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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6章 人间蒸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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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为你家长男、次男尽都当兵,次男为国捐躯,这才补授了地步。”有人指出。

太谷蒋与太谷罗同为本县两大豪族,都是世居县城,但族人却也有些漫衍在农郊,可这位蒋里正却不似南老丈普通费事,究竟上自从仁宗朝以来,里正一职固然仅为小吏,却多被村居富户把握,蒋里正在金水村就有一处两进大宅,不比得白岭村居都是土坯茅顶。

“可不就是白岭村人,不过那女子也不幸,父母早亡,也没有兄弟姐妹,靠老祖父赡养,十三岁时,老祖父也病死了,她嫁给狗儿,还是老儿亡妻从中拉拢,要说狗儿媳妇也不是坏心人,一贯节约持家,麻婶固然得了癔症,她也向来没有不孝敬,单说流亡,实在也不算甚么,只是……将寡母置之不顾,的确有些分歧常理,那两孩子,也不像是如此凉薄之人。”南老丈说来也觉猜疑,连连感喟。

便见一个蓬头垢面的妇人,约莫四十出头年纪,一条布裙几近看不出本来色彩,大寒天竟然赤着脚,红着眼睛就冲了进院子里,抓住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就抱在怀中:“狗儿,狗儿呀,你总算是返来了,让阿娘看看……呀,狗儿出去一趟,竟白胖很多?”就破涕为笑。

面黄肌瘦的小伙哭笑不得:“麻婶子,你瞧瞧清楚了,我可不是你儿子。”

“老丈方才说,那狗儿佳耦流亡以后,地步被官府收没,仿佛表白他们流亡之前,并没有将地步转卖?”十一娘问道。

普通农户若不堪赋税之重,流亡前都会先将地步转卖,不然身无分文,又能走到那里去?除非落草为寇。

“现在丁男,实际授田能很多少?”十一娘又问。

“狗儿媳妇可也是白岭村人?”十一娘总感觉这事有些蹊跷。

又有一小我推断。

“我三个儿子,均已成年,因永业田有三十亩,故一寸地都没有新授。”

“授田?我家小子满十八,莫说授田,便连家传永业田都被官府收了归去,硬说我病逝之老父,当时授足了百亩田产,依律,有八十亩要被官府收回,天不幸见,我家统共也才五十亩地,被官府回收四十亩,只余了十亩,我另有两个儿子,若都足岁,怕是也不得授田,一家7、八口,靠着这十亩地,却要承担四百亩租庸调!”

只是十一娘却越觉猜疑,如果狗儿佳耦故意流亡,又那里会顾及身患癔症的寡母行迹四周寻觅,即便是狗儿本来成心带寡母一齐流亡,那么事光临头便不会忽视粗心让寡母乱走,就算一时粗心了,流亡之事又不是不能滞后,何至于这般仓惶,连夜出逃?

又向十一娘解释:“朱紫莫要见怪,这妇人也真真不幸,新婚不久,便出错坠河,虽拣了条命,却就此患上癔症,厥后丈夫也死了,虽有儿子儿媳……也不知狗儿如何想,竟然带着媳妇流亡了,丢下寡母不闻不问,家中田产也被官府收没,她虽是孀妇,又没有家人依托,依律当授田三十亩,但她莫说耕作,乃至连衣食都不能自理,即便得了田产,也是荒废,还得承担赋税,故而老儿也没为她争夺,建议由村民们共同赡养她,只是这妇人癔症一犯,便四周乱走,又不能绑着她不让转动,这不,前些日子一跑出去,本日才回村来。”

“当年狗儿流亡了多久,才被大师发明?”十一娘问。

“我满二十一时,只授一亩地。”

便有一人叹道:“要说来,我也不信狗儿那样不孝,真能丢下寡母自去流亡?莫不是……莫不是去外头做工,遭受不测了吧?”

“我家还好,小子成年时恰好遇见那年察括隐田,得了二十亩。”

这件事很有冲突之处!

十一娘这才晓得现任里正姓蒋,是太谷豪族蒋氏的庶支族人,并不住在白岭村,而是住在十里外的金水村,大周每百户设一里正,也就是说,白岭村民并不敷百户。

“我家祖孙三代,也才授了百亩地,还是南老丈争夺来。”

又有一人驳斥:“真如果去外头揽了活计,如何会不与邻里交代一声?便连里正都瞒在鼓里,他又从那里开出过所?粮瓮里一粒粟米都没余下,连伉俪两个衣裳鞋袜都没留一件,不是流亡,又是甚么?畴前再如何孝敬,也能够娶了媳妇忘了娘!”

