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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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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夫人一提到四老爷赵明硙就是一肚子的气,“从小儿他就是个不务正业的,文不成武不就,只晓得跑马听戏,明晓得当年阿谁庶出的孽障几乎把他远亲二哥的爵位抢了,竟然还整天和那边混在一起,硬是吃了人家算计,被大太太的两姨表妹迷晕了头,弄返来个未婚先孕的柳姨娘,气死了我给他寻的好媳妇,至今内闱不修,连个嫡子都没有,如许的混帐东西那里配袭爵。”

“那胡氏既敢奉告我们,一是她说了谎话也没用,我们自能查出来,倒不如她诚恳交代的好;二是她在府门前那么一闹,不管她是个甚么出身,只怕我们都得认下来。幸亏硕儿十几年前就给她脱了贱籍,她又是从福建过来的,想来京里的人除了我们多不知她秘闻,到时候就说他是硕儿在福建那边纳的姨娘,即使她出身不面子,可只要旁人不晓得,不至于损了名声,也就是了。”

卢氏也是大师族出来的,这些日子虽在病中,可也大抵晓得这府里现在是个甚么样的景象,况她婆母又来跟她说了这么一番话,她若要过继个儿子来,只怕是有人欢乐有人愁。

她拿着帕子抹了抹眼睛,“不晓得母亲感觉哪位侄儿与媳妇有这母子的缘份?”

“更何况,硕儿是我最敬爱的儿子,我嫁给老伯爷十几年,连生了三个女儿才得了这么个儿子,他小时候被他那黑心的庶兄不晓得背后里在老伯爷跟前上了多少眼药,明里暗里吃了多少亏,几乎连爵位都被阿谁下作胚子抢了去,幸而他是个长进无能的,硬是撑起了这么一份家业。那两个孩子,特别是那铴哥儿就和他小时候一模一样,我这个当娘的总不忍心看他英年早逝却没个亲生儿子持续血脉。一夜伉俪百日恩,你和硕儿做了这么多年的伉俪,那孩子老是你夫君的骨肉啊!如果听任他们流落在外无人管束,或是将来行差踏错,入了歧途,说出去也一样是丢他们父亲,丢我们伯府的脸啊!”

不想罗太夫人开口所言的倒是另一件事儿,“有一桩苦衷老早就在我内心存下了,本想前些日子就跟你提的,只是我病着,你也病着,这件事也就担搁下来了,但是现在倒是不能不提了。”

“我晓得你是想留子去母,我昨儿想到半夜,这体例只怕不可。这胡氏不是个好相与的,若我们只要了她的两个孩子,把她赶出去,她必不肯依,到时候满都城的闹出去,我们面子上便都雅吗?何况这两个孩子也都大了,一个十四,一个十二,又是从小养在她身边的,这要不见了亲娘,能不闹腾吗?还不如把她干脆拘在府里头,反正我们府里也不差她一口吃的,只是图个面子上都雅罢了。”

罗太夫人看着神采蕉萃、神情疲劳的嫡长媳,叹道:“昨儿的事,我晓得你内心不好过,我也没想到硕儿他竟会干出这等荒唐胡涂的事来,竟在内里养女人,还弄了两个孩子出来!”

三姐妹仓猝给太夫人存候,老太太问了几句卢夫人的病,看了三个孙女一眼,“今儿气候好,你们姐妹去后园子里逛逛吧。”

二人见卢夫人虽还是一脸病容,但眼中却再没有之前那种哀恸,反透出一种淡淡的神情来。

周采薇与这位姨母只见过几面,略问了几句,又问道:“不知大姨母身子可好?”

太夫人拍拍她的手,“这后代缘都是命,现在你身边只要一个蕙姐儿,到底是个女人家,将来是要出门子嫁到别人家的,不能秉承嫡长这一房的宗祧,硕儿又是我最看重的嫡宗子,总不能就如许让他绝了后,倒不如给他过继个儿子,立为嗣子,便是你老了也有个依托。”

二人归去用过了早餐,宜芝便道:“我要去看看二伯母,你去不去?”

