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慷慨陈词辩利害（3）
张宁羞恼地转头瞥了柳氏一眼，见柳氏神采迷离痴痴站在那边并没有当即开口将张瑄“劝”出厅去，再加上念及兄长张焕的存亡安危，心头压抑多时的肝火和怨气就刹时涌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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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九鸣和张九皋互换了一个眼神，悄悄点了点头。
不过，张九皋却还是从旁弥补了一句，“财礼也还是要筹办安妥。一旦宫里的动静传出来，我们便要当即登门向李林甫求救，为立成和张家追求一线朝气。”
张瑄上前一步，明是与张宁“对话”，清澈的眸子却正视着张九鸣和张九皋两位长辈，“正因如此，我们才不能轻举妄动。在这类关头时候，我们任何的举止都会引发圣上的猜忌，从而导致我们百口全族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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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先着人去大理寺查探动静……然后缓缓图之。”
张瑄长出了一口气，绷紧的心弦这才败坏了下来。
张九鸣和张九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到了一抹震惊后的赞美之色。
“此意为何？”张瑄神采激昂挥动动手臂，言辞铿锵有力，“意味着圣上绝对不会拔除当今太子殿下。凡触及构陷东宫的案子，必会慎重查办。以及李林甫等人的险恶用心，圣上也一清二楚。既如此，兄长此次被诬告，如果兄长行事明净，必定会安然无恙。”
“于今之计，我们无妨先静观其变。圣上乃是明君，这等大案又牵涉东宫，必然会钦定渐渐查证查实，不会妄科罪名！”
“叔父大人，兄长不过一介文职散官，比不得皇甫惟明与韦坚这等重权在握的大臣。而柳勣不过一小人，李邕虽有文名却贪赃枉法……”张瑄上前一步朗声而言，“退一步来讲，以侄儿之见，兄长之案，急也急不得，还需求看圣上的态度再定去处……请叔父大人沉思！”
“不管是皇甫惟明，还是韦坚，以及厥后的柳勣、杜有邻、李邕，乃至今载犯案被诛杀的御史大夫王鉷……都足以申明，圣上措置这类谋逆重案，多会动用雷霆手腕，怕是宁肯错杀不肯放过的！”
张宁嘲笑了一声，“从长计算？你倒是说说看，如何个从长计算法？”
“事不宜迟，我二人先去刺探动静，你等在家等待，这两日不宜出门。”张九鸣说完，与张九皋一起向柳氏点头为礼，然后大步流星地拜别。
所谓当局者迷当局者乱，张九鸣和张九皋以及张宁都因为危急当头而心神大乱，倒是张瑄作为一个旁观者非常沉着看得透辟。
不管张瑄这个浪荡侄儿之前如何，但本日他之表示不慌稳定不卑不亢有礼有节，判定情势直指关键——单凭这一点，不要说张宁，即使是张焕，也大有不及。
“此事非常较着，李林甫教唆吉温诬告兄长不过是一个起因，他们真正要对于的是太子殿下，而非我们张家。”
面前这张瑄，还是阿谁因为幼失庭教而每白天呼朋唤友流连于狎妓花丛当中的长安浪荡子张瑄吗？
不能不说，张瑄的阐发和判定合情公道。李林甫是何许人，一代权相一手遮天，他眼里如何会看得上张焕一个职别职位都很寒微的后生长辈，授意吉温诬告张焕，终偿还是想要将祸水往太子李亨身上引。
他的定见就代表着张九皋的定见。
张九鸣和张九皋震惊地凝睇着张瑄，很久没有说出话来。
“静观其变？缓缓图之？纯属无稽之谈！此等重罪，圣上大怒，问罪科罚不过是朝夕之间，再不动手救援，兄长定会沉冤似海惨遭横祸！叔父大人，小侄这就去筹办财礼，还望叔父大人出面……”
张九鸣沉吟了一会，才悄悄道，“瑄儿，话虽如此，但太子当然会无恙，不代表立成会无恙。当今圣上……”
“天宝五载，陇右节度使皇甫惟明兼领河西节度使，正月，皇甫惟明与韦坚及太子殿下私会于景龙道观。李林甫教唆御史杨慎矜构陷太子……但成果如何？圣上固然措置了韦坚和皇甫惟明，但唯独没有动太子。”
“皇甫惟明的兵权移交给朔方、河东两道节度使王忠嗣。王忠嗣与太子亨干系密切，朝野大家皆知。太子殿下有惊无险，李林甫亦无何如。”
他没法“阐述”此时张家投向李林甫必有弥天大祸的根由，但却能够点明此中深层次的短长干系，以张九鸣和张九皋多年为官的政治聪明，天然不难明白此中的枢纽。
张宁怒不成遏，瞪眼着张瑄，看那架式，如果不是有两位长辈在场，他定然会冲上前来狠狠地扇张瑄一个清脆的耳光！
危急还未真正消弭，张瑄内心明白，一旦宫里的动静传出来，张九鸣和张九皋怕终究还是要带着财礼去李林甫家登门“赔罪”和“求救”。不过这好歹给了张瑄几天的时候，有了这么一个缓冲，他便另有挽救张家于危难倒悬的机遇。無~錯-小`说`网 手打
“天宝五载年底，柳勣状告杜有邻亡称图谶，交构东宫，批评乘舆，李林甫抓住大做文章，再次企图扳倒太子。此案连累甚众，杜有邻、柳勣均在重杖之下丧命，积尸大理寺，妻儿家小流徙远方。北海郡守李邕亦被杖杀。但太子仍然安然无恙。”
张瑄叹了口气，无法地望着张宁，沉声道，“二哥，你太打动了！”
张瑄目正神清脸上光彩湛然，一扫浪荡子的颓废和不堪，而话语间更是一针见血逻辑周到。
“嗯。瑄儿所言有理。既如此，我等就临时张望一二日再定去处。”张九鸣思前想后，还是感觉张瑄判定有理，终究开口一锤定音。
“张瑄，你还不退下？”张宁的神采很丢脸，嘴角都起了悄悄的抽搐。他咬着牙强自压抑着满腔的火气，一字一顿斥道，“无耻、无知、无礼，真是丢尽了张家的颜面！”
张瑄皱了皱眉。渐渐转头来望着脸孔因为气愤惶急而变得狰狞的张宁，淡淡道，“二哥，兄长下狱，我心亦戚戚焉。危急关头，我们不能自乱阵脚！统统，还是要从长计议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