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五十回
因此人原和她有旧,并不是甚么外人,当下也不及多想,便上前两步,想再看得清楚些,哪知另一道人影俄然窜了出来,立在她面前。
且她又极会生养,十几年间连生四子,昌平候爷虽有几房妾侍姨娘,生的却都是女儿,连一个庶子都没有,单只这一处,就尽够她成为罗太夫民气中最为对劲的女儿,也是京中很多夫人太太争相恋慕的有福之人。
世人一齐扭头看时,就见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手里拿着把象骨折扇,正踱进亭中来。
既出了孝,除了服,有些亲戚间的来往宴请,采薇便也可出去走动走动。
采薇和宜蕙也模糊有些明白,只是如许当着人家嫂子的面,她二人就这么明晃晃的争着抢着对表哥示好,哪另有半点女孩儿家该有的矜持!
候府三少奶奶忙向采薇道:“这是我婆母最小的一个儿子,也是你四表哥。”
因了宜芝这事,采薇心中便有些闷闷的,在席间吃了几杯酒,想去发披发散,便带了香橙、甘橘两个大丫环去了退居之处,换衣出来后在后园中徐行而行,因见那园中一丛丛红色的广玉兰开得恰好,不由立在树荫下赏玩。
章雲只得先将那对金鹿先放到石案上,跟吴婉道了谢,双手接过茶盏。恼得宜菲狠狠剜了吴婉一眼,吴婉只做看不见,又拿起一块西瓜递给章雲,“表哥再尝尝这西瓜,我方才尝了,是极甜的。”
章雲只感觉那一对金耳坠子几乎没晃到贰内心头去,双脚不由自主的就带着他走到宜菲边上笑道:“菲mm但是冤枉我了,我不过是感觉在前头陪客怪热的,这才想过来见见姐妹们。”一面从怀里取出一对金子雕成的小鹿来,上嵌着两枚黑曜石做成的眼睛,极是灵动敬爱。
看着这位大姨母面上的满足笑意,采薇俄然就想起母亲来。明显母亲是家中姐妹排行最小的那一个,不想倒是走的最早的一个,如果她两个哥哥未曾接踵病故,母亲会不会也还活在这世上,每逢她生辰之时,本身还能为她祝寿……
章雲听了这话,忙转过甚去看宜菲,见她一张俏脸微含嗔色,倒比昔日更有几别离样风情,宜菲见他看过来,仓猝把细白的脖子一扭,别过甚去用心不看他,倒把耳边一对金葫芦耳环摇得止不住乱晃。
这一归去昌平候府,采薇最大的遗憾便是没能见到宜芝,不想一个月后,宜芝的舅妈黄夫人过寿时,特地以她母亲闺密的身份也来接了她去李府顽上一日。等她到了那府里,宜芝早已等在那边了。
“这是我前儿得的好玩意,想着你必然喜好,便特地给mm留了下来。”他正要将那对小金鹿递到宜菲手上,无妨吴婉却捧了一盏茶送到他面前,盈盈笑道:“这么大的日头,表哥一起过来,定然口渴了,先喝盏茶润润口吧!”
