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同道中人
“哦……本来如此！”
废话，本公子也晓得易水流向南边。
无咎低下头干笑了两声，转而又佯作无事般地看向别处：“木申先生，要去何方？”
无咎稍稍游移，应了一声，伸手拧着衣袍上的水，拎着包裹，俯身穿过船篷。
“无道友，何不登陆？”
无咎惊诧半晌，脸上挤出笑容，拱了拱手道：“鄙人无咎，乃游学在外的一介墨客！阴差阳错之下落入算计，这才被迫逃离快意坊……”他缓了缓，难堪又道：“多有相扰……木申先生包涵则个，呵呵！”
划子无桨无橹，底子把握不得。若不登陆，又能如何？
灵霞山？没听错吧，竟然有人要去灵霞山。
恰于此时，一声轻微的闷响传来，像是撞到了甚么，震得划子猛地颤栗了下。
无咎暗自忐忑，又听号召声传来，只得分开过人高的野草，并爬上山坡，好不轻易来到了洞口前。他见木申正在含笑等候，忽而心头一颤抖，故作安闲道：“如此曲径通幽，必有洞天福地。道友真乃游戏风尘的隐士高人，呵呵……”其话虽如此，却悄悄啐了一口。
不知不觉中，风声乍起。且地点晃闲逛悠，仿佛人在云端而飘忽不定。
嗯，真是言简意赅！
木申边说边走，忽而停转问道：“现在我已万事俱备，只待解缆远行，道友是否情愿结伴，相互也好有个照顾……”
无咎坐起来，又是一怔。
木申并未忙着答话，而是挥动长袖。与之顷刻，全部划子有光芒一闪即逝。他又抬手一抓，竟然虚空抓出一张兽皮来，随即飘然下了划子，含笑说道：“你我不必见外，以道友称呼便可。此处驰名，大泽万魂谷……”其分开的刹时，身后的白纸灯笼随之燃烧。
此处距灵霞山，远着呢。眼下看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至于可否摆脱某些人的眷顾，天晓得。所幸另有紫烟仙子，她便如明月般指引着方向，嘿嘿……
太情愿了！
………………
无咎讪嘲笑着，抬眼看向身边，忽而一激灵，莫名其妙打了个寒噤。
无咎顿时精力一振，禁不住跟了畴昔，听木申接着说道：“灵霞山，乃众所神驰之地，怎奈路途悠远，且有大泽、荒凉的禁止，若非借助传送阵法，极难穿越天险。而借道于传送阵，则所耗颇巨。我只得来往于千里以内的几个镇子，极力赚取金银。道友应当问了，何需求周旋于青楼倡寮之间……”
木申早有所料般笑了笑，回身往前走去，口中说道：“既为同道中人，则不必坦白。我要前去灵霞山，只能设法赚取川资……”
不过，此处野草疯长，那里有半点神仙洞府的模样。且洞内阴暗，寒气逼人……
船头的白灯笼在微微摇摆，而那位木申先生端坐不动，只是他的手中却多了把熟谙的短剑，正举在面前猎奇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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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咎有些心虚，支吾着说道：“今岁开春，才将动手尝试，眼下尚未入门，正故意寻仙访道，咳咳……”他恐怕露馅，不敢多说，转而扣问：“先生……该是道中高人？”
不过，本公子绝非主子，也非记账的先生。而事已至此，总不能再跳回水中……
毕竟是人在船上，形同寄人篱下，趁机奉迎几句而熟络一二，才不失为人处世的本分。
短剑不过一尺来长，揣入怀中腋下倒也使得。这就叫吃一堑长一智，以免身边的这位再脱手动脚。而他的问话有些花样，仿佛深谙此道！
夜色中，划子逆流而去。
“呵呵……”
这般愿意造作，是不是很无耻？而将求于人，则先下之。本公子乃凡人一个，又岂能免俗呢！
划子不过两丈多长，当间罩着一截船篷。船头挂着白纸灯笼，另有一道身影负手而立。借着昏黄的夜色，以及灯笼的亮光看去，那年青人的模样与超脱的长袍，不是快意坊所见的木申先生又是谁。而除了相互以外，船上竟然再无第三人。
木申闻声一笑，说道：“此剑状似法器，却又形同凡物……”或许他看不出花样，目光一瞥，顺手将短剑一丢，又道：“无老弟，莫非你是修仙之人？”
无咎没有防备，差点摔了出去，忙两手撑着船面，并于慌乱中昂首看去。
无咎来到船头坐下，顿时觉着清风拂面,倍感风凉。他将包裹放在身边，扯开领口，挽起袖子，故作平静道：“星夜航渡，别有雅趣，呵呵……”
天上的明月消逝了，层层雾霭横卷而来。划子犹在前行，却快如离弦之箭。此时已看不见河面，只要不竭的风声裹着云雾吼怒而过……
无咎怕本身没说清楚，接着问道：“尚不知……先生在那边泊岸……”他话音未落，话语声随之响起：“天明泊岸，到时便知。”
木申述到此处，转头一瞥。
………………
山谷甚为清幽，便是鸟兽也见不到一只。本该潮湿闷热的季候，却有阵阵的阴凉从四周八方袭来。特别是到了洞口的四周，那种莫名的阴寒愈发浓厚！
无咎连连点头，举手笑道：“既然美意相邀，恭敬不如从命！”
无咎的眼皮垂垂打斗，渐渐打盹。他接连赶了几日的路，再加上今晚担惊受怕，此时安设下来，又困又累……