表姊妹俩一边说着闲话,一边渐渐走到卢夫人所居的正院,行到正房前命丫环先去通报一声,不一会儿就见宜蕙亲身迎了出来,将二人请出来。

卢氏神采一变,模糊猜到太夫人接下来要说些甚么,嘴唇轻颤,倒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卢夫人只感觉心中气苦,她不知是哪个混帐东西窜改的律法,她在家中贡献舅姑,主持中馈,筹划着一家长幼高低百十多号人的衣食住行,另有与各府的情面来往,劳心劳力、任劳任怨。更何况,若非她娘家的助力,她夫君赵明硕也不会在宦途上这般顺风顺水,一起升到了将军之职。

卢氏心中嘲笑,这能不肯意吗?只怕过继这主张便是五太太跟太夫人提起的。

周采薇先时虽是和五太太住在一起,和忙于理家的卢夫人相处未几,却也晓得自已这位二舅母为人是极好的,品性朴直,办事极其公允,将一个伯府掌理得井井有条。便微浅笑道:“舅母言重了,昨儿不过是些小事,倒是舅母这些日子固然心中难过,可更要保重身材,便是为好蕙姐姐,舅母也要保重才是。”

太夫人如何不明白她心中所想,就是她也感觉这新改的律法实是狗屁不通之极,就是给她们这些正室夫民气里添堵的。但是再对这律法咬牙切齿又能如何,这世道还不是那些制定律法的大老爷们说了算,她们这些家中妇人除了在内心骂上几句,又能如何?

她握着卢氏的手,持续道:“何况便是非论分产之事,那两个孩子我们只怕也得认下来才成。”

卢氏晓得她婆母为甚么极其不喜四老爷,就因为四老爷是个宠妾贬妻的,她贡献了罗太夫人近二十年,晓得她婆母是最不喜妾室的,向来没像别的婆母那样主动的往儿子房里塞过人,况二老爷又长年不在府里,是以婆媳间相处的到是不错,没成想现在倒是她这个最不喜妾室的婆婆要逼着她认下胡氏做姨娘。

“想当年,我有娘家撑腰,我那婆母还不是把她侄女儿硬塞给老伯爷,让庶宗子抢在前头出了世,公然到背面袭爵的时候闹了好一场气,几乎连爵位都给他抢了去,可最后呢?我就是再不想见阿谁庶孽,还不是得让他持续住在这伯府里,每天忍着恶心见他到我跟前来存候。娘跟你说,我们做女人的,摊上这些事,也只要一个忍字,谁让我们是女儿身呢?男尊女卑,这女人啊,生来就是忍辱刻苦的!”

“何况,老迈和老四都只要一个儿子,不管是嫡子还是庶子,便是他们情愿过继,我们也是千万不能要的。这么一算下来,就只要老五家有两个儿子,还都是嫡出。那两个孩子又都是极好的,明理懂事,非常晓得读书长进。我已经问过你五弟五弟妹,他们也都是情愿的。”

采薇点头道:“二舅母身子不好,原该去问安的。”

卢氏心中一惊,固然这两个侄儿都已经大了,断不如过继幼儿还能养得熟些,可这舍长取幼,放着季子不送却把自家的嫡宗子送来过继,这也太招人眼了罢!五房为了这么个三等超品的伯爵,真是连嫡宗子都舍得送给别人当儿子?

卢氏心中气苦,如此一来,阿谁野孩子倒是能够认祖归宗,一下子从个奸生子摇身一变成了个伯府少爷,那胡氏也得了个姨娘的名份,她那好夫君既保住了名声又有了亲儿子,便是太夫子也多了个亲孙儿,真真是他们一个个的都得了好,但是她这个德配嫡妻呢?

卢氏一听婆母提到本身早夭的儿子,本已干涩的眼睛里又淌出泪来,如果她的钦儿能好好的活着,便是再冒出七八个奸生子来她也不放在心上。

罗太夫人却摇了点头,“不是锐哥儿,我想让你过继铭哥儿。”

“母亲,我晓得这碗茶迟早都得喝,可我就是内心头——,我内心头堵得慌啊!母亲!”

