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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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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听另一个大丫环甘橘道:“脂粉之类即使我们能够如此,可如果那起子好人在饭菜里下些东西呢?”

芭蕉听到这里,问了一句,“那先帝爷也是个男的,他怎会同意这两位尚书的奏请呢?”

采薇也笑道:“也幸亏枇杷这丫头的脸皮儿是个柔滑的,才用了一次就受不住了,倒试出了它的不好来,不然若再多用些日子,纵我逃过一劫,你两个的脸面可就保不住了。”

杜嬷嬷点头道:“我也正如许想。”

“顾尚书一查之下,果如那老媪所言,便做主替她伸冤,厥后另有人将这一段故事写成了一出戏文,便是叫做《伸冤记》。那顾大人倒是未几见的一名好官,他厥后再细查下去,竟发明各地府衙报上来的檀卷中,竟有很多孤女或未嫁被亲戚贪财害死,或嫁后被其夫谋财害命,乃至非孤女出嫁后,夫家贪其嫁奁,被虐待致死、害死的也不在少数。此时户部尚书也正在为女子们宁死不嫁,导致旷男日趋增加而忧?,是以二位尚书商讨过后,便联名向先帝详奏此事,恳请重修律法以保障女子的部分权益。”

枇杷惊叫道:“莫非是这粉里有毒不成,杜嬷嬷却摇了点头,又让她们倒一碗净水来,倒了些桃花粉在那水里,过得半晌,将上面的粉色水液全数倒掉,就见那碗底沉着好些细粉状的东西,倒是没能化在水里。

见郭嬷嬷还是一脸担忧,杜嬷嬷也出言道:“女人说得极是,确是有这条律法的,只要那起人还想着贪女人嫁奁铺子里的银钱,他们就断不会害了女人的性命,不然到时候但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采薇感喟道:“是以当年这律法行了不过二三十年,便闹出了很多案子来。有的男人实在过分无耻,靠着老婆的嫁奁度日,反去纳妾,正妻生的儿子被小妾害死,反倒以无子为由将正妻休了,连人家的嫁奁也吞了。我们女子固然荏弱,可也有些烈性女子,被逼得急了,一怒之下,干脆或是下毒或是放火烧屋,闹出很多同归于尽、百口皆死的惨案来。”

本来枇杷睡到卯时就感觉脸上有些发痒,垂垂痒的不可,只得爬起来看时,就见她脸上竟起了无数的小红疹子来。

采薇笑道:“这则律法是先帝光宗朝时户部宋尚书和刑部顾尚书联名向先帝提请的。我们燕秦从洪武朝时起,女子们的日子便再不如先前那般舒畅,到了天顺皇后女主临朝时,疏忽三从四德,死力进步女子职位,不但许女子顶门立户,还可插手科考入朝为官,还拔除了七出休妻之说,只要和离、义绝两种体例可选。可惜几十年后,到她儿子显宗天子重掌大权后,不但将这些尽数拔除,反倒变本加厉的监禁女子。”

采薇笑道:“若依你所言,那这两位尚书也是男人,又为何要替我们女子说话呢?这世上总有些见地高远的男人能体恤我们女子之苦。至于先帝爷,便是他不能体恤,可他的亲娘孝德太妃恰好也是个孤女,被她亲叔父把她的嫁奁拿来给了本身的亲生女儿,又顶了她的名嫁给了原定给她的夫婿,反将她送入宫中做了宫女。因这位太妃深知孤女之苦,便力劝先帝准其所奏,重修律法,认定女子之嫁奁全系私产,夫家不得占用,如何分给后代,由女子决定,若没留下遗书字据,则只传给亲生后代,若无亲生后代而亡,娘家可将嫁奁索回。”

“孤女亦可得其父三分之一财产为嫁奁,其他三分之一上交国库,三分之一为宗族祭田,绝户再无宗亲之孤女则一半产业上交国库,一半充为嫁奁。且官府需将其嫁奁票据记档,若孤女未嫁而亡,则其产业交返国库,若出嫁后无子而亡,亦返国库。自这道律法颁下来以后,这几十年间真不知救了多少女子的性命。”

世人听了都有些不解,难不成竟是这粉有些不当不成?

