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人事（四）

几个管事的赶紧应下，而后各自退下去查办。

一番话下来，把陆府说得千疮百孔，要垮了似的，老太太眉头越皱越深，俄然她道：“别捶了！”

玉菡坐在乌木小圆凳上，用心致志地用美人捶给老太太捶腿，头也没抬，“不是她不睬我，是我不睬她，五mm此人，我现在才看清她，本来姐姐长姐姐短的叫我，跟在我屁股背面，我给了她多少好处，光送她的金饰便有一大箱子，她倒好，我一有难她便躲得我远远的，客岁还往我汤里下香芋粉，真是不安美意。”

“不是这几个妈妈，是你那嫡母，”老太太将烟杆子重重敲着几角，才要说话，便又有奴婢吃紧出去禀报：“老太太，邱姨娘领了看角门的刘妈妈过来求见，说有一件事牵涉太大，不敢擅作主张，请老太太拿主张。”

未几时，几个管事妈妈都叫来了，老太太先向她们求证了玉菡论述的是否是真相，后便罚了几人半年的月例，并命她们自查，势需求揪出底下办事不力，或走裙带干系的妈妈们。

“祖母，”玉菡仰开端，撒娇似的望着老太太，“为甚么要叫太太管家，我娘管家管得不好么？”

玉菡道：“是呀，实在我们吃不吃的不打紧，就怕祖母您俄然想吃了，或哪日有北方的高朋前来，一时真怕找不着厨子呢！我们府上又不缺这点银子，还让客人，比方尹女人觉得我们府上外头看着光鲜，里头却连个北方菜也吃不着，小家子气，”边说边看老太太的神采，见老太太面色愈来愈丢脸，她心中甚是对劲。

明月应是，立即放下美人捶，起家掀帘去了。

玉菡吓了一跳，正为老太太捶腿的明月也唬得不敢行动，昂首望老太太。

闲谈时老太太问她：“比来你总过来陪我这老婆子，如何，芙姐儿不睬你了你没伴儿说话？”

“明月，传我的话，把内府几个管衣食住行的管事妈妈叫过来，我有话要问她们。”

陆夫人如何不清楚这些事，起初邱姨娘管家时也有近似景象，她刚接办时清算了一番，好了几个月，现在又归去了，不得不实施更严格的羁系，可儿手又有限，有些还教唆不动，底下那些刁奴可不跟老太太、陆润生等人，还同她讲事理，她们手腕了得，的确要把她降服了去。

老太太才刚动了大气，明月立即识相地敬上茶来，老太太端着抿了一口，又叫点烟，待烟点好了，径直接过来猛抽几口，明月忙为老太太顺背，“老太太，您慢些。”

老太太眉心“突”的一跳，立即放下烟袋，命道：“快叫出去！”

老太太听如此说，垂垂坐直身子，盯着她，“你说厨下裁撤了几个厨子？”

另一边，玉菡成了姐妹中的孤家寡人，除了平常学女红看帐本外，还常去翠微堂同老太太作伴，给她捶肩捏腿，听老太太年青时教养儿子的趣事，还给老太太讲诗书礼乐。

玉菡也撒娇道：“祖母，您别活力了，气坏身子可不好，这几个妈妈我叫我娘狠狠罚她们一通便好了。”

“我明白的，祖母，是太过分于跋扈了，”玉菡望着老太太道：“您说太太好好的做甚么非要揽事？自从她办理外务后，官平分发下来的头油脂粉都大不如先前了，另有那尹女人有回问我府里但是没有北方厨子，她说想吃一个锅包肉，没人会做，我还奇特呢，府里厨子东南西北各色菜式都会，如何不会锅包肉，背面有一日晚间，我叫人去厨下要个隧道的香炸鹌鹑，厨下说府里就剩下两个北方厨子，正巧那日不当值，我只好罢了。”

老太太听完她的话，略略沉吟了一会儿，没说甚么，只是叹了口气。

玉菁听后愤恚不已，她自小遵循大师闺秀的标准培养，吟诗作赋、操琴奏曲、插花点香的本领一等一，琐事俗务上却不通，向来不知府里有这么多不殷勤不端方之处，是以立即将姐妹们反应的各种不便奉告给陆夫人。

老太太又叹了声，朝身边的明月使了个眼色，明月当即伸脱手去接美人捶，“蜜斯累了，奴婢来替蜜斯捶腿罢！”

……

实在玉菡从不消官中下发的脂粉，也没听尹女人说过要吃锅包肉，倒是她自个儿某个大早晨要吃香炸鹌鹑，没吃着，很发了一通脾气。

以她的学问，给老太太讲尽够了，反而玉菁讲的老太太还不定听得懂，是以在老太太眼里，玉菡是个稍次于玉菁，但知书达理的好孙女儿。

老太太垂眸瞧着本身的乖孙女儿，顿了会儿才道：“论端方你该叫你母亲姨娘，而不是直呼娘亲。”

玉菡低了头，不好再说话。

“府里另有甚么事，你细细同我说来，”老太太看向玉菡，神采颇严厉，玉菡这便又将孙姨娘闹着要添人手的事向她说了，老太太心道本身久不睬府中事，才让这些妖妖怪怪没了怕惧，各处反叛。

这些话是邱姨娘教她说的，另有更狠的，她持续道：“是太太身边的薛妈妈叫裁的，说府里用不着这些人，祖母您不晓得呢，府里迩来裁了好些人，又添了好些人出去，只是新添的都不得用，比方薛妈妈她那干女儿，把本来厨房的管事钱无益家的挤兑下去了，她自个儿上位，她管的甚么事呀，奉上来的菜蔬比平常少分量，还不新奇，反正我是吃不惯……”

玉菡顺势起家，老太太把她拉到身边坐下，悄悄抚摩着她细嫩如婴儿的脸颊，“菡儿，府里很多事并不是祖母能做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