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莹阳的怒火
贺湛稍稍一顿,见小丫头如有所思,看过来的目光中却带着几分惭愧,点头笑道:“我是男人,莫非你还怕我会在女人手中受屈不成?即使姻缘不尽完竣,只要能完成蒋师遗言,助你为家属昭雪,安固贺周江山,辅圣君定天下,一展抱负,便是死而无憾,反倒是大事未成,只不过娶了个情投意合女子,眼看着奸人失势蛮夷犯境死伤遍野,贺周江山分崩离析,莫非我就能安于伉俪之乐而清闲世外?”
贺湛眼瞅着本身若再嬉皮笑容,小丫头只怕会夺剑砍人了,终因而闷咳两声,换上一脸严厉,待拉着十一娘坐下后,才细细解释:“要依我脾气,确切不肯娶妻,那些大师闺秀,大多言辞有趣,大要上贤惠漂亮,又有几个真能容忍男人纳妾?我若真娶了阿姑属意女子,将来倘若再寻花问柳,乃至内宅不宁,岂不是孤负了阿姑一番苦心,倒教她难以对女家交代,可若要我当真收敛脾气,与并非情投意合者朝夕相对,扮演数十年相敬如宾,人生又有何意趣?既然魏氏与她那姨妹主动算计我,倒不如干脆娶了,将来就算我冷待她,也是她自讨苦吃,阿姑也不会受她滋扰。”
便连“送客”二字都没有交代,领着十一娘拂袖而去。
莹阳真人目睹着赫连氏到了这时还一昧只知自保,实在懒得再与她多费唇舌,冷声说道:“你不该求我宽谅,实应向澄台坦承罪恶,他若不肯谅解,我毫不反对他将你之罪过上告宗室,你之所行,信赖民气自存公道,没人会责澄台有失孝敬。”
又过了几日,魏氏再度登门,宣称赫连氏惶愧难安,归家后便卧病不起,无颜面对贺湛,故而只能是她这嫂嫂出面,代替婆母哀告小叔谅解,因为魏氏坦诚在先,贺湛与莹阳真人倒没有任何为难,贺湛干脆直言:“到底是我生母,总不会置她于绝境,不过我此人气度有限,一点不存抱怨可做不到,还烦劳阿嫂转告母亲,此后我之婚事,烦请莫再过问,只当我这个儿子当年已经短命,此后各自相安罢休。”
一番厉辞比如好天轰隆,轰得赫连婆媳魂飞魄散,不由自主蒲伏跪地,赫连氏自知无从辩白,只顾叩首告饶:“真人宽恕,妾身也是逼于无法,妾身因为幼年不被父祖所容,也是饱受伶仃之苦,多得母亲慈爱,不忍见妾身孤苦毕生,才至于冒假改庚帖之罪,真人……还望真人不幸妾身这些年来,也曾为宗室生儿育女,宽恕妾身之罪……”
十一娘听碧奴说清启事,也是心急火燎,这日当贺湛下值回观,便被十一娘堵在了角门里,不由分辩一把拉去僻静处,重重拧了一把贺湛的胳膊:“你不究查世母之过,阿姑与我实在也都附和,这是家丑,张扬开来惹人群情毕竟不当,再者她到底是你生母,倘若不得善终,虽说可消一时怨怒,时移日长,只怕你也会愧悔难安,可你明知魏氏不安美意,为何还要答允娶她姨妹?可千万别用袁小娘子乃绝代才子乃至于你一见钟情那套说辞应酬我,你迟迟不肯娶妻,莫非是不满阿姑属意那些闺秀有失姿容?”
这来由还算能够压服十一娘,她微蹙眉头,眼中的肝火却垂垂停歇下来。
魏氏赶紧奉迎:“小叔情愿为阿家瞒罪,已是大人大量了……你阿兄自从晓得本相,心中惭愧难安,本来是要亲身前来道歉,但是他到底是男人,担忧冒昧来访会引真人不愉,故而央我转告小叔,他会在别苑置席,正式向小叔请谅,小叔到底与夫郎是手足兄弟,临时念在夫郎不知真相分上,谅解多年来冷淡之错。”
魏氏策画着,要在这当头再提联婚一事,依莹阳真人的脾气,必然会斥她与婆母普通心肠,更加稳妥则是,先促进兄弟归好,借着家宴之名,将表妹请来与贺湛一见,十四郎风骚俶傥的名声但是不小,必定是好美之人,表妹花容月貌,又是显望闺秀,固然并非嫡宗,十四郎也不过宗室庶支,家属连个爵位都没有,表妹也不算攀附了他,只要小叔意中,自会压服莹阳真人认同,这才叫水到渠成。
因为心中的惊骇莫名,这下子赫连氏是真的痛哭流涕了。
贺湛一手抚着被十一娘揪得酸痛的手臂,苦着一张俊脸:“那日我见阿姑火冒三丈,本是一句妙语,好让她消气听我细细分辩,哪知阿姑更加恼我儿戏,将我轰了出来,底子不听我解释。”
“本来族嫂还晓得担忧泉下难安?!我还觉得族嫂一心只图生前好处,早不存害怕之心!难怪族嫂本日敢冒风险前来求谅,本来是被自家姐妹逼得无路可退,族嫂临时觉得生于破月命带亡煞之秘唯你赫连家人知情,殊不记得欲人莫知莫若勿为之理,你赫连家为图姻缘假改庚帖,族嫂又为自保谗谄亲生儿子,苛虐澄台几乎夭亡于温饱,不但毫无悔过之心,现在眼看澄台宦途对劲,竟然还敢算计澄台姻缘,诡计借口轻信相士之言持续瞒天过海,棍骗澄台谅解,好为你母子争夺繁华,铁石心肠都是说轻了你,的确就是禽兽不如!”