南老丈闷咳两声,却没有义愤填膺:“这户籍锐减,流亡日多,也与蒋里正无干,说到底,还是授田不敷引发,若丁男足授百亩,一年赋税也就只算外相,我们代居在此,若非走投无路,也没人情愿离乡背井,放弃祖宗家业了。”

“论说过得最充盈,还是胡孀妇,那是真真正正授足了三十亩!”

这下子引发一片七嘴八舌――

“德高望重?眼下里正,德高望重可不是评判前提了。”一提及时政,罗厚就像是浑身长满了逆刺,可贵一字好话。

实在这些年,流亡之事司空见惯,白岭村固然相较不算严峻,却也有十余户不能忍耐赋税之重接踵流亡,因此每当有人不知所终,公众们先入为主便是流亡,并不会无端思疑其他能够。

那人便叹:“虽说死了个儿子,但一家长幼起码不会饿死了。”

“我家也还好,现下纪明府宽仁,两口丁男,补授了三十亩地,省吃俭用还不至于挨饿。”

“德宗朝时,白岭村在籍农夫便有百二十户,可厥后几经灾疫,近二十户都成了绝户,又有很多户流亡或者搬家,现在在籍只要七十户了。”南老丈叹道。

“之前一日我还见着伉俪两了呢,那日麻婶子又不知跑去了那边,伉俪两个四周寻问,可当时大师伙忙着交税,都没重视麻婶子那里去了,次日朝晨,还是我媳妇瞥见麻婶子坐在村口那歪脖子树下,便领了麻婶子归去,就没见狗儿伉俪人影,我们还觉得他们又去寻麻婶子了,开初也没在乎,哪知到早晨还不见人返来,满村人都去找了一回,伉俪二人竟不知所终,厥后报了里正,里正到狗儿家中搜索了番,见一片狼籍,这才鉴定是流亡了。”一个村民说道。

可两村所辖地盘却甚是广漠,只不过绝大部分都不为村民具有,而被大族大族兼并。

哪知那妇人听了南老丈的话,扑上来就想扇耳光:“我家狗儿才没有流亡,他那样孝敬,他是个好孩子呀!那年水灾,颗粒无收,他走那么远路去县城,讨得一碗粟返来,本身饿着,也先紧着让我吃饱,狗儿是好孩子,那里会丢下我不管,南阿叔你莫要污赖狗儿。”

“狗儿,但是狗儿返来了?狗儿呀,阿母可想死你了!”

“的确未将地步转卖,只不过当时已快邻近税收,或许狗儿担忧转卖地步引发官府猜忌,也不必然。”南老丈说道:“要说他们家,人丁还少,狗儿还没有子嗣,也就是三口之家,地步却有二十亩,那里至于流亡?但要说不是流亡……这都丰年余畴昔,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莫说邻里,便连官府都察实不到踪迹,除非是被人害杀,只狗儿这孩子,一贯本分,从没与人红过脸,无怨无仇,谁会害他呢?”

南家媳妇好说歹说,才终究把妇人劝了进屋。

“人穷志短,要我说来,狗儿家日子固然过得去,不至于忍饥挨饿,可要说存余,也非常有限,狗儿有把好力量,如若投奔大族为佃农,日子说不定更有希冀,麻婶子那病,魔怔起来连屋子都能点着了,所谓久病床前无孝子,狗儿腻烦了也不奇特,再说,将来狗儿媳妇如果生子孩子,万一没在乎,麻婶子犯起病来,指不定便将孩子抱出去丢进金水河,伉俪两内心能不担忧?一走了之,也不是没有能够。”

一人便往地下“啐”了口痰:“那是因为她和蒋里正勾搭成奸!”

“要不是老丈安抚村民,说不定现在连七十户都没有。”罗厚对十一娘道:“金水村,畴前也有近两百户,现在?乃至不如白岭村户数。”

南老丈赶紧唤儿媳:“还不将你麻婶子掺扶出来,冻坏了脚可不了得,他麻婶,你也真是,这一跑出去,便是好几日不见人影,连鞋子都不见了。”长长叹了一声。

罗厚一听,话题就要歪楼,未免有些担忧晋王妃愠怒,赶紧咳了一声,只他还没来得及“扳正”,忽听一嗓门女高音――

“蒋里正看来,可不如老丈在村庄里德高望重呀。”十一娘说道,因为她察瞥见村民们传闻蒋里正时,个个脸上要么害怕,要么愤懑,不似对南老丈普通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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