“现在人家找上门来,若只要那么个女娃儿,随便给她几两嫁奁银子打发了也就是了,便是不认也是使得的,但是偏她另有个哥儿,固然没名没份的只是个奸生子,可如果人家告到衙门里要分炊产,依着新改的律法,便是户籍上没他的名字,奸生子也是有权分产的。若你有嗣子,便只给他嗣子的一半产业,若你没嗣子,则你们二房的财产除了蕙姐儿的一份嫁奁,余下的便满是他的。”

卢氏天然也但愿这爵位仍能留在他们二房,只是……,“铭儿固然年事大些,可到底还不到十五岁能承爵的年纪,况他又是过继,如果四叔那边……”

“就算我们认下那两个孩儿来,也不过是庶出,那女娃儿到时候随便许小我家,公中依例出些嫁奁也就打发了,并不要你操心。这爵位自是给你的嗣子,断不会给他一个庶子,最多二房的财产分他一半也就罢了。到时候你自有嗣子能够依托,他们也掀不起甚么风波来。”

卢氏心中嘲笑,再是他的血脉,也是他和别的女人生的,和我这个正室夫人有甚相干?可她便是心中再不甘心,也明白这两个孩子只怕是必然要留在府中的。“母亲若喜好那两个孩儿,留下倒也无妨,只是那胡氏——”

便是上旨要求袭爵,也更轻易些吧,卢氏心道。想了想,还是问道:“母亲是想让铭哥儿袭爵?”

“母亲!”固然卢氏心中也不是没想过此种能够,但听婆母直接如许说出来,卢氏还是悲忿道:“莫非母亲真要认下那两个孽子吗?倒不是我妒忌,若他们的娘,阿谁胡氏是个好人家的女儿,我万没有不承诺的。这些年我前前后后也给伯爷纳了几房妾室,哪个不是身家明净的女人家,可这个胡氏,她是个甚么出身,北里院里出身的粉头,入过贱籍的轻贱女子。若她是个好出身,伯爷为何不敢跟我明说纳了她为姨娘,就因为伯爷晓得她的出身是放不到台面上来的。我们又不是那小门小户的人家,不以纳妓为耻,我们如许的尊朱紫家若真让这等女子入了家门,便是姐儿们转头说亲只怕也是多有毛病的!”

罗太夫人想起她自个早些年的景象,忍不住眼睛也红了,“娘晓得你内心苦,娘也晓得这事儿恶心,可纳妾、外室这些恶心人的事儿,哪个正房太太没经历过呢?现在这些个富朱紫家的老爷们哪个不是姬妾成群,乃至连祖宗传下来的端方都不守,不等嫡子降世就先让庶子爬了出来!”

“但是她的出身?”卢氏出身高门,又因一事向来最不耻的便是那些操行不端的轻贱女子,这胡氏的出身就是梗在她内心的一根刺。

卢夫人拍拍她的手,正要说甚么,俄然闻声内里有人喊道:“太夫人来看夫人了!”

太夫人长叹一声,“你说的如许我何尝不知,但是你不让她进门,莫非就于姐儿们说亲没有毛病?那胡氏早计算好了,昨儿她披麻带孝、拖儿带女的在我们府门口哭了那么一场,闹得人尽皆知,只怕今儿京中已经传遍了安远伯有个外室儿子。若我们不认下这孩子,不晓得有多少舌头会嚼说你不慈,连伯爷独一的儿子都容不下,有了如许善妒不慈的名声,只怕将来蕙姐儿说亲也难。”

“既是你同意了,我这就去和族长说,后日是个好日子就开了祠堂把铭哥儿过继到硕儿和你名下。等把这过继的事儿一了,再让胡氏给你敬茶。”

三女便知太夫人这是有话要和卢夫人讲,并且多数是和阿谁外室有关。宜蕙固然极想留在这里听祖母要说些甚么,可到底不敢有违祖母的话,一步三转头的跟着宜芝她们出去了。

“前几日大姨母带着表哥们来看过祖母一回,想来身子安康。”