“你有不幸之处,我本该心存怜悯,但是你既然也曾切身感受为家人抛弃之苦,怎能忍心让澄台再蹈复辙?才是更加可爱!凡是你另有一丝人道,就算有难言之隐,也不该再生操纵澄台之心,你那阿姐明知澄台无辜,身为姨母却冷眼不顾,可曾有一点慈爱之心,可见也如你普通暴虐,有母如此,女儿之德行可想而知,可你一再只图自保,全不顾澄台,竟然还筹算让他娶这么一个无德之辈,增加一个自擅自利之岳母,虎毒尚且不食子,我真不敢信赖澄台也是你十月怀胎所生!”
贺湛忙着与兄嫂“修好”,十一娘却到了入宫当值的时候,故而并不能必定魏氏毕竟是在策画甚么,只依贺湛的智计,她半点也不担忧会被贺淋佳耦算计,那里晓得,当她又一次辞宫返来上清观时,却传闻了莹阳真人与贺湛置气的事,真人竟然被气得卧床不起,却不肯奉告十一娘启事,还是碧奴找沉钩探听了一番,才晓得十四郎竟然承诺了与魏氏姨妹的婚事,莹阳真人抱怨贺湛儿戏,明显晓得魏氏妄图好处还偏要入瓮,恼火不已,底子不听贺湛解释,把本身关在房中生了好几天闷气。
他是为了天下与君国,可直到现在,十一娘却心知肚明本身是为家属私仇,她固然早有决意为了复仇而捐躯姻缘,可却不忍与她一同犯险的火伴连姻缘都搭上形成遗憾,以是固然明白了贺湛应娶袁氏女的企图,同时也感遭到别外惭愧,但是还不待她再行劝说,贺湛已经用力拍了拍小丫头尚且薄弱的肩头:“五姐,本日你我一醉方休可好?倘若你仍觉过意不去,如何劝服阿姑一事,我就全都拜托与你了。”
十一娘咬牙:“这也是抵赖之辞,阿姑又没逼你娶个怨偶,将来你一定遇不见情投意合者,除非你底子不想收心。”
只要表妹成了自家妯娌,难道再得臂助?任凭赫连芸如何折腾,也休想再介入中馈,更有一种好处是,一旦他们伉俪与小叔修好,此后还怕没有机遇劝说小叔暗助毛相国?这对娘家也是大益。
“我这姻缘之事,确是也不能再延搁了,不然就算我那母兄没有策画,韦元平也会在这上头打主张,以便于将我完整争夺入他阵营,到时他若压服太后促进,我还能谢毫不成?我们策划之事多么要秘,真如果被韦太后安插了耳目出去,难道莫大隐患?反正都逃不过要娶个怨偶,袁氏女更加合适。”
“那人迟迟未曾呈现,我又哪知将来愿不肯收心?”贺湛将手一摊,却赶在十一娘生机前持续解释:“另有一层,我是为了让王十五娘完整断念,你也晓得,她之以是入宫为公主伴读,原是为了回避姻缘,可眼看着王相国便要赋闲,贺衍无嗣之秘一旦被太后察知,宫里不定要生多少风波,十五娘那脾气,不该牵涉里头,我一旦娶妻,她也就晓得不能挽回了,你再劝她,早早辞了伴读之务才最安妥。”
话刚说到这儿,脚背上又挨了一下,只见小丫头杏眼圆瞪:“你明知阿姑这些年最为忧心之事,便是你之姻缘,操心考较了很多闺秀,哪个不是知书识礼温婉柔雅,你一并推让了,这回却恰好乐意受魏氏算计,你让阿姑如何不急?竟然还敢吊儿郎当以妙语对付,难怪阿姑这般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