划子无人把握，却也漂流安稳。而奇特的是，船上竟然无桨无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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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咎磨磨蹭蹭下了船，摆布张望着问道：“此处荒无火食，尚不知先生……呵呵，该称呼道友才是，又所欲为何呀？”
不过，中天一轮明月洒着清辉，底子见不到几颗星星。
“轰——”
木申恍然点头，却未作计算，回身坐了下去，扬声号召道：“相请不如偶遇，共渡才是有缘。无兄弟，还请船头叙话……”
这位所谓的先生，在快意坊的时候，倒是谈笑风生，此时却变得矜持起来。
无咎忙摆手谦逊道：“呵呵，不敢当、不敢当……”
木申高深莫测般地点了点头，旋即又放心笑了笑，洒然道：“我不过初窥门径罢了，不值一提。看来老弟倒是故意仙道，而无缘入门。不过，你我算是同道中人……”
且不管这位木申道友的为人如何，他的话倒是与祁散人如出一辙，那就是灵霞山之行艰险重重。既然有人带路，谁又肯错过这大好的机遇呢！
木申独自走向洞口，并扬声道：“高朋登门，蓬荜生辉……”
道友的称呼不错，起码比起先生两个字要来得顺耳一些。而万魂谷又是甚么处所，从没传闻过。至于所谓的大泽，记得祁散人所赠的图上有过标注，乃是风华谷以南两、三百里外的一个处所。实在叫人难以置信，小小的船儿，竟然顺着易水，一夜飞奔数百里。
无咎随后跟来，不忘东张西望。
无咎只得回过甚来，还想多问几句，却见端坐中的对方已是双目微阖，底子不肯理睬人的模样。他自讨败兴，悄悄咧了咧嘴，随即靠着船舱，伸直了双腿，倚着包裹，冷静入迷。
无咎仓猝奉上笑容而谦虚聆听的模样，内心却在暗忖不已。谁管你如何风骚，本公子只对传送阵有些猎奇。那究竟是个甚么东西，与前去灵霞山有干系吗？
木申持续说道：“众所周知，青楼倡寮乃是驰名的豪华淫靡之地。而我刚好精通双修之术，消遣之余，还能赚取金银，如此一举两得，又何而不为呢……”
无咎接太短剑，便要塞回包裹，像是不放心，转而悄悄揣到怀中，随即有些不测。修仙之人？除了先生、主子与贼人以外，想不到本公子又多了身份。他动机一转，随声应道：“啊……然也！”
无咎这才发觉身边空空，仓猝伸手抓过包裹，不满道：“木申先生，非礼勿动……”
木申也是轻松一笑，抬手表示道：“且去我的洞府取了金银，本日便可解缆！”言罢，他大袖一甩而举步往前。
而才将轻松下来的无咎，却在蓦地间心头一紧。少顷，他拖着水淋淋的身子爬了起来。
果不其然，真的赶上了一名修仙的妙手。而那兽皮不再陌生，乃是修道者的符箓之术，被施加于划子之上，这才乘夜飞遁而神异非常。本身倒是毫不晓得，便稀里胡涂来到此处，如果对方心存不轨，只怕悔之晚矣……
“道友，这边请……”
木申淡淡答道：“南边……”
无咎从打盹中展开双眼，神采微愕。
甚么双修之术，听起来很唬人，不就是男女交*媾之道吗，这玩意儿在都城的王公贵族之间非常风行，却没见有几个得道成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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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咎才将走进山洞，尚未看清四周的景象，便俄然感觉周身一紧，随即两脚离地，直直往前飞去，接着“扑通”倒地，继而身后传来“砰”的一声闷响……
木申并未拜别，而是安身岸边回身等候。他见无咎犹在神采游移，善解人意又道：“你如果要单独赶路，悉听尊便。而此处百里以内少见火食，倒不如同行……”
木申忽而多了份兴趣，两眼中精光一闪，接着问道：“老弟境地如何，神通如何，又善于哪一种法门？”
无咎抓着包裹站起家来，惊奇道：“木先生，此处是何地点？”
无咎也不吭声，冷静跟从。
河面明灭着粼粼的波光，漂流中的划子安稳安静。易水两岸，阴暗昏黄。偶尔几声夜枭的嘶鸣从远处传来，给这方夜色更添几分莫测的诡异。
无咎愣在船头，心念急转。
只是杏儿、枣儿那两个女孩子令人可惜，唉……
山谷愈发幽深，古木富强，遮天蔽日。一炷香以后，仿佛来到了山谷的绝顶。火线背阴的山坡上，有丈余高的洞口模糊约约。
这是一处僻静的浅滩，四周草木幽深。昏黄的晨光下，淡淡的雾霭随风飘零。应是拂晓时分，划子泊岸了。而之前不过是打了个打盹罢了，转眼间置身异地……
真是难以置信，怎会上了如许的一条船呢？而那人半夜返航，又去何方？
那位船长兀自端坐，刚好侧首看来，而一张脸皮煞白，竟然毫无赤色。特别他眉宇间仿佛透着淡淡的阴柔之气，平增几清楚媚。再有那神采不明的目光，以及如有若无的笑意，不由得叫民气神慌乱，无所适从。且相互相隔天涯，底子无从遁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