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雅苑起澜
一时，乐声中滞，乍有狼籍。斟酒女子本欲起家前查，可待看廊中走出之人，白衣白扇，顷刻面僵如铁，急复落坐桌旁，不再回望。
只是，现在已有一柄寒剑，刺及脑后……
甫入城门，石生隔窗望过，只见城板处一群人流熙攘不断，内里一个披戴斗笠的身影，揭下板上张贴画像折入怀中，却惹得周遭围看公众轰笑连连，更有甚者道出“不自量力”之言。
“六爷……”话未说尽，一只大脚已贴面上。浑沌中，口鼻扬血飞溅……
……
四人落杯，只觉一丝秋凉侵腹，过喉生甜。
……
童五起楞，随即留笑赏下一锭金元。小厮双手接过，面上欢意愈浓，昂首躬身直把世人送入门庭方才作罢。
侍从领命，去处小厮，压停止脚就欲拔舌，只听一阵裂喊嘶叫，渗民气扉。
“啊――！”惨嚎倏起，一条身影直坠堂间，只见护门小厮满面血痕，横躺在地，哀哼连连。
“我竟现下才知此处另有这等端方，还请石兄勿怪。”童五拱手附言，一派诚色。
“颜不思悦？”
“如何，月娘所言你们俱无耳闻吗？还不将他速速带下！”男人喝语出口，其身侍从赶紧将那嘶吼小厮拖去门堂。而这男人倒是顺手拽过一名妙丽娇人，探手腰肢揽入怀中，直往楼上行去。
乐复，已无先前婉转；声断，仿如寒蝉噤鸣。女子埋首折坐，身却不由轻颤，而与同栗之人，另有合坐梁安，只是他的眼中此已覆血如芒……
言繁意欢，待到车停马驻，世人下得车来，便见面前一幢巧致小楼，栏宇着凤飞凰，端是精秀，门中四字娟书“颜不思悦”。
持灯女子，引领四人过往前厅细廊，便闻丝竹笙笙。只见偌大堂居，摆放八方矮桌，围拱居中长台。台上七女各抒琴筝萧管，乐乐于心。
“哦？那童兄但是要自荐作东？”
“如此清丽，当如酒中之君，好！”童五裹舌阔喻，险盖琴悦。
白衣男人眉头稍蹙，抬手便将其话语打断，对着身后侍从道：“既然此子错言，那他面上口齿，亦只吞食罢了……将他舌胎拔了！”
“你我虽交月余，可观我言态焉有食色之相？走吧，入了内庭你即晓得。”童五灿颜，轻晃摇首自乐在前。
“哼，浑不开眼。”白衣男人腔调平平，仿佛评说别人之事普通。
馆外，护门小厮又见临客，待近清看，一抹恐忧陡升，赶松散前相迎。
“当着名流风雅，可谓‘颜不思悦，美不作欢。’此又何及风月之提啊。”
乍听青狼二字，梁安眼中寒芒骤闪，复又被其深深埋下。
这时，两名提酒着食的女子行至桌旁，巧闻童五说辞，随即掩道：“公子趣雅，确合鄙馆之喻，奴家愿为探酌一杯。”言毕，回身内阁往去。未几时，此女返与，手中已置托盘。只见其上一樽白瓷酒壶四盅短杯，全无花色着上，极与馆中配饰分歧。
石生含笑，接茬便将刚才所见凭当妙闻道出，却闻童五一言。“青狼寨门已临附近，那城板张贴不过寇首悬令罢了。”
录州，相距隅江数千之行，石生四人连走足月方才到达。
说话间，远远走来一名妙丽女子，手握莲灯，着装青减素雅，模糊透出纤曼腰肢。“诸位，还请紧随奴家一行。”说完便自折引而去。
梁安缓缓睁眼，自嘲一笑：“呵呵，鄙人不过食味牵思，又怎敢妄论一言……”
“常熟以往，想我荷包怕是要为二位所空啊，哈哈哈。”
“童兄谈笑，不过就此说来，仿佛童兄并非初至录州啊。”石生苦笑一声，自将说言岔开。
童五心知二人不肯道由原委，是也不在过问。“哈哈，石兄，你二人初临此地，确不知这录州城中有一去处，不但食鲜酒美，内里雅趣更甚教人流连难忘。”
“哈哈哈，石兄多虑，刚才门中匾额已道其涵。”
“闻说青狼当家赏钱颇丰，莫非……石兄二人亦是冲此而来？”童五观色纤细，自不丢脸出梁安神态不畅。
这时，内阁穿出一名华服女子，手握绢扇。虽已徐娘半老，可身形端秀无盈，想来清华之年也曾倾城。
车马愈前，石生合下隔帘，就见童五搓揉肩骨，长舒一气：“呼……连坐车马余月，当真折人不轻呐。”
女子落入桌盘，浅斟四杯各置人前。便闻遥遥竹蕴好似琼甘，酒未入口生已教人自醉三分。
陈老闭目于侧，耳辩两人话语，自知童五所往，不由微微低首，叹出一口浊气。
“童兄既且不知，我又怎生怪责。却不知此处究为何地，这般端华，实让石生确有自愧。”
女子立时一颤：“奴家不敢，只是这般作为顷扰高雅罢了。”
望着身前女子蝉纱薄羽，石生、梁安面色微微泛红，连把童五拽过，私语道：“素闻风月女子穿着不实，此番你确带我二人来予寻欢不成？！”
“公子豪行，也当谓名流之言。”斟酒女子，畅畅言谈愈显端庄。复又望过陈老，只见眉锁深分。而后，石生转握酒杯，品过半晌，方才道出“各俱千秋”一言，也不知他以何相较。终究，女子置目梁安，只觉这位秀面公子情郁心间，便问：“不知公子品酒何鉴？”
华服女子面上赤色渐祛，眼角抽跳，全落白衣男人眼底。“呵呵，你似不满？”
四人捡一矮桌合坐，就听石生探首低言：“此处尽生鲜艳，当真不是风月之地？”
童五在前作首，领着石、梁二人就往门中走去。护门小厮亲现来人精冠华衫，背后又予三名粗衣相随，似为奴婢，全将童五比作朱门巨客，殷勤不迭。只待石生临门过近，这名小厮观见其背大刀，赶紧阻住，表示卸去兵刃方可得进。
华服女子莲步上前，揖身见礼，和颜道：“五爷大架，确令鄙馆生辉。此子初涉流派，不识端方，怠慢处还请五爷包涵才是。”说完，又暖色提声，唤过两名男丁。“将他拖入板房，稍候再予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