷爷跟我们交代完这些，又倒在床上装睡了。

我哦了声，爷爷说了这么老半天，也就只要三句有效的话，一是有人要整我们家，二是奶奶是被害死的，三是整我们的不是地盘爷，地盘爷只是来查案的。

我觉得今早晨我们死定了，门口没铜铃，我们没在用饭，阿谁柳承也不在，爹还打了他一棒子，我都已经不抱任何但愿了，他却说择日再来，让我有些发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