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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章 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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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除了在敝室看防人犯的两个差役,一彪人马都是酒足饭饱,几个略微得脸的人物,另有美妓在怀,好不心对劲足。

事情几近是在悄悄无声中敏捷结束,但大开杀戒仍然还是产生了。

驿站廊下风灯摇昏,四围郊野夜色如染。

便一手搂了一个妓者纤腰,又伸长脖子一口将别的一个妓人送至嘴边的美酒一饮而尽,两眼遍染情欲之色。

仅仅复苏的两名看防,在驿站里卖力抬水的一个杂役引贼入站时,只来得及拔出腰刀,便已成为急公会众刀下亡魂。

“郑雄不死,仅衡州一地动乱罢了,便是有上万公众投效我盟,又有多少感化?可郑雄之行,若广推韦党,效者云起……到当时,方能天下大乱!朝廷越是存眷我们急公会,对我们就是越是机遇,更何况我们另有子玉在手?到时名正言顺,鼓兵讨贼,方能占尽天下公义。”说到这里,盟主蹙眉冷哼:“可惜父亲呆板,对我之建言不屑一顾,乃至责我用心不良,一度欲将盟主之位交予子玉,幸亏我及时挽救……若当年父亲便有如此远见,急公会何至于目下权势!”

只不过当见自家儿子竟然也瘫睡露天时,驿丞总算犯了嘀咕:小子酒量一贯了得,本日如何这般不顶用?转眼又见一良庖娘竟然也倚着灶台昏睡不省,驿丞这才觉悟大事不妙,但是他这一晚也被队正狠灌了几盏,才认识到不妙,突而又觉头昏目炫,膝下发软,来不及任何应对便两眼一翻昏睡畴昔。

“还望盟主指教!”

得救的人犯手起刀落,将那正拥着妓人睡梦苦涩的队正亲身斩首,这才掷刀坠地,铿然跪倒一其中年男人膝下。

人犯脸上毫无得意之色,而惨白灰败更胜身陷敌手时。

那中年男人所谓的草泽豪杰,这时斜睨本身亲信,忽而大笑:“你这目光,还是短浅了。”

驿站里大多会分拨几个官妓,闲时干些庶务,如有需求,也少不得陪饮奉养供人狎/玩等事。

月色之下,盟主眼中充满暗淡,听这话后冷冷一笑:“衡州坛为救无辜事急从权,便是父亲活着,也不会责他自作主张以盟规厉处,我方才接办大权,若以此为由严惩岂能服众?因此不但不能惩办,还当宠遇,至于刺杀郑雄嘛……他是一州刺史,哪有如此轻易到手?我刺杀不遂反而负伤,岂不让衡州坛更加悔疚钦重?对于这些元老,必须以恩服之,而不能仅以威慎。”

故而黄龙驿丞固然年过五旬,却也不减有朝一日能够入流的但愿,成为正正式式的官身,纵使不能封妻荫子,好歹也算光宗耀祖,可他在这驿馆兢兢业业事情二十余载,别说攀搭,能见着的达官朱紫也非常有限,这个被衡州刺史指派的队正,可算贵重了,可贵的机遇,驿丞天然要不遗余力奉迎。

这队正固然也算军武,可跟着郑雄久了,早染就一身妄图吃苦的习性,对于这趟长途跋涉的差使固然不至于心生牢骚,但是那养尊处优的身材却实在有些吃不消“风餐露宿”之苦,故而当见驿丞殷勤非常备上的酒宴,乃至另有两名官妓娇笑做陪,不由点头赞成:“是个明白人。”

鄂州黄龙驿,一向是岭南、湘楚等地通往长安必经之处,这处驿站却不大,又因位于鄂州城外,故而官员路过期居住并未几,除了驿传信使,约莫也就只要押送人犯出京入京的差役会在此落脚。

亲信这才恍然大悟:“只要郑雄不死,为补此番罪恶,今后必定变本加厉,衡州百姓难保安身,投效我盟者必然越渐增加,盟主确为高智。”

