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三生痴
那一战,近乎天昏地暗。她毕竟半路削发,即便天赋惊才绝艳,即便早已摸清了魔君弃天的各种套路,却还是敌不过那杀伐定夺,却又笑意晏晏的魔君弃天。
闭关的时候,李青流常常做梦,梦里是一片洁白月光如洒。不做梦时倒也会复苏几次,复苏时他会在圣殿最深处喝酒弄月,迷醉时便动手制造一个普天之下最大的幻景。
李青流晓得独孤常磬在看了他的信以后,决然地喝下了往生河水,那天早晨,李青流也喝得酣醉。
听到李青流的名字,她不再有涓滴反应,就像是听到霍凤鸣或者是其别人的名字时一样,淡然地一眯眼。
木迦耗操心血为她治好了心口的剑伤,她拖着伤痕累累的躯体穿过昆嵛山,站在往生河边,就着一坛酒,决然地喝下一碗往生河水。
说她鲁莽也好,说是射中必定也罢。谁都不会晓得,阵前竟然是独孤常磬和魔君弃天亲身出战,亲身对战。
将她不被天道所容的一份豪情丢弃,使统统都回到正轨。她记得统统,独独忘了李青流。
厥后,她身边的人也就不再提。
统统的这些捐躯,统统的这些心口莫名的浮泛,都是值得的。
木迦遥眺望着独孤常磬,古朴如莲的眸中光彩瞬息,毕竟成了感喟和空远。
李青流堕入甜睡以后,木迦又转手将这个幻景给了霍凤鸣。
厥后李青流将幻景留给了木迦,孤身一人,回到他在阳间间的陵寝,睡得天昏地暗,一睡便是千年。
“倒也是。”古朴的那位点头一笑:“几乎失了分寸。”
厥后便是赤地千里,血流漂橹,一场旷日耐久的战役。
可谁又说……独孤常磬就不是天选之人?
这是个,任何魔入了便再也出不来的幻景。
“离恨天。”
运气的悲剧,常常就在于它是这般的残暴。
专为利诱魔的心智,幻景里有魔君才干绝伦,魔军百万如潮,一朝攻入天界,三界成魔。
独孤常磬被魔君弃天所伤,重伤濒死的时候,李青流红着眼睛,逼着木迦去救她,而后便是闭关。
“这个幻景……便叫它离恨天。”
当时独孤常磬的副将是霍凤鸣,她从霍凤鸣的手中接过那封信,快速看罢,轻笑一声。
北境之战的闭幕,始于饮下往生河水以后,冲破表情和情劫的独孤常磬,淡但是充满殛毙气味地,直接将魔君弃天束缚了起来。主帅已被擒,剩下的魔军,不过是需求扫尾罢了。
好久之前,云海缥缈,老友二人闲坐雪山之巅,温润如玉,芝兰玉树。看上去性子跳脱些的阿谁,有一双碧玉色的眼眸,闲来无事,开了面水镜,往人间望去,老成慎重的那位手持命盘,眉头舒展,道:“甚是奇特,你的命数竟似是将有一劫。”
痴,痴又能如何?
她抱着酒坛子,喝的酩酊酣醉。天证帝君又如何?魔军溃败后,阴司重铸,她成了冥府之主,不老不死,不衰不灭。或许是天衰以后上天对她的赔偿。
北境疆场浩大,直到她最后,冲破表情,亲手将魔君弃天束缚住交给木迦,她都未曾再见过李青流。
圣殿中满盈着酒气,李青流笑着问木迦:“是不是她忘了我也好?本来天衰便是因我而起,她必定是杀尽万鬼扫荡浑浊的那柄剑,不该该由我来禁止她。”
人生八苦,贪痴嗔傻,爱分袂,求不得,怨憎会,断舍离。
木迦望着李青流,只是笑的悲悯。
李青流带着酒来,一喝就是一夜,却一句话都不说。
分不清是往生河水,还是酒水或是泪水,在她的脸上肆意伸展。倒不如将这统统视作一场黄粱梦境。本来就是情不知何所起一往而深,现在忘了,也好。
天命之人,必定要鳏寡孤傲。可命盘又推算出,李青流射中有一劫数。
青玉送到李青流的手中,兜兜转转,送回到她手中的,倒是一封言辞冰冷而淡然的信。
揉碎了漫天星光,泛动碧波千里,是最为纯粹的碧玉之色,如同空山后的新雨。
李青流是天选之人,爱上了他并令他动心的人,必定会遭到天衰的奖惩。
李青流的性子,木迦是深深晓得的。
一剑穿心的时候,是极痛的。她仓促被抬回了营地,火线溃败,木迦被请来亲身为她疗伤。看着浑身血迹昏倒不醒的独孤常磬,毕竟只是庄严空远地念了一声“痴儿”。
情劫。
也唯独只要离恨天,才配得上这一个任何魔出来,都再也出不来的幻景。才配得上一段天选之人之间,必然没有成果的豪情。
她俄然,就垂下泪来。
厥后她去圣殿找木迦喝酒,每次圣殿都老是木迦孤身一人。北境之战,每小我都落空了很多,木迦的小门徒,不顾木迦的反对,孤身一人下了圣殿,去北境疆场上,失落的不明不白。木迦也曾暴怒,翻天覆地地找他的小门徒,毕竟倒是一无所获。
霍凤鸣问木迦:“将魔君弃天关押在这个幻景中?这幻景极大,宗主无妨为它取个名字。”
是她幼年的时候,最为喜好和爱的一双眼睛。
“你批命可就向来没有准过,你觉得我会信你?”碧玉色眸子的男人专注地望着水镜,对付道:“修道者皆是不惧天意,你多虑了。”
天选之人动了心,便是天衰的开端。
“咦,这小我间女子竟使得一手好剑。”水镜中闪现出人类地点阳间间,一处僻静的小院儿,碧玉色眸子的男人兴趣勃勃地望畴昔:“有剑心,真是不成多见。不若我们也去人间历练一番,定于修行无益。”
木迦浅淡地抬起眼,眸色深远而禅意,仿佛感喟,又仿佛是带着悲悯。
好久好久以后,独孤常磬站在往生河边,收到了一小我的一双眼睛。
李青流浪木迦要近一些,战事也没有独孤常磬那般毒手。偶尔李青流会来找他喝酒。只是从一开端的健谈,垂垂成了沉默。
可为了人和阳间间的将来,这统统……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