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三人合弹，四人联诗
邵广这时明显已经明白十一娘的通盘打算，对于挫服东灜四杰挽回大周国威一事非常认同，早就磨拳擦掌跃跃欲试，全然没有因为早前县试得胜而低头沮丧，这时也不掩示，回应得分外光亮磊落：“鄙人与尹郎君本年招考万年县，双双黜落，故未得出身。”
粟田的神采顿时又是一片乌黑，但是还不待他出言相讥，陆离便说道：“粟田君，我方本日筹算四人联诗。”
“豪杰不该多离困，征场自古有豪杰。”这句一扫悲惨，又抒志气。
“柴兄，本日倘若薛绚之等能挫败东灜四杰，或许柴兄便有机遇再争万年榜首了。”
唇角一扬，意味深长。
起调便即铿锵，当王七郎紧跟插手拂拨，乐曲由散渐快，即便不精乐律之人，只消去看籐原兄弟震愕的神采，便就明白他们故意刁难的限题并没达到意想当中目标。
“两位籐原君不择新作，而以我等谙熟名曲考较，故不需强记乐谱，鄙人敬谢承让。”陆离悄悄一笑。
仿佛切身材味到奉令出征的将士，心中虽怀壮志，但是劈面对迫在眉睫的拼杀时，仍然忍不住回望故里，但是身后只要一片苦楚，再也不见双鬓斑白的高堂，不见依依不舍的娇妻，不见尚且懵懂的季子。
十一娘传闻这番“漂亮”话，几乎没忍住闷咳——也不知争强斗狠是否此族文明，即便是在女伎一事上，竟然也不忘夸耀显摆，东灜之文才艺术既然到处远胜大周，犯得着前赴后继遣使肄业？真想恭喜这几位，你们能够学成返国了。
“未知邵、尹两位郎君可得出身？”粟田紧跟着就直接问道。
倒是贺湛再也摁捺不住，只他说完这句后恍若偶然般看向十一娘，冲她眨了眨眼，仿佛带着几分怨念。
更多的人这时才吁出胸中长气，突又听闻吟诵联诗，才惊觉本来与薛陆离联奏的王七郎不知何时已经离席，在纸上续联罢笔，早前那段难度极大的乐调，竟然是卖力诗文起首、转呈的邵广与薛陆离联奏归纳！
而贺湛那逼人的剑势也随之一滞，但见他单膝跪地，回剑斜指，乌衣玉容，青锋锋利。
固然他也传闻“薛郎曲难求”的赞誉，但又传闻薛绚之鲜少当众揭示琴艺，谁晓得是否又一名浪得浮名，就比如那冯绝顶，曾经不也大出风头，传言惊才绝艳，哪知一听他们将往应战，便闻风丧胆，周人这套自我吹嘘的本领，东灜四杰可领教很多。
粟田马养问这话时面色不善，因为他对诗才甚是自大，底子不将旁人看在眼里，以为唯有进士才有资格与他比试，薛陆离与王宁致固然还未通过省试，但为世家后辈才名显赫，凭大周的常例，落第只是迟早，可称准进士，但这两个是甚么来头？竟然也敢应战联诗。
既说承让，那便是胜券在握。
而他话音才落，邵广却几近当即续联，只用两句便将诗文引转到这首曲意，而不再描述宴会场景，又当他诵出“寒川危隘举目近，和顺故里回望难”时，连络那越渐悲沉的曲调，竟然引发在坐者很多喟叹。
十一娘这才反应过来十四郎那怨念的眼神，这时忍不住轻卷唇角。
她正在这儿腹诽，却俄然听得一句：“固然本日请来扫兴女伎并非舞艺大师，可随曲而舞不过伎人根基，何当刁难之说？”
只两人目光绕场一圈，终究落定在那四名应战者脸上时，却发明唯有这四人云淡风清神采如常，籐原石生不由轻哼一声：故作平静罢了。
唯有徐修能这时震惊之余，内心却想到了与这场即将展开的比才全然无关的另一件事。
狂傲自大如粟田马养，当然不会反对贺湛的自告奋勇，他微一拱手：“如此，便请几位奏曲联诗。”但是当他眼看着竟然是薛、王两位度量琵琶，那名不见经传的邵、尹二人却踱至书案边上，忍不住质疑道：“薛郎君与王郎君竟然放弃联诗？”
而几近是在乐曲才刚响起，世人便闻一人朗声吟诵。
兄弟二人足有自傲——就算对方乐手按要求勉强能奏此曲，程度也绝无能够超出树模。
这下连粟田马养都嘲笑出来，进一步夸大法则：“四位可记得，必须是双琴合奏，并我方虽不强求整曲分歧，然曲乐中最是激越5、六两节，必须遵循我方演示节拍，不能减缓，且这两节双琴合音必须与演示分歧。”