这一晚恰是她和芭蕉两个在这里值夜,她一这闹腾,采薇也就醒了,一见了她脸上的模样,也是吓了好大一跳。枇杷这丫头的脸皮儿极是柔滑,一到了春日花开时节或是偶然吃了些发物,面上便会起疹子,可也从没如许短长过。忙让芭蕉去看杜嬷嬷可起来了没有,如果起来了,就请她来给枇杷瞧上一瞧。

芭蕉忙把那盒桃花粉递到杜嬷嬷手上,就见她轻沾了少量,抹匀在左手背上,又重新下拔下根银簪子来在左手背上来回蹭着,过了一小会就见那银簪子上有些发黑。

郭嬷嬷既有些心疼银子,又有些不解,“女人做甚么又要白花银子去再买一盒这粉?”

甘橘听到这里,忍不住道:“这是甚么混帐律法,幸亏现在再不是如许,不然我宁肯一辈子不嫁人也不要嫁出去刻苦享福,白给了别人做嫁衣裳!”

甘橘听了忙道:“那可怎生是好?我们可有甚么体例吗?”

“不准女子们再读经史子集等书,只许其看女四书,连诗词歌赋都不准看。重定七出休妻之律,反不准和离,女子若被休弃则一分嫁奁都不能再拿归去。又拔除了女户,不准女子招赘,若无子不肯过继则绝户,最多拿一半家财给女儿做嫁奁,余者交返国库。且女子嫁奁田产商店等不动产亦为男家共有,其嫁奁花用须告与其夫晓得。乃至若老婆身后无任何亲生后代,娘家亦不得追回,反倒是庶子亦可分得,因说也是其名下之子。”*

哪知杜嬷嬷听了这话,却像是俄然想起了甚么似的,忙道:“快把那粉拿来我瞧瞧?”

“垂垂的,便有很多女子甘愿自梳或削发为尼,乃至甘愿以死相抗,亦不肯嫁人。更不知多少孤女的嫁奁为亲戚所夺,反被害了性命。直到先帝朝有一日,一个老媪当街拦下了刑部顾尚书的肩舆伸冤告状,说她乃是一林姓官宦人家独女的乳母,她家蜜斯父母双亡后,因和其表哥订有婚约,便寄养在娘舅家里,不想其舅家既贪其嫁奁、又嫌她是个不能带来娘家助力的孤女,竟谋财害命,先将她们一干旧仆赶走,再将那蜜斯各式搓磨冷待,虐待致死。”

郭嬷嬷却不能忍了,“也不知是谁这等的黑了心肠,竟弄出这等下作手腕来关键我们女人,幸亏女人是从不消这些东西的,不然――”

一时杜嬷嬷过来了,见了她脸上的描述,忙先安抚了她几句,只说虽看起来可怖,等买上几味药返来煎汤洗上几次,不过三五日,也就好了。又问她,“但是你嘴馋又吃了我不让你吃的那几样东西才又起了这么些疹子?”

采薇点头道:“既然这家铺子在都城如此着名,那他们断不会以次充好,砸了本身的招牌,只怕我们这盒粉是被人动了手脚。”

杜嬷嬷听了也心下奇特,这才刚到了仲春,好些花还没开,也没得甚么花啊粉啊之类的东西四狼藉飘,怎的这枇杷的脸又起了这么些个疹子呢?

采薇笑得有些滑头,“隐士自有妙用,我们总不成绩这么被人算计吧,多少也要还以色彩才是。”

枇杷苦着一张脸,连连点头,“自嬷嬷奉告过我以后,我哪还敢再吃那些东西啊!”

世人听了她这一番解释,方才真正放下心来,枇杷却还是不解,“那到底是何人在女人的桃花粉里动了手脚呢?又为着甚么要如许害女人?”

芭蕉听了愤恚道:“不是说这甚么春胭记是现在京中排行第一的脂粉铺子吗?竟然就卖这类东西出来害人!”