领队一指囚车内披头披发浑身蒙垢的人犯:“此贼但是朝廷重犯,万不成些微闪失,亦给他备些食饮,驿内之人不准靠近,食饮交托予看防便可。”

大周驿丞,皆为杂吏,大多毕生难以入流,可儿便是如此,常常看不腐败时势,心头却怀欲望,故而但有官员路经宿留,驿官都会殷勤奉迎,以期争得几分情面,但愿着能承贵助,有个更好的出息。

这日傍晚,便有一队数十衙差,领队者身披革甲,骑着打了官印的高头大马,押送着一辆囚车浩浩大荡地来,那驿丞已过天命之年,也算经历很多人事,当然能够看出这一彪人马是押重犯入京,不敢怠慢,验看勘合后,也不嘴碎刺探,只谦敬地弓着腰身,听那领队甲兵交代:“速备食饮,这大热天,连赶了数十里路程,铁打身架都有些吃不消,马料草饲也得充沛,单空出一间敝室来。”

没有杀声四起,统统停止得干脆利落。

“盟主,部属有罪。”

坛主固然感激,但无睱在此时虚假客气:“盟主,数百无辜固然得救,部属却无能斩杀郑雄这狗官,部属担忧,郑雄今后仍会污陷无辜觉得邀功,郑雄必须肃除,还望盟主答应部属暗害之行。”

“部属先违会规未曾上报盟主私行行动已为极刑,又不慎被狗官擒获,扳连盟主亲身来救,部属罪该万死!”

又说这押送重犯的队正,确为衡州刺史郑雄一员亲信,不然这回郑刺史捕获急公会坛主,也不会交由他押送都城,只大周刺史固然很多都是统管一地军政,不属边防要塞,掌兵亦为有限,无端不得调行多量军甲,急公会一个坛主明显还没有重兵押送的资格,是以郑雄固然急于邀功,也晓得途中或许会有强盗伏劫,却也只能调派一员队正,带领数十差役押送。

“你身份已然透露,再归衡州可谓自入死境,这千万不成,放心,我不会容那狗官残害无辜,这回刺杀,由我亲身履行。”

就算很多在院子里倒头大睡人事不省,驿丞起先也没发觉蹊跷之处。

炊事里已经被内应插手迷药,数十差役固然昏睡不醒,却也无一逃过利刃割颈。

血腥味满盈时,全部驿站无平生还。

本来人犯是三月就逮,论理早该押赴都城,可郑雄因是毛维翅膀,之前又闹出了“匪众”被劫事件,却也担忧冒然行事会被究查渎职,为稳妥起见,当然要送信与毛维商讨计定,待毛维在京中先行“铺垫”,以防节外生枝,这才好请功。如此一迟延,便到了六月。

人犯固然重枷在身,匪中却有开锁巧匠,三下五除二便消弭桎梏。

那驿丞诺诺应下,自去繁忙不提。

觥筹交叉笑语鼓噪已然悄寂,不远处峰林当中,却忽有火把燃亮,仿佛与驿站檐下悬灯遥遥照应。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一应会众尽觉崇仰钦服,不过当离了黄龙驿,与原衡州坛主分道扬镳,终究有个亲信忍不住迷惑:“衡州坛主自作主张,坏了盟主计量,为了救他我们不得不折损一员好不轻易安插在黄龙驿以内应,这点部属并无不解,只因他清楚盟主身份,千万不能折陷官府,可盟主为何饶他不死,并要亲身犯险刺杀郑雄?”

被称为盟主之人,眼中沉晦一掠而过,那薄而锋锐的唇角悄悄上扬,一伸手,将部属掺扶起家:“私行行动固然有过,但是坛主也是为体味救无辜于存亡一线,事急从权,何罪之有?坛主为我急公会众,因遵纲则身陷囹圄,挽救本属我之任务,更不能称为扳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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