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换句话说,当年孙家给嫡长女孙茹挑的那一门婚事,从名声操行上而言,不也是官吏诗书大师?谁又曾想到两家那样亲厚,一朝流浪时,仍有人狠心一刀两断,落井下石?终究落得个咎由自取的了局,反倒诬告是茹姐儿命硬克夫?
他的心机很简朴,不过是为的奉迎岳丈丈母娘和大舅子小舅子一类。孙镜佳耦原还对周家的家世有些不满。目睹周筼见天儿过来点卯,固然于端方上不大通但为品德性倒是没的说,又有两宫太后的干系在,终究还是同意了。
现在周太后故意替蕙姐儿说亲。那周家虽非诗书大礼之家,好歹也是圣上的亲母族,圣上再是烦厌周家门楣不高拉后腿,在两家尚且无好处干系的时候,也不会忘了周太后的慈母情怀。
经历了孙茹与礼部侍郎之子的那一段悲剧,孙太后再不想乱点鸳鸯。
徐氏这才放了心,她也是颠末一些旧事的。早就对那些个清贵书香家世的风格冷了心肠。本日听了孙太后的话,再一想周家固然家世比不上那些诗书官吏之家,妙在家里家声简朴,长辈虽蠢了些倒也心机浅白坦直。直来直去的打起交道来也费心。何况周筼又是周家的嫡长孙,将来也是要担当爵位的……
徐氏先时插手皇宫赐宴,也是见过周筼的。只是不晓得他的为人脾气,遂向孙太后探听一二。孙太后照实说了,待徐氏晓得周筼这么大了也没个房里人的时候,另有些担忧周筼是不是有弊端。孙太后笑的差点儿岔了气儿,末端才替周筼辨白起来。
孙太后见状也不强求,只说再看看罢。这倒让孙镜佳耦松了一口气。岂料两人将将出宫返家,周家已经按捺不住了。周筼那一日在宫宴上见了孙蕙一面,心中也是动心的。以是才托父母恳求周太后替他提亲。岂料这么长时候也没个音信。周筼晓得自家姑母是个不靠谱的,干脆不等了,每天腆着脸皮拜访孙家,或是找孙家的子侄们,只说要讨讲授问。一呆就呆个大半天的,吃过午餐才回家。偶尔来时还不忘送些米菜做礼品——都是周家老太爷老太太在后花圃子自种的。
两家坐到一处请媒人过了法度,预定了小定大定之期。另一厢卫钧佳耦也从江州赶到都城续职。并且至理国公府登门拜访,提及了两家的婚事。
现在好轻易仰仗天恩,回到都城。却也是元气大伤。这个时候的孙家,正该经心全意的向天子尽忠,以复孙家当年的光荣。至于小后代们的婚事,则不必责备过分,顺其天然就很好。很不必向当年孙文还在时的孙家,非清贵大儒人家,或德才兼备之豪门后辈不嫁。
所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与其将蕙姐儿嫁给一个不知其实在品性,且冲着孙家名声才欲求娶的书香官吏,孙太后甘愿将两家做成一家。如此一来,周太后因着娘家的干系也势需求对洪芫更加另眼相看。那洪芫的宗子只要有了这两位太后的母家做背景,承启帝又是那样一副心性脾气……
常言道水满则溢,月盈则缺。孙家当年是帝师之家,因着祖父的赫赫申明,在翰林中清贵至极。厥后遭了继宗的诬告,满门被抄,放逐千里。
可见此人要执意行无耻之事,外头的名声操行,内里的饱读诗书都是不顶用的。所谓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皆是读书人,莫过因而。
而孙太后因着周太后的干系,这些年也算是看着周筼长大的,那周筼固然不爱读书,但性子赤忱,为人孝敬,就算是生性贪玩,倒也比他的父母兄弟更明白些。别的尚且不说,单只看周筼长到本年十七岁上,竟然连个房里人都没有,平素骑马练枪,除了实在拗不过一些亲朋老友的聘请,也向少沉沦于青楼楚馆。虽说是本性纯真还没开窍罢,在孙太后眼中,倒比那些个道貌岸然一朝失势便忘了本身几斤几两的人有端方。
孙太后笑向洪芫解释了本身为甚么会附和周孙两家的婚事。
孙镜佳耦思前想后,总感觉官吏之家靠不住,把女儿嫁给周家也是负心。一时非常难心。
来日就算看中了别的妃嫔,也没法摆荡大皇子的职位。
在孙太后看来,此门婚事乃是一举数得,只不晓得孙蕙的父母如何行动。她虽是美意美意,却也不想难为年老迈嫂。只在孙镜与徐氏进宫存候时随口笑提了一句“周太后问及蕙姐儿的婚事,我想着此乃父母之命媒人之言,便没承诺她,只问你们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