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追伏
话白天，石生、梁安行厢路中，忽而马匹响鼻不断，蹄踏惊扰，马夫连扬长鞭亦难遏止，不住喝骂：“常日里精饲良泉服侍着，怎生反叛，莫不是彼苍白日闯了鬼！”叫骂方住，马匹亦安。此光阴头正艳，周遭声气俱无，独一马鼻粗息。马夫四周张望，额汗如浆。“莫不是端的闯了鬼……怎才话落便此安生，乖乖，佛陀保佑，佛陀保佑……”口中胡乱念着，转头直往厢中瞥去，欲寻话头好教怯思忘怀：“石掌柜的，可怪道，这畜牲常日安生得紧，本日不知犯了邪性，怎也拉扯，实是对不住二位……”可石生却将手搭后帘，死死瞧望，好似何物不知踪形，径随在后。马夫看他行动，益发惧意，部下无由抖搐，续道：“石……石掌柜的，车后可有……可有……”
双手长刀大怒激颤，老者目含赤色，猛一嘶啸再展刀威。白影雄躯见势亦往，不惧分毫，直把双掌分擒刀背而去，欲将钳捏。但刀势迅捷，又岂等闲。只见雄躯掌入空处，未待窜改，一双明刃已斩胸前。
“如儿心机未繁，此现狼籍未迹，自知梁安远去。倒我烦虑甚重，企图主张，平惹邪念……无怪师尊教与同往，只怕心目已窥，若无紧束，当要入了偏途……”随即混乱挥无，舒眉起家。“来人只斩方氏，却未伏袭我等，或许方氏挥驻亦为此人……如若注想，梁安一定知此势动，当已远趋……”正自思惟，却闻如儿言道：“师姐，可曾瞧出门路，梁安他……”着，不由低声。
二女围于五骑，久战不下，忽闻气势不过百步开外，直感惊奇。如此雄势，莫是梁安已与前人比武？！可纵有相触，断也不该引此决愤才是……
老者冰脸，只将目横，双刀抵锉交印而上，喝口：“尔等鹰犬，本日既有我鉴，他日必落等身！”
很久，马夫不敢稍动，但久坐之下，盗汗已透，心中惊骇又有奇思，眼目偷偷今后一瞟，厢中空荡，顷刻，心鼓如擂，抓起座侧银两，猛扯缰绳，调马急往原路而回。
“哦，嗨……我看林间一双雀鸟缠得生趣，不免多瞧两眼……”石生回眸，见他面色煞白，笑道。马夫听闻，心头紧聚顿时松弛，拥戴笑语：“我道何事，原是偏毛畜牲反叛，嘿嘿，来这番时节，沿路雀鸟繁多，叽叽喳喳好不吵耳……”话在口中，刚言雀鸟，马夫立时开口，只因周遭平寂，何来雀缠，再想石生面言，笑得好生莫异，莫非车中二人已教旁物夺了心神？！
二女沿途，红叶兀顾心境，可贵章寻。未几时，远有厢驾对行而来，仓促掠过，不觉得意。至于夕阳偏沉，终究华镇落停，此处大道之侧，须设驿馆，来往车驾若顾或乃府门所发，均书记要从去。是以二女入处相寻，却无隅江车临，不由讶异。适而回想日见对驾，额如炸鸣。“梁安已察随行？！”旋即调马，直指隅江。
来人不语，老者直观面庞，此时方才清瞧颜附面甲，饰纹有悉。“此面那边瞧望？怎自熟目？……唔？！幽骨？！那厮座下皆覆面甲饰掩，莫非……！原是如此，只怪我等一心，却又怎料，终是不入旁目……”一番思策，默念不续，前事今番各种攀聚，怀道新主由头不具，竟启偏策挑祸，乃至自扰，当今幽骨座下已现，非死不休……如此心术，无怪花、雷不从，招致灭门。倘若当年六氏同心，又岂本日……哈哈，报应。
……
“先前闻势于此不过二十余息，且势刀意纵横，当为方氏所作……”红叶惊奇，低俯瞧探，只现尸身侧土两方孔洞，印有寒芒闪动。“莫非双刀竟没土中？！……一招！那人仅只一招，便讨性命，究是多么高人？方氏出城即伏，莫非亦为梁安等人？那梁安与此又有何故？但若尔与魔盟有系，又怎会伏与方氏？且从那边寻来旁助？”
……
“这妮子眼目素绝，莫是已对梁安浊情？”红叶闻心，了了语境颇存切意，只能浅叹一声：“梁安早行，现在或趋甚远，此地所声当无耳获。不过来人竟将方家宿老徒手击毙，虽非你我之敌，亦需留意细侧。”罢自又回寻，只见刚才五骏，吃惊未乱，各在原地踏蹄，干脆管束座下，策马追附。
想过这般，马夫一双掌心尽出盗汗，闷不出声，不敢转头，只将车赶。忽而，肩头一紧，一只手掌无声攀至，吓得险要呼出声来，却闻：“就停此处罢，我二人另有旁务，你直须驾往前镇，莫可回路。”闻罢，就见一枚碎银滚入坐旁，丛中响动即无动静。
“中间究是那个？”一刀辨闻，心惑了了。此人脱手直进，悍猛不足，却无精美，何况一身皮肉如似韧革，绝非“金身”之态。天下何曾有过这等外练，且他血泛绿意，模糊嗅腐，这等奇特何来？
“叮！”声色刺耳，星焰四溅，覆身短甲只一瞬息便作散碎，可刃触皮肉，却又不透。“任你‘金身’，老夫亦破！”喝语夺喉，双刀气聚如附重力，化若流光。
心神颤抖，红叶自惊，短兵之间岂存妄念，但四目看去，却见五骑惊诧更甚，欲调马首。良机既现，一柄秀扇如轮翻飞，盘曲间，四骑颈下红线乍显，纷坠鞍下。后余一骑现势陡变已然不及，尚未还手，只觉颈口酥凉，便见倩影驾前尔立反手入扇，而后，目沉即亡。
连续自问均无思获，红叶杂扰已起，回身折看如儿，倒见她端倪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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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艳沫横飞，老者曲身弓步，长刃随臂扬于身后，脚边锋痕交叉，犁印土石。而雄躯散甲，青灰肤色竟同墨染，唯有胸前创口抹有颜迹，只是赤中幽绿难掩。
红叶一击看似等闲，实则心弦松散，倘若未伏，必落下势，是以现在整息及待。至于平复，却也不过数息之间。睁目，如儿身影已没弯角，顷刻急起，忙予追逐。可方过转角，就见一少年横没草间，圆目不瞑，仿佛无息。路中，如儿身前一影伏卧，狼藉白发，待近细看，只见他身七窍溢血，额中凹印竟似教人徒手击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