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姐妹相认
听了这话,十一娘才堪堪放心,当然也同时有了定夺――为让阿蓁完整断绝轻生之念,只能将她身份坦言告之。
十一娘悄悄一笑,却也是泪眼婆娑:“你这小猴灵,这回可托了?”
想到这里,十一娘也回握住阿蓁的手:“听我一句,千万信赖太夫人,再不能有轻生之念,不然姑母怕是泉下难安……阿蓁,此后我离不开你与三郎助益,你信我,我决不会让裴郑抱屈不雪,放纵韦太后这个首恶得偿所愿。”
十一娘听到这里,不由狠狠拽紧拳头:“裴郑族灭,姑母不过妇人,太后竟也紧逼至此!”
“是太后!”柳蓁咬牙说道:“外王父与娘舅处斩,裴郑二族遇诛,太后便遣宫中内侍送来药品问候,称听闻母亲因为伤痛患疾,太后特地恩抚,交代母亲好生养病,万不成过于哀伤乃至疾重。”
十一娘又问:“姑丈但是与太夫人并无不睦。”
“四娘,明日你先随我入宫,或许不得不哑忍一些光阴,但你记着,不管是你父亲,抑或我这个祖母,都不会将你置之不顾。”韦太夫人说完这话,才叮嘱十一娘:“伊伊,扶你四姐先回你居处,本日她便过夜旭晓堂,你先安抚着四姐,大母有些话,还要与你母亲交代……”
公然如她所料,起码柳家这三房之间,兄弟并无嫌隙,统统都是太夫人成心营建假象,那么,是为了……
篷莱殿前牡丹好……当年外祖父寿宴,她终究再见贵为皇后的五表姐,当时,便胶葛着来年春好,定要去篷莱殿前赏花……只可惜,来年春至时,蓬莱殿中再无亲人长居。
“大母安抚母亲,让她不需过于担忧,最多不过……让父亲与两位叔父去官,如许,太后便不会顾忌。”
十一娘叹了一声:“说来话长,阿蓁。”
“大母,但是现在……”
那纸文书并不庞大,唯有四字――节哀保重。
柳蓁畴前就以裴五姐手帖临摩,当然一眼认出旧迹。
柳蓁被小堂妹扶回闺居,情感也逐步平复下来,但是当然没有闲话笑交表情,只蹙眉闷坐窗前,仿佛策划思虑着甚么,没有重视十一娘悄无声气地打发走仆婢,沾墨疾书起来,直到小丫头将一页笔墨揭示,柳蓁才惊奇得瞪目。
十一娘悄悄安抚柳蓁肩背,好轻易才等她停歇表情,便就问道:“阿蓁,姑母当年……”
柳蓁再度深吸口气,握紧十一娘的手:“但是因为五姐薨逝,贤人哀恸不已,据二叔判定,贤人虽仍上朝听政,可神不守舍,更像只是走个过场,只怕眼下朝政……已经被政事堂那几个国相直接上报太后处断。”
言尽于此,几近已经完整揭开姑母灭亡本相,公然是,太后逼迫!
“太后涉政,贤人却因诸多人事引群臣劝谏,非常难堪,后外王父力谏贤人不该容后宫干政……太后也有所收敛,是以,外王父固然有所担忧,却也没太多防备……外王父入罪后,大母料定统统皆为太后把持,对于父亲忍辱负重之念非常支撑,便是两位叔父,实则也不甘任纵太后把持擅权。”
“父亲不能接管母亲与外王父一族被人逼害,决意要察明隐情……我也是厥后听大母提及,外王父在大祸前,应是有所预感,让外王母来见大母,奉求庇护母亲,另有五姐……但是,但是统统产生得过分俄然,大母无能为力。”
“当时母亲固然心胸哀思,却明显安好无恙在大母跟前,一同听候太后口讯,那内侍却仍然口称母亲已经疾重!如何企图,昭然若揭!”
针对者,实在也并非阿蓁。
但是这笔迹……
“但是,内侍日日前来扣问母亲病情,大母气不过,直言母亲深知太后恩抚有加,不敢自伤,已经大有好转,请太后放心……那内侍却嘲笑,说太后实在放心不下,已经叮嘱医官问症。”
或许是用心让太后曲解――太夫报酬顾亲孙女而将四娘“进献”出去,柳姑丈必将会存不满,进一步掩示实在太夫人与姑丈母子之间是同心合力的本相。
柳蓁幼时好动玩皮,被五表姐戏称小猴,她却引觉得傲,说小猴机警,自此,五表姐暗里便常爱唤她小猴灵,这事连三郎都不知,而晓得这事的长辈……眼下无一还在人间。
十一娘天然忍不住心潮起伏,她咬一咬牙,正要孤注一掷再求韦太夫人庇护,却听闻一声重喝:“胡涂!”
