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五章 不坑兄弟
虽是冬末，不及腊月里酷寒，但小曾公公在外头走了一圈，身上另有些寒意。
“大功德儿！”小曾公公脸上满是笑意，上前走到帘子旁，抬声与里头禀，“皇太后，裕门关刚送来了捷报！”
前回燕清真人算好了黄道谷旦，令人送往永安府让符家挑日子。
国库本就严峻，挤出银子给北境送军需粮草已经让户部头痛不已，若再从牙缝里扣出银钱去换顾致沅，这仗就不消打了。
皇太后闻着淡淡的腊婢女气，笑道：“前回说冲一冲喜，圣上还迟游移疑的，现在倒是比哀家都上心了。”
这个动静，让那几日一向沉着脸的圣上在早朝上面色稍霁，朝臣们也松了一口气。
因着这一桩，圣上也感觉冲喜有些意义，归正北境那儿的停顿，他只能看个军报，便干脆操心孙恪的婚事去了。
提及来不难，宫里的小丫环、老嬷嬷们都会这一套，可做这事儿要不怕烫手，一众皇亲国戚，会如此用心、亲身上手讨皇太后高兴的，也只要小王爷了。
皇太后那么多年最喜好孙恪，可不但仅是孙恪嘴甜，而是他用心。
皇太后笑道：“远远瞧那一眼，都觉得是真的呢。”
小曾公公这一起走得急，气都没有顺，现在说这么一番话，中间断了几次、调子起伏，倒有些慷慨激昂之感，听得民气头血滚滚。
现现在，顾致沅找着了，圣上不管那是真还是假，不消受制于北狄，这对朝廷而言就是个好动静。
“可不是，忙乎了孙儿一上午呢！”孙恪笑着接过宫女碰上来的花瓶，把花枝一一插上，“我这技术还不错吧？”
“缺不了他的。”孙恪道。
看在蒋慕渊此次助他的份上，他投李报桃，说甚么也不坑兄弟。
孙恪手执梅花枝进暖阁时，皇太后刚歇了午觉起来，靠着引枕与向嬷嬷说话。
这腊梅花，是树上剪下的真花枝，而真花蕊到底缺了些，要靠假的补上。
顾家形成了北境如此大的丧失，还要朝廷花银子去赎顾致沅，圣上咽不下这口气，他憋得慌。
都城的雪已经融了很多，皇城当中，也只要假山石上还能寻到一些红色的陈迹。
祖孙两人说得欢畅，向嬷嬷的视野落在了孙恪的手指上，她看到，小王爷的指尖发红，明显是被烫的。
可，不能不赎。
祖孙两人说着话，外头传来急仓促的脚步声，听着倒不是走路，而是小跑着过来的。
而假花需求融了红蜡烛，在蜡油未凝固时用手指捏成花瓣，牢固在花枝上。
孙恪指着花枝与皇太后道：“您看，这几朵是真的。”
孙恪不体贴朝事，天然也不会去留意哪位臣子出入了御书房，听了向嬷嬷的话，当即扬了扬眉。
向嬷嬷出去看，刚一挑帘子，就见小曾公公进殿来，她道：“你何事这般仓猝？”
礼部的使节出都城不久，裕门关就有快报送达都城，上头说寻到了镇北将军顾致沅的尸体。
皇太后眯着眼睛，眸子亮了很多，抚掌笑道：“还真是腊梅！亲手做的？”
皇太后夙来爱花，不拘种类，只如果当季开的好的，她都喜好。
孙恪倒是想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一把，说不止是算谷旦，等请期结束、符家定下日子，再等亲迎结婚之日，喜上添喜，必定还会有好动静，但话在嘴边转了转，还是把这份镇静给压了下去。
这类被牵着鼻子走的滋味，实在糟心。
皇太后闻言，笑道：“哀家也想将士们早日班师回朝，你的婚期说早不早，说迟也不迟，差未几就是半年风景，你与阿渊干系好，喜酒总要与他留一盏的。”
向嬷嬷奉侍皇太后多年，见过了宫里的狡猾，也见过至心。
他吹嘘不要紧，却不晓得在火线的蒋慕渊是个甚么状况，万一请期、亲迎都没有博得大胜，那他岂不是把蒋慕渊给坑了吗？
恰是这份孙儿对祖母的孝心，让向嬷嬷他们这些奉侍的人也至心实意地情愿帮孙恪说话，吹耳边风。
何况，圣上明面上对北地失守发作不得，内心还是猜想顾家脱不了干系。
向嬷嬷把目光从小王爷的指尖收回来，帮皇太后调剂了靠枕，笑道：“奴婢传闻，礼部那儿有条不紊筹办着呢，今儿早朝后，圣上又叫了纪尚书去御书房说事儿，想来为的就是小王爷的婚事。”
“捷报？”皇太后坐直了身子，传道，“你从速出去发言，是如何一回事儿？”
孙恪指尖的红印，皇太后也不是没有看到，她不会一遍遍说心疼，好吵嘴坏，都在她内心搁着。
“刚算了谷旦，边关就有好动静传来，那必定会上心的，”向嬷嬷道，“小王爷选的这小王妃，也是很合我们顺德朝的。”
可内心的对劲还是挡不住，在皇太后跟前就本相毕露了。
小王爷上前问安。
他没有上到近前，隔着大半间西暖阁与皇太后道：“小公爷领兵打下了山口关与鹤城，北狄大将都呼退兵往北逃窜，狄人退兵了！北境都收回来！”
内侍宫女们也一阵恭维，夸孙恪的梅花巧夺天工。
北境的前一封战报上，肃宁伯写了北狄来使以顾致沅的尸体做文章，折子一进御书房，圣上就摔了茶碗。
现在恰是梅花谢了而杏花未开之时，连夙来繁花锦簇的慈心宫都有些清冷了。
若不是氛围分歧适，圣上都要大笑三声了。
皇太后闻声孙恪声音就欢畅，抬起眼看到他手中开得极好的腊梅，不由一愣：“从哪儿寻来的？这个时候还开得这么都雅。”
孙恪对劲洋洋地摇了摇脑袋，走到木炕边坐下，花枝靠近：“您再细心看看。”
腊梅冷冽的花香也垂垂淡了，只那么一两株开得晚的，另有些许花蕊。
慈心宫里，高低都讲端方，赶上急事快步走的有，小跑着的极其奇怪。
“皇祖母，我早说了这是个好主张。”孙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