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小说
会员书架
爱你小说 >历史军事 >为夫后悔了 > 第17章 婆母在上

第17章 婆母在上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

“背会几句禅语就敢传给小儿来实际,殊不知正念方得正语,歪心邪事,你们这点子手腕俗之不耻,更况佛的功德与事理?每日里我苦口婆心于你的教诲,也都丢到狗肚子去了!”

主仆二人来到西院谨仁堂,二门已经开了,一眼瞧见映在正房窗上亮堂堂的灯光,绵月内心格登一下。礼佛时候早,府里这个钟点连打扫的婆子们都还没起来,平常那房中也不过是点一两盏小烛为闵夫人修早课,身边服侍也只要丫头梧桐,可今儿五间正堂这么亮,难不成是出了甚么事?再看女人的神采,清楚也是觉出了非常,裙脚翩翩,脚下忽地飞了起来,人轻飘飘地就脱出她的手臂往前去了,绵月不及细揣摩也从速小跑了跟上。

头顶传来婆婆的严肃,莞初对着喷香的香油悄悄咽了一口。拿起银筷子,细细的两根捏在手中滑溜溜的像钩花的银针,探出来,筷头削得尖,一吃力,绿豆大小的珠子便滚在油里慢悠悠地滑了出去,再去拨弄竟是跳跳着浮了起来。

好半晌身后传来问话,低声望严显是压着肝火,莞初轻声回道:“心经抄毕,并佛说眼明经、太阴星君真经;昨儿将将抄毕太阳星君真经,今儿该……”

任是这厢火上梁,那佛龛前的人还是眉清目秀,安温馨静,一身上放佛罩了金钟罩,劈脸盖脸的怒喝竟似小风拂袖、触她不得,莫说痛哭惭愧,就连一句“太慨气怒,莞初知错了。”都不闻。

“这么跟女人搀着些,我也和缓。”

“是!”婆子一声应下,袖筒子里竟是抽出一尺来长的戒尺。莞初见状,合十的手伸出一只,另一只还是比在胸前,泥雕菩萨普通虔诚得紧。

话音未落,一沓子纸张从炕桌上飞了过来,不及寥落狠狠地摔在莞初脚边,那力道若非她的人挡着怕是要把这沓子纸甩进山墙里去。莞初吓了一跳,悄悄斜了眼瞧,是她誊写的心经,一篇一篇,二百六十八个字早已烂熟于心,工工致整,莫说涂改,就是一个踌躇的墨点都不见……

“女人,夙起就吃了一盅酪子,可撑得住?”

“养心戒躁,好生练了,如果写字再手颤耍滑,我决不饶你!”

“嗯。”

灯笼被吹得七扭八歪,晃得一时有一时无,绵月脸上的笑淡淡的,眼中也淡,辨不出将才言语中的亲热热络。这女孩从第一目睹便是如此,寡言,沉着,无惊无喜,行事殷勤妥当,唯有一处逾礼便是她从不随房中丫环唤莞初“二奶奶”,而是随了不懂事的小丫头艾叶儿唤“女人”。旁人都当她也是从娘家陪嫁来的,并不计算,只是莞初于这一可贵的逾礼反倒生出了亲热,不由人想起那一样寡淡的先生,未几言,惜字如金,字字金……

瓷碟子叮铃作响,仿佛敲在闵夫人耳根子里最金饰之处,反几次复,捶打得生疼冒火,目光盯着佛龛前那一小我玩得欢实,一股燥火,两肋生怒!

实心铁片击在掌心,钝钝的,莞初数着,七七四十九减去四十四,该是打六下;过了六,该是十二;过了十二,又到十八方住了。双手再合十,合不住,中间鼓出来好多。

“功课如何了?”

嘴角露笑又抿出小涡儿,公然,心静天然万物静。只是……这肚子却不肯静,咕咕叫着好不争气,叫得这身子有些空,手也浮,本来婆婆说的不无事理,想来那字里头带了出来本身倒不觉,可不是不敬?莞初深深吸了口气,带着这磨香把肚皮吸扁,屏气凝神,筷子又谨慎地探入油中,这一回,手稳力舒,小珠子坐上银肩舆,稳稳铛铛地浮了出来。

“哼,”闵夫人嘲笑,“信口言来,真真是虔诚!你看看你抄的经文!”

听女人应下,绵月没再吱声。昨儿夜里返来的时候已是敲了半夜,上高低下只要上夜的灯和一壶温吞吞的茶水候着她们。那碗酪子是夜宵剩下的,却并非是女人的宵夜,只传闻是楼下大丫头水桃病了,厨房特地做了送过来,吃不了搁下的。绵月悄悄儿藏了,才有了今儿夙起的吃食。

“猖獗!!”“啪”一声震的茶盅响,闵夫人瞋目圆睁,“才进府几日,竟是敢冲着我‘你,你’的,公然是山野林子里养的不成?!怪道使出这等小民贱心、掩耳盗铃的手腕,到本日还敢不认!竟是与我实际!彦妈妈!”