聚精会神的柴取闻声徐修能压得降落这句话，两眼顿时圆睁，正要诘问，徐修能却又故弄玄虚：“此时此处不宜细说。”
十一娘正感迷惑，便见贺湛施施然起家，几步踱到比试两边的席位：“女伎虽足能助试，然鄙人本与绚之四位交好，只惜不管琴艺抑或诗赋，比拟四友远远不及，故而固然跃跃欲试，实不好影响扳连，可巧中间限此一曲，倒让鄙人摁捺不住，愿以剑舞一曲为朋友助势，可算合适法则？”
见薛陆离仍然胸有成竹，粟田又看了一眼为了本日文会，上清观请来扫兴的几个舞伎：“因我方本日限曲悲壮激昂，浅显女伎可难配切题之舞，但若无好舞，岂不影响诗赋？鄙人偶然刁难，故可暂借我东灜舞伎助试。”
就连在旁观战的世人，也被薛陆离这话震惊，薛、王二人之才调当然不庸自疑，但是邵广与尹绅倒是频频落第，固然他们也都明白本国科举的弊端，落第者不代表有真才实学，落第者也不必然一无是处，但是却也深沉思疑邵、尹之诗才气与薛、王相称。
可感喟未尽时，却忽闻一声长啸，世人遁声转目，只见不知何时换了一件紧身窄袖的贺湛，腾空跃入场中，白光紧追掷来，那长剑却稳稳被他接在手中。
“好！”有人忍不住赞叹出声。
尹绅的滑稽引得在坐“观战”唇边带笑，自从四杰参加以来的紧绷完整舒缓。
籐原兄弟琵琶犹抱，锐傲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坐士子奥妙的神采，不由飞扬得意。这首乐曲固然为周人耳熟能详，然要演绛如行云流水，尽展那激越悲壮的曲意却绝非轻易，更不说要求双人联奏又再添难度，因有才气把握此曲者本就万中之一，他就不信应战这四人当中，竟有两人琴艺精绝并不经排练只是听这一遍联弹就能共同无间。
四弦一划，音乐急伏，但是那悲壮的余音仿佛仍旧绕耳未消。
而场中贺湛接剑后便是一阵急旋，剑光锋密，仿佛水泼不入，乐曲这时也已经进入了最是激越的阶段，两把琵琶轮指不竭，短促的节拍仿佛让人不由自主摒住呼吸，几近喘不过气，却忽而在更重的几声铿锵后，终究又转为缓平。
四句以后，不过略微停顿，又听尹绅紧跟联诵：“仆人不吝宴窖藏，酒香却少天外风。正疑远客因何至？本来并非好杯中。”
听得这吟诵，几近统统人的目光这时都聚焦在邵广身上，却见他一身袍服固然洗得半旧，又被这般谛视，但是却涓滴不显局促，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放在腰前，缓缓踱步，尹绅却已经挽了衣袖执笔疾书，将这起首四句录于纸上。
对于诗赋文章而言，可没有人多力量大一说，倒是自古就有文人相轻的说法，两人联诗能出佳作已然不易，更何况四人共作，更何况还必须用心于双琴联弹？！粟田马养斥责敌手重狂成心鄙薄的话便说不出口了。
“战角阵前尚沉寂，宝剑营后振名誉。”便又从曲意过渡为剑舞，但是却又并未离开曲意。
“天香渐已飘云外，秋色未及满关中。青衣殷勤送兰笺，白马纷沓赴道宫。”倒是邵广已经起首，这四句交代了时候地点及启事——固然已是月桂飘香时，但是关中之地还未进入萧瑟秋凉，世人因为收到主子送来的邀帖，都欣然往上清观赴宴。
固然当初她制定打算时，曾谑言贺湛“一无是处”，只能担负伴舞，不过是打趣罢了，并没筹算真逼着贺湛了局，哪知他这时竟然被东灜四杰的挑衅激愤，竟心甘甘心担负“伴舞”。
这就带着些调侃了，意义是俄然来了不速之客，让人迷惑不已，即便仆人不吝美酒宴客，本日却也没刮大风，何至于让人“闻风而至”？成果一听来意，恍然大悟，本来这不请自来的客人不是为了美酒。
可因为徐修能这突如其来让人惊奇不定的话，完整将柴取的重视力拉离了面前这场“中日对抗”，只觉心跳如擂，一忽镇静一忽又猜疑，真恨不能诘问个清楚明白，合法他魂飞天外时，一串琴音俄然贯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