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怀孕（一）

抱怨了安神汤熬得慢，薛妈妈又问红桃：“你是如何服侍太太的，连太太月信迟了五日也不晓得请大夫来看看。”

不一会儿，珠帘撩开，走出去的是专管给鹦鹉喂食沐浴的绿拂，她很惊骇似的，转头望了望门外彩练。

“荒诞，真是荒诞！前头那些年都没怀，这个年纪了怀上孩子，你说这荒诞不荒诞？”邱姨娘笑着望向盛妈妈，仍不敢信赖。

绿拂这才上前，禀道：“奶奶，方才重霄院那边传来个动静。”

红桃灵巧低头道：“妈妈说的是，是奴婢忽视了。”

不一会儿，公然淅淅沥沥下起春雨来。

邱姨娘气涌如山，按捺不住地在房内来回走动个不住，“是了，必然是了，这必然是她的诡计。她妒忌我有章儿，前些年不发作，哑忍到现在，用心请个名不见经传的王夫子来教诲他，致他落榜，她想废了我的章儿，她自个儿再生一个，哈哈哈，甚么高门贵女，甚么贤能淑德，都是做模样的，连我也叫她骗了！”说到这里邱姨娘已气得有些神态不清了，她冲门口大喊：“来人啊，如何去寻章儿的人还没返来？你们觉得我好骗，都乱来我呢！”

“甚么动静？”

“就甚么，支支吾吾的，一句整话也说不清楚，”邱姨娘呵叱她，手上正用碗盖刮着茶叶。

“太太有喜了，”绿拂低着头，声如蚊呐，却震惊了统统人。

遣退绿拂后，她人还是半懵不懵的，顺手将那碗放冷了的茶端起来喝了，还没发觉。

却说重霄院里此时倒是静悄悄的，大家在干大家的活儿，此事只要近身服侍陆夫人的薛妈妈、红桃和小丫环青茹晓得。

“那她也该谨慎服侍着，多劝您叫您少劳累才是，方才您就几乎昏倒，幸而没甚么事，如有甚么事，她把这身皮扒了也担待不起的！”薛妈妈说着，厉色瞥了眼红桃。

“做个安神汤做到多迟早，还没端过来，”薛妈妈抱怨。

盛妈妈安抚道：“这动静不定是真的，且等太医来诊过再说，便是真的也无妨，太太这个年纪不宜再生养，能不能保住还两说呢！”

薛妈妈重新服侍陆夫人躺好，放下茜纱帐，见郝太医背着医箱进了门，她端方地让至一边……

“说是方才太太理事时忽觉头昏，回房歇着去了，而后便请了仁和堂的王大夫来看，王大夫一评脉……就……”

陆夫人躲在重霄院有十年了，头几年同陆润生置气，不肯他进她的院子，背面垂垂和好，但也只是略吃一顿饭，坐一坐，过夜的次数不很多，一年里有个二十来回罢，再今后又置气，相互萧瑟了三年，近一年才和好，那以后陆润生倒是一月里有半月都在陆夫人房里，可……可她到底年纪大了，如何能怀上孩子呢？

她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命盛妈妈赏绿拂一两银子，叫她再去探听。

“快快请出去！”陆夫人说着，命青茹和红桃放下安神汤出去。

邱姨娘起家，当场踱起了步子，踱了两圈后俄然想到甚么，“不对不对，她为了把我挤下去，先是夺了管家权，背面又要生儿子，这都是她的运营，是她成心为之，”说着直直望向盛妈妈，眼中闪着金芒，“好哇！我说前些日子她如何请了三四回郝太医呢，本来是在保养身子，筹办生儿子呢！”

屋里屋外，大师都在悄悄等候，一点儿声气不闻。

青茹在外间回话：“奴婢才刚去问过，说是就快好了。”

邱姨娘等得烦躁，心下的不安愈盛，这时闻声屋外小丫环的说话声：“你出来回禀罢，这话我可不敢说”，邱姨娘觉得是松香等人来了，骂道：“甚么不敢说的，还不快滚出去！”

陆夫人按住薛妈妈的肩，“你别说她，是我叫她不必忙的，先前也有迟几日的时候，并无甚么事。”

“救治出来太太……有喜了。”

陆夫人不准她们奉告别人，怕是误诊。

屋里刹时静下来，邱姨娘、当中侍立的盛妈妈都愣住，屋外，雨水打在梧桐叶上的叭叭声，檐下滴滴答答的水声，轻风吹动帘幔的声响顷刻挤进耳朵里来。

默了两息的工夫，邱姨娘才回神，“她有喜了？这如何能呢？她本年都三十有七了，如何能有喜了呢？别是你听错了。”

“绝没有错的，薛妈妈部下带的小丫环青茹特地来奉告奴婢的，奴婢还给了她一吊钱呢，传闻眼下已去请郝太医了，若郝太医的诊断也如此，那便是了，”绿拂道。

“不……不能罢？”盛妈妈也惊了。

从陆夫人回房，薛妈妈便一向陪在她床前，眼下比她还冲动，恐怕有个闪失。

“扭扭捏捏的做甚么，怕我吃了你？”邱姨娘不悦。

邱姨娘心道定是那大夫诊错了，那里这么轻易有身的，可背面一想又觉不能错，仁和堂的大夫如果连有孕无孕也诊不出来，那也就不要饭碗了。

……

“甚么？”盖碗严实地挡住了茶盅，邱姨娘倾倒身畴昔，“你说甚么？”

这时青茹端了碗红褐色的安神汤出去，薛妈妈赶紧扶着陆夫人坐起来，红桃则接过药碗，这时帘别传来奴婢的回话：“太太，郝太医来了。”

盛妈妈赶紧上去扶住邱姨娘，劝她回榻上坐着，又命人泡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