此时屋中之人均是采薇从眉州带来的,只少了一香橙,倒是在内里守着,因着那押岁钱之事,采薇怕隔墙有耳,每回说些要紧话时,总要差个丫头在外头守着方才敢放心说话。

采薇却笑道:“这倒不怕,只要他们还想着我那笔嫁奁,他们就不会先要了我这条小命儿。爹爹曾跟我说过的,我朝律法有定,如果孤女未嫁而亡,则其曾在官府入了档子的嫁奁便会全数收返国库,一应亲戚拿不到一个铜板。爹爹当日便曾将一份嫁奁票据在眉州入了官档,另一份现由外祖母收着,另有一份……”却不再往下说了。

世人都知那一份嫁奁票据现在那边,也不点破,都只是一笑。

就听枇杷哭道:“我原还想借着这桃花玉容粉好生美上一回呢,没成想才用了一次就成了这副模样。”

她将手中那盒桃花粉递到郭嬷嬷手上,“又要劳烦嬷嬷出去跑一趟了,先替枇杷买几味药来治她的红疹子,再去春胭记买一盒和这一模一样的桃花玉容粉返来。嬷嬷千万记得,返来的路上把这一盒掺了东西的粉扔了,免得扔在我们这院里,又惹出些事来。”

杜嬷嬷也道:“他们想方设法的把女人从太夫人跟前挪开,便是为了好摆布女人,前儿郭嬷嬷出去采卖祭品时,特地从女人的绸缎铺子处路过,见那边有好几个面熟的伴计呢,只怕那起人的手已经伸到铺子里了。”

当下郭嬷嬷便去到后角门,给了守门的婆子五百钱,出得府来先去买了杜嬷嬷写在纸上的几味药,又去春胭记买那桃花玉容粉。她将新买的粉谨慎的放到怀里,将掺了东西的那盒粉用一块破布包好丢到街角一处专门存放烧毁之物的木桶里。

采薇摇了点头,“我们现在能有甚么体例,那些田产铺子虽在我名下,我未嫁之前却不得打理。所幸一应地契全都收在外祖母手里,他们便是把手伸出来,最多也不过得些每年所挣的利钱罢了。只要他们不生害人之心,左不过被他们多贪些银子去罢了,父亲早就说了,这些田产铺子的收益本就是要给了这府里充做我的花用使费的,是以我们倒也不消心疼。”

杜嬷嬷这才说道:“这粉里怕是掺了些胡粉和丹砂,实在这两样东西在那些劣质脂粉里是常用到的,虽初用时见效极快,能亮白肌肤,但如果用得久了,能把好好的一张脸毁的变黑生斑、又老又糙,最是损容伤脸。先前在宫里时,有些高位的嫔妃怕新进宫的年青美人儿们分了君王的宠幸,便常送这类掺了胡粉或丹砂的脂粉给那些新人们用,吵嘴了她们的色彩。只是送给女人的这盒粉里这两样东西掺的也太多了些,只怕不等这一盒粉用完,女人的脸就会……”

她只顾着抱怨这桃花玉容粉的金贵,竟要三两银子一盒,全然没留意到在她身后,一小我影正从那旧木桶中将她方才丢弃的那块破布包给捡了出来,翻开瞧了一眼后,放入怀中,回身而去。

郭嬷嬷便念了句佛,“真是多亏了有如许一道律法,也不知是哪个贤人立下来的,不知救了多少不幸的女孩儿们呢!”

采薇将那盒桃花粉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看着,一面道:“只怕是我获咎了这府里的甚么人,人家才如许抨击我。若想晓得是谁做的,倒也不难。”

芭蕉也忙跟枇杷伸谢,“这回可多亏了你了,转头再有甚么脂粉胭脂送来,我们都先请你试用试用,等你用着没差了,我们才敢放心用着。”

一边的芭蕉听了不干了,“那是你的脸皮子太薄,无福受用这等好粉,怎能怪到这桃花粉上头,我昨儿和你普通也用了这粉,可你瞧我今儿的面色,可有多好,虽只用了一次,我却感觉比平常白了好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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