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苍雪苍雪
秦苍话音落下，亦是席地而坐，手中灵力悄悄开释，转眼之间便是有一把七弦琴成形。
潇潇风雪起，提剑行万里。
轻风拂过，将他面前的一丝黑发吹起，秦苍目光望去，看着面前的操琴女子，眼中的迷离之色倒是愈发浓烈。
琴音阵阵，也是与六合天然相合，但女子的琴音走的是安静之道，秦苍所走的倒是广博之道。
秦苍微微一怔，过了半晌以后又是点了点头，似有所思。
归深谷中人如画，尘凡路上多牵挂。
“何为因果？何为超脱？”秦苍言语之际，琴音更加慷慨狠恶，如同惊涛拍岸，气势如虹，在四周卷起一股股冲天尘浪。
“埋头！”
仗剑歌狂，醉倚雕栏。
碧落鬼域，循环安然？
他却只是悄悄地鹄立在原地，没有上前叨扰这名操琴女子，也没有收回任何声音，似是不想影响到这阵清净深远的琴音。
女子轻喝一声，本来陡峭的琴音遽然间也是变得高亢起来，琴声如丝竹之音，动听非常，但那开释出的音波倒是如同利剑普通，荡漾气浪，化作一道道弧形剑气，切开虚空中的重重魔影。伴跟着女子琴音的加快，空中的魔影便是悉数散尽，再度规复成了碧云蓝天的气象。
“宿世？此生？我却不信宿世，只信此生！”
沉默却又暖和。
暮色尽远山，墨彩渐疏染。
女子玉手操琴，盈盈一笑，便赛过人间千娇百媚之态。
“何人操琴？”
苍雪苍雪，天北风已起，月轮终洁白。
吱！
两种琴音当中皆是带有奇特的势与意，单从大要而言并没有甚么高低之分，只是琴音分歧，便代表着心中的道有所分歧。二者互有分歧，但却并非完整对峙，而是相辅相成，若流水与高山普通，一静一动，看似是两种完整分歧的意象，但当两种意象合为一体时，倒是能奏出这人间千百年都不成有的绝代绝响！
仗义每多屠狗辈，多情最是催人泪！
......
如此约莫复行了数百步，直至登上一处山坡，四周的氛围稠浊着泥土青草的气味，格外沁民气神，秦苍倒是得空顾及四周风景，他目光向火线望去，便见一女子席地而坐，面前摆放着一把外型古朴的七弦琴，她素手纤细，如同翠绿白玉，常常在琴弦之上划过，便是有一道美好音符回荡开来。
不问东君安在，不寻有无长生。
他悄悄地看着她，她也一样安静地看着他，两人目光对视，很久无言。
即便是秦苍，也是不由得看得入迷。
寒光慑人，照我影单。
吾不问是非因果，恩仇情仇，
“公子琴艺不凡，无法心中积怨太深，命缠因果，没法超脱，琴音看似恢弘，实则也破不了这世俗的樊笼。”女子缓缓操琴，琴音还是平和温馨，与秦苍的琴音构成较着的反差。
遽然间，琴音裂空，如杀伐之气荡漾九天，本来躲藏在秦苍表情当中的痛恨之气也不知因为甚么启事，俄然出现出来，霎那间秦苍面庞扭曲，暴露狰狞之色，如狂如魔，本来系着长发的丝带也是在这一刹时飘落出去。
唯见落花红药，空谷幽兰。
他开端再度操琴，指尖的血仍在流淌，染红琴弦，他倒是毫不在乎，口中也是不自发地开端吟唱起来：
秦苍墨发垂下，双眼当中透出迷离之色，一股难以言说的躁意和恨意充满着他的心神。随后他便是长啸一声，指尖如被利刃划破，鲜血立时涌出，染红琴弦，那琴弦并未断裂，而是开释出更加狠恶的音符，音潮阵阵，虚空中碧云消逝，黑云覆盖而来，如一重重魔影。
笑，兴亡之事与我何干？
就在秦苍身影跨畴昔的下一瞬，那道虚无流派便是快速合上，他面前的场景突然变幻，四周青山绿水，芳草各处，碧云当空，恍忽间又响起美好琴音，那琴音婉转委宛，如潺潺流水，若涓涓细流，平和安好，有着一股奇特的天然神韵。
吾不见彼苍白日，星斗变幻，
凡尘少乐事，举杯多超然。
女子笑道：“琴心剑魄，自古便是一体，学剑便是学琴，喜剑便是喜琴，又何来琴剑两说？”
樊笼困地灵，造化弄民气。
“宿世因，此生果，心超脱，则命超脱。”瞧得此幕，女子微微皱眉，但声音倒是显得分外安静，如同她所弹奏的琴音普通。
那操琴女子却已瞧见了秦苍的身影，一边操琴，一边笑道：“公子既闻琴音而来，必是精通乐律，何不当场而琴，与我共奏一曲？”
秦苍笑道：“我辈喜学剑，对于琴之一道只是偶尔浏览，谈不上精通二字。”
苍雪苍雪，天北风已起，明月有圆缺。
“也罢，便陪女人共奏一曲！”
他指尖轻触琴弦，立时便是有一道道琴音回荡开来，但与女子的平和委宛的琴音截然分歧，秦苍所奏出的琴音铿锵有力，像是金戈交鸣之声，虽只要一人操琴，但倒是有一股千军万马横渡江河而来的恢弘气势，如瀑布自高山蓦地倾泻而下，又如蛟龙在大海当中翻滚。
恍忽之间，他又想起了归深谷中的阿谁女子，当时的她仿佛也是这么温婉，仿佛也是用着如许的眼神看着他。
秦苍不知，顺着琴音传来的方向，迈步走去。
秦苍想起了在归深谷中为他与她写的那首曲子，词由他作，而曲则是由她谱。
只求称心平生，诸事由我。
魔影散，乌云消，秦苍心中的痛恨之气逐步内敛，他的神采也是垂垂平复下来。
这操琴女子紫铃兰色华衣裹身，外披乌黑纱衣，裙摆褶褶如雪月光彩倾泻于地，青丝如绸，头插胡蝶玉钗，一缕秀发如柳丝般垂于胸前，双瞳剪水，玉颈生香，薄施粉黛，绛唇不点自红，好似清灵透辟的冰雪，但她的周身倒是没有冰山美人般的寒气，反是流露着一股温婉，气质如仙但却不让人感到难以靠近。
三生石边，何如魂断。
问，夜空之上可有广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