卢夫人赶紧便要挣着下地来,采薇和宜兰都忙上前来搀扶,几人正在这里慌乱,罗太夫人已经拄着拐杖走了出去,不让她起来,仍命她在床上半躺着。

“你放心,我会亲身上表为铭儿请封袭爵的。这爵位是祖宗们和硕儿搏命拼活,拿命挣下来的,万不能交到老四阿谁不成器的东西手上,让他给废弛了。”

卢夫人靠坐在床上,招招手让采薇坐到床边上,拉过她手道:“好孩子,昨儿委曲你了,我病了这么些日子,竟没能顾得上你,你父亲曾特地写了一封手札来,将你拜托于太夫人和我,是舅母对不住你,不但昨儿让你受了委曲,今后也不知能不能护住你一二。”

太夫人见她也不说话,只是怔怔的掉泪,不由得亲身拿了帕子替她拭泪,“好孩子,我晓得你内心难过,我们这也是没体例的体例,硕儿既然十几年前就给她脱了籍,却一向没正式纳了她,想来在硕儿内心也只是想拿她一向当个外室养的,等孩儿们大了,给他们些钱男婚女嫁,分出去过日子,不想让他们和我们府里有甚么牵涉的。没成想,他俄然就得急病死了,这才让阿谁女人找上门来。”

锐哥儿是五老爷的二儿子,自来宗子都是不过继给人的,若要从五房这一支选,那就是赵宜锐了。

“那母亲的意义,是想把锐哥儿过继到伯爷名下?”

可阿谁姓胡的贱人都为这府里做了甚么,一个出身娼门的□□,不过是爬上了她夫君的床,幸运生了个儿子,竟然就要大模大样的来分走他们二房的财产?那她这么些年到底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到头来满是替这些下作之人做嫁衣裳不成?

罗太夫人点点头,“铭儿过继给你们二房,他就是你的儿子,便是袭了爵,也还是你们二房的爵位,何况蕙姐儿如有这么个伯爵兄弟照顾,也是只要好处没有坏处的。”

“你是我的嫡长媳,嫁到我们赵家近二十年,不管是贡献舅姑还是掌家理事,样样儿都是极妥当的,还给我生了一儿一女两个孙儿,只可惜我那小孙子福薄,养到两岁上就去了,若不是这些年硕儿长年累月的在福建镇守海防,你必然还能再给我添上几个孙子。”

太夫人却道出原委来,“那胡氏生的铴哥儿本年都十四了,锐哥儿才十岁,总不成又弄个庶宗子出来,天然要选年事比他大的铭哥儿才好,不管嫡庶还是长幼都能压得住他。”

第二天一早,采薇和宜芝起来洗漱结束,一起去上房奉侍太夫人用饭,方到了门口,却见王嬷嬷出来讲是太夫人因昨晚睡得晚,这会子还没起来,请两位女人自用早餐。

“我本就是来看你的,如果这么一折腾又着了凉,那我岂不是来给你添病来了,快躺下,盖好被子。”

太夫人长叹一声道:“提及来我通共五个儿子,只硕儿和老4、老五是我亲生。老迈是庶宗子,因着当年袭爵的事儿和我们嫡支向来是面和心反面。老三也是个庶子,活到十四岁上就去了,连亲也没成。老四是个不成器的,至今除了个庶子,竟连个嫡子都没有,硕儿虽是行二,倒是这伯府里的嫡宗子,他的嗣子怎能是个庶子出身?”

太夫人见卢氏不说话便道:“你夙来是个有主张的,现在府里是个甚么样儿景象,想来你内心也是明白的,便说现在你们二房的情势,你是必得给硕儿过继一个端庄的嗣子的。”

二人各带了两个丫环跟着,宜芝走着走着,想起一事来,“昨儿过分慌乱,忘了跟你说,现在二姑母也住在我们府里,带一个表弟两个表妹住在西边那处小跨院里,就在三姑父接你归去那一年,二姑父过世了,二姑母既无公婆,小叔子又去了云南任上,她便带着后代回了府里来住,因这几日恰是二姑父的三周年祭日,她带着表弟表妹回籍祭奠去了,过些日子就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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