想来赵家姐妹和这四表哥暗里是极熟的,见他出去,也并不起家施礼,都只笑着唤他一句“雲表哥”或是“雲表弟”也就罢了。采薇倒是和他初度相见,少不得慎重行了一礼,那候府的四公子章雲也忙躬身行礼。
蒲月里,是伯府的大姑太太昌平候夫人赵明秀的寿辰,候夫人将伯府里统统蜜斯都请了去候府顽上一日。采薇因去岁还在为父守孝,是以今番还是头一次到这位大姨母家中来为她祝寿。
就听陪着她们的三表嫂笑道:“我本日可算捞着了个好差事,陪着你们这些如花似玉的小女人们乐上半日。我二嫂本还想持续陪着你们,却被我抢了过来。自打我们府里几位蜜斯都嫁出去以后,我们妯娌几个都盼着mm们能常过来走动走动,我们娘儿们也好一道谈笑。只可惜芝表妹这几日要照顾她那病了的夫婿,便没来贺寿。虽少了她,本年却多了一个薇表妹。表妹虽是头一次来,可千万别见外!”这最后一句,是单对着采薇说的。
因气候酷热,吃完了寿宴,世人换了一身衣裳,也懒得再走动,便在后园里寻了一处浓荫掩蔽的凉亭坐下来闲话。
三少奶奶拈起一枚葡萄放到嘴里,笑吟吟的在一旁看着他三人之间暗潮涌动。看来这两个表妹是都看上她小叔了,虽章雲袭不得爵,目下也没甚么功名,可要嫁进他们昌平候府做少奶奶也不是那么轻易的。这两个女人,一个娘家早式微了,一个固然生得标致,倒是庶女,只怕都不中她婆母的意。
采薇忙含笑承诺了,就闻声一个男人声音道:“这就是三阿姨家的薇表妹吗,我还是头一回见呢?”
入得府中,但观其内雕梁画栋、亭台楼阁,果非伯府可比。因她是头一次来,赵夫人对她极是亲热,特地和她多说了几句,方才去号召别的客人。
两人都有些无法的对视了一眼,只得找了些话去跟三少奶奶扳话,以分离其心,免得她老是看那三小我。
因想起了亡母,她心中便有些郁郁不乐,但既是前来贺寿,少不得暂将哀思压下,跟着姐妹们给姨母献上寿礼,便由一名表嫂将她们引到偏厅,自去叙话。
一旁坐着的宜菲见她表哥那一双眼睛停在采薇身上有些久了,便嘲笑道:“表哥怎不在前边陪着官客们,倒跑到这园子里来闹我们,难不成是闻声有一个未曾见过的表妹这才巴巴的跑了过来?”
她立了半晌,俄然感觉有些非常,似有甚么人正在盯着她瞧似的,便下认识的朝左看去,就见一丛木槿花后立着一个身着青衫的男人身影。虽离得有些远,其面孔描述并不能看得非常逼真,却已是让采薇心中一震,“此人——,莫非竟是他不成?可他如何会在这个时候就上京来了,还呈现在这李府里头?”
是以她固然心中惭愧,还是没再多说甚么,只是叫采薇不必替她担忧,好生奉养太夫人,又说了几句,连寿宴也未曾领,便仓促告别而去。
采薇问了几句表姐夫的病情,宜芝只是愁苦着一张脸摇点头,说是不大好,太医说得的怕是痨病,获得温泉庄子上静养才好。她公公已经发下话,明日她就陪着她夫婿到温泉庄子上去,故而本日不但为了给舅母祝寿,也是来告别的,因怕老太太晓得了又操心,她便没回安远伯府。
采薇早知她外祖母虽一贯重男轻女,但对这位大姨母却还是极其爱好的。一来毕竟这位姨母是外祖母头一个孩子,二来这位姨母嫁得极好,虽说当初是嫁给老昌平候的嫡次子为妻,不想没几年工夫,她那世子大伯急病而亡,只留下一个女儿,其夫便成了世子,厥后又袭爵成了候爷,这位大姨母也就成了比其母身份还要高贵的候夫人。
见采薇一脸替她担忧的神采,宜芝心中不免有些惭愧,因她夫婿不过是装病想要离了那相府罢了,说是甚么机会已到,他获得了内里,才气便利做些事情。她固然心中迷惑,见崔护不肯细说,也就不再多问,只是牢服膺住他的叮咛,毫不向任何一人泄漏半点真相。
宜芳是过来人,见三人如此,想到本身和吴家表哥已然明心互许,心中只要相互,不消再像他三人这般还在胶葛不清,心中顿生出一丝甜美来。只是他二人虽已私订鸳盟,却不知将来可否如愿,思及前路各种艰巨处,又不由忧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