韦太夫人不但喝斥出声,乃至一掌拍在案上,这时,她的眼眶也已泛红,仿佛强忍哀思:“你母亲,当日为保阖族安但是亡,我护不住她,直到本日仍旧愧悔不放,她只留下你与三郎一双后代,我若看你步她后尘,也无颜活在这世上,四娘,你须服膺,虽心胸仇恨,这时却不得不委曲责备,不管何时,不管何时都不能……轻言存亡不顾。”
“十一妹,你别……别玩弄我。”却仍然,难以置信如许欣喜俄然又匪夷所思之事。
柳蓁忍不住痛哭道:“母亲服毒后,没有张扬,只将我唤去跟前,临终之前嘱托……让我好好听教于大母,不要轰动旁人,只需悄悄奉告大母,大母天然明白应当如何……父亲闻讯赶回时,母亲已经……竟是临死之前,也没得见父亲一面留下只言片语。”
十一娘赶紧称诺,公然上前扶起四娘,只方才绕过隔屏,就听太夫人交代萧氏:“这事也没需求再瞒,就借七娘身边仆婢之口,张扬开去就好……”
十一娘这时天然不大清楚韦太夫人通盘打算,但是只凭刚才略微泄漏,约莫也晓得已经与王家结为联盟,柳家为免太后忌恨,当然要假装让步,或许重头戏需求王家来唱,只这用心让仆妇将事传开……也不知是不是为了利诱乔氏。
柳蓁点头:“不但父亲,便连二叔,也对大母一向恭敬爱护。”
刚才悲忿填膺时强忍着没有落下的眼泪,这时才再忍不住。
“阿蓁,是我,是渥丹。”
说到这里,四娘略微一顿,再度避席长跪:“但是,蓁誓不阿谀血仇,更不肯对奸戾屈膝,甘愿拼却一死!只要孙女‘暴病’,不嫁王家,太后得偿心愿应再不会难堪逼迫……大母,蓁只觉不孝,受长辈庇护多年,却不能承欢……”说到这里,不免哽咽泣音,但是柳蓁却并未落泪,只通红着眼眶蒲伏磕拜:“蓁唯有一求……甘愿暴病家中,实不肯……再对太后假以辞色!”
那么也就是说,韦太夫人一番打算应当有八分红算。
她正惊奇不定,却又听闻一句:“阿蓁,转眼春季将尽,这时篷莱殿前,牡丹怕已凋萎……我却仍记得当年承诺,只惜,不能应誓。”
“我早知会有变故,也已经策划在前,虽无万全掌控,但光荣则是王家确为重信重义之族,事到现在,也不肯毁诺负信。”
待十一娘完整规复裴五姐的口气,将她宿世陷于深宫最后一段经历,以及睁眼便是三年畴昔,转生于柳十一娘这段经历说来,以及这些日子以来,是如何思疑柳家事涉旧案,又是如何旁敲侧击推断出韦太夫人明净,如是等等,无一坦白诉诸,柳蓁这才信之不疑,情感冲动地搂着十一娘:“真是五姐,你真是我五姐……五姐,万幸,万幸……”
柳蓁这时天然再无游移:“只要有望替外王父与母亲血恨,做牛做马我也心甘甘心。”
“那医官,竟也睁着眼睛说瞎话,称母亲病势沉重,千万不能吊以轻心……又说听闻三郎自幼体弱,太后也有交代细心诊治……目睹太后步步紧逼,而大母也不肯让步,母亲她……为保家属特别是三郎安然,服毒……”
只诸如这些她临时助益不上,眼下大事便是要与阿蓁坦诚布公,为防万一,最好通过三郎与贺十四联络,才气及时把握外头情势,不管如何,也必须力保阿蓁安然。
十一娘眉心一动,她仿佛模糊明白了太后为何连阿蓁都不放过,甘心被乔氏如许货品操纵,不吝自称犯厄,也要逼迫阿蓁为女冠而不嫁。
……
十一娘闭目,韦太夫人在姑母一事上已经竭尽尽力,不吝与太后硬顶,但仍然没有护得姑母安然,更何况是身陷深宫的她。
“那好,我们这就便去见三郎,就说……你入宫前,有话要对他交代。”
“蓁,天然清楚。”四娘却决然说到:“大母先恕孙女本日这番话大逆不道,然,此回叩别亲长,只恐便是永诀,将来怕再没机遇痛诉直言!孙女犹记母亲之死,外王父灭族之痛!只恨不能……只恨身为女子软弱无能,不能为亲长血恨!太后逼迫至此,孙女毫不能为一己安危置家属涉险,故,甘心入宫,这确为孙女身为柳氏女义不容辞。”
柳蓁深吸口气,只觉脊梁一阵颤栗,但是更有太多希冀俄然涌上心头,却又难以置信,她站起家来,不由自主后退一步,碰撞得一樽梅瓶几近横倒跌坠,但是她却一无知觉,只用两眼紧盯着面前身量尚不及胸口的女孩,点头,点头,泪落如雨,但因哽咽而不能问出心头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