莞初闻言挑了挑小眉,未昂首。

绵月故意日里留在院中或是往厨房去瞧瞧,可怎奈女人身边没有可用的人,每日往谨仁堂去都得她陪侍。女人一是怕艾叶儿小丫头受不得苦,二也担忧她口无遮拦惹事,实则绵月也怕,谨仁堂虽不说是龙潭虎穴却每日也可称得是鱼游釜中,踏进门就带了三分不是,那里还敢冒昧。

现在她手臂挽在腰间,那晃闲逛荡的大衣袍便非常贴身和缓,莞初笑笑,握了她的手一道走。

想来又是有云,黑漆漆的五更天墨汁普通,一丁点儿的亮都不见。进了腊月,夜寒越甚,花圃子里四周没有遮拦,风呼呼的,带了枯枝的响动诡异得四下翻滚,让莞初想起那年在山东一个小村里,年三十早晨的风厉鬼普通呼号,比那恶吼吼的驱年炮仗还要凶悍。

素芳苑按例有两位老妈妈、四个大丫头并绵月和艾叶儿。服侍新主,人们各行其职,有一应统领的、有做针线服侍书画的、有安排茶饭的、有侍弄鸟雀的、有上夜的、有拢火的,可绵月冷眼瞧着,这活计排来排去都是在服侍这楼这院子,当真给这位端庄主子奶奶使唤的倒是寻不着。便说这茶饭,素芳苑不开灶只跟着西院大厨房,可自打这边开了院,女人便一向服侍在谨仁堂陪太太用饭,也不知是如何传的话,今后大厨房送来的茶饭便只要丫头的没有主子的,竟是也挑不出理来。

这丫头就是这么个死性子,如何说如何训都是一副赖皮子模样任你摔打,仿佛天雷压顶她也浑然不动,未曾修行倒早早入了定了!瞧得闵夫人真真是恨!

过水廊桥,水面上更甚凉意,莞初越加快了脚步,身边人见状手臂环过她细细的腰身将大氅和那广大的袄裙一并裹紧。莞初扭头看这比她稍长一岁的丫头,这么冷的天也不过就是多加了两只毛绒绒的暖耳,从速道,“我不冷,你可把稳本身。”

气淤难尽,闵夫人脸涨得通红,就着梧桐的手勉强吃了一小盅参汤,手肘托着引枕,额头竟是排泄小汗珠,强自忍了表示守到身边的彦妈妈。婆子接意,冲着帘子外头说了声“来”,出去两个身着翠绿比甲的小丫头抬着一个红漆小炕桌,桌上托盘里摆着一只青瓷花碗,一个白瓷碟,一双小银筷子,谨慎地超出莞初摆在了她面前。

闵夫人这一大夙起肝火旺怒,现在口干舌燥,瞧着那一处景色更觉火上浇油,“心魔不戒如何侍佛!彦妈妈,让她长长记性!”

“是!”一旁上香油的彦妈妈回身冲着莞初道,“七七四十九篇心经涵养,只数出来四十四篇,二奶奶但是忘了抄漏了?或是抄到了旁的甚么处所,早些说给太太晓得才是,总不及这送往福鹤堂给老太过分目才暴露这偷工减料的怯,让我们太太人前如何说得?”

“笔燥墨浮,七扭八歪,也说的是字!原当你不过是小家子教养不敷,渐渐跟着揣摩、修行也就罢了,谁知你竟是敢浑写了几篇字就当交差,佛祖面前偷奸耍滑这岂不是为我齐家做罪?多少辈子积下的阴德够你这么作践?!”

未待莞初默诵偈颂,暖炕上的木鱼声忽地住了。

在门外仓促脱了大氅,莞初略定了定神挑起帘子。佛龛前的早香已经燃过一半,侍弄香油的竟是彦妈妈,莞初悄悄走畴昔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

这些日子披星戴月、早出晚归,安眠不得两个时候,辛苦不算甚么,只是绵月本来的计算筹算都来不及应,倒瞧着女人竟是已惯了,仔细心细的,一日过一日。绵月记得来之前自家公子曾叮咛过有甚么事尽管找睿二爷,可这位二爷自归宁那日返来就再未曾在素芳苑露过面,她又到那里去寻?

佛的事理掺杂着浅薄的肝火劈面来,压也压不住,烧得莞初还是不明以是,“您的话我自是都记得,只是我……”

未及看逼真莞初就嗅到一股子醇厚的香味,定睛一瞧,那青瓷碗里竟是满满一碗香油,清澈透亮,磨香沁人。恰是迷惑儿,身边的彦妈妈接了小丫头的手将一满袋子丫头们学针线用的小钢珠儿扑落落倒了出来,铺了一碗底,末端又不知从那里弄了来两只小银调羹丢了出来。

佛前礼未行,莞初不敢起家亦不敢叩拜,只低头看着本身的指尖,温馨地等着经验。

“人生俗世多少孽缘孽障,现生就当看到果报!你总当抄经不过是年关祭祖走过场,你便对付了去!岂不知这也是为老太太病体康泰还愿、更加你本身心消业、养禅定!心诚,半点草率不得!可当真晓得?”

“你倒不必跪了。”

莞初越低了头,胖鼓鼓的左手握了袖子,腾脱手腕子利利索索地对于这一碗油丁儿,盯得久了,满眼只要小小的滚珠,细姨星似地忽闪忽闪的。不能用力,莞初悄悄屏了口气,那力道渐渐移上来,从指尖到手臂,筷头脱了外力公然安闲,与那小珠儿粘在了一起,“托”着一颗渐渐从油里挑了出来,谨慎翼翼,叮一声落进瓷碟里。

“太太经验的是。”鼻尖对着指尖,莞初道,“娘亲活着时也曾抄经涵养,道此中五种功德,‘一者可靠近如来,二者可摄取福德,三者是赞法亦是修行,四者可受天人等扶养,五者可灭罪。’我自陋劣,亦不敢怠慢,每日提笔,必默念。”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