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耍人玩
顾云锦看向念夏，冲她悄悄努了努嘴。
北三胡同实在是个很奇特的人家了。
“呸呸呸！”杨氏紧紧蹙眉，一副慈母模样，“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你这孩子，胡说些甚么东西！可不准把那些话再挂在嘴边了，不吉利的。”
医婆抬眼对上个甜甜的笑容，下认识地就点了点头。
顾云锦装模作样点点头，赶在杨氏之前与画梅道：“你也起来吧。”
哎！木秀于林！
搬起的石头砸在了自个儿脚上，杨氏闻声顾云锦扑哧笑出了声，她一口气堵在了胸口，不上不下的。
这死丫头电影，底子就是耍着人玩！
她给各府看诊，见过的奶奶女人们也海了去了，跟顾云锦这般都雅的，还真没有。
“嫂嫂你怕她呀？”顾云锦撅着嘴道，“她们娘俩算计我嘞。”
特别是笑起来时唇角那两个小酒涡，的确要把人的魂都吸出来。
原配生的女人、填房进门的太太、丈夫不在京中的奶奶，三个没半点血缘干系的人凑在一起过日子，实在是让吴氏一言难尽。
可想是这么想的，瞧见顾云锦这个模样，吴氏还是心疼的。
吴氏的脸白了白。
“云锦，”吴氏搬了绣墩在床边坐下，“是不是身子还不舒坦？”
杨氏瞅见她行动，忙道：“做甚么去？”
顾云锦说得这是甚么话？
吴氏的内心格登一声，绷着脸看顾云锦：“你是要……你本日把舅娘气得够呛了，还要把人往死里获咎？”
“叫很多人瞧见了？”吴氏问道。
没了不相干的人，杨氏略略心安，清了清嗓子，道：“今儿个不早了，不如明日再叫她来。舅娘不瞒你说，你这一落水，你姐姐也吓坏了，早早就睡了。”
顾云锦抬眸看着吴氏。
如果顾云齐在京里，作为亲兄长，还能管一管顾云锦，但只吴氏当家，就没体例了。
顾云锦咯咯直笑，支着腮帮子道：“我也不怕呀。”
顾云锦天然不晓得医婆那些设法，她与杨氏道：“方剂去开了，舅娘快去请二姐姐吧。”
刚才张牙舞爪的模样都收了，小女人没甚么精力，看起来不幸兮兮的。
再说了，顾云锦几近都是住在侍郎府，吴氏一个月也可贵见她几次。
顾云锦坐起来，附耳与吴氏道：“是不好听，但不另有徐令婕吗？我看那医婆很想听故事呢。”
吴氏送了杨氏出去。
女人家名声要紧，特别是顾云锦来年就及笄了，顾家又是那么个状况，说亲本就不轻易，再添上这么一桩，就更加艰巨了。
杨氏才不信顾云锦会让念夏去抓药、泡药、煎药呢。
顾云锦眨了眨眼睛，她可不是冲强大儿，算的甚么童言无忌？
杨氏怔住了。
杨氏筹算盘，她也有小九九。
顾云锦撇嘴，道：“男客们跟我们隔了一全部池子呢，除了晓得我落水了，甚么也瞧不见的。徐令婕又不要我的命，推我下去喝了几口水，就有嬷嬷把我捞起来了。”
让吴氏舒心的是，她与徐氏的婆媳相处极其和谐，虽说顾云锦为此不满她，但吴氏一早就想好了，小姑子难服侍，也轮不道她服侍，等过几年嫁出去了，也就好了。
吴氏觉得顾云锦不信，忙道：“真不是嫂嫂诓你，一得了信，我就赶来了。陈嬷嬷跟我们说，府里不准叫我们晓得你落水的事情，压根不让人来。”
前两句喊着要徐令婕来报歉的是她，现在摆出一副暖和模样好言好语的也是她。
顾云锦就是内心不痛快，话里话外让杨氏添堵，看着杨氏想骂她却只能笑的模样，她就舒坦了。
顾云锦先开了口，问道：“嫂嫂，太太没来呀？”
她那年被送去岭北前，最后一回见吴氏，嫂嫂就说过徐氏的这个病，常日里都还好，一到春季，见风就咳嗽。
她虽故意听故事，却也不能赖着不走，只好一步三转头、依依不舍地去了，一面走，一面悄悄嘀咕：这些官家里头就是乌七八糟的事儿多，这么都雅的表女人却被推下水去，推她的阿谁必定长得不如何样！
杨氏只是没筹算跟她撕破脸，不是真的好拿捏，念夏便是到了徐令婕屋里，也请不动听的。
吴氏的眉心突突跳了跳，嘴巴一快：“我怕她个屁！”
画梅低垂着头，眼中抱恨，顾云锦真是太讨厌了，好人好人都想做，的确是气死了。
既然没想让徐令婕过来，顾云锦给念夏递甚么眼色？
吴氏也在打量顾云锦，对于这个小姑子，她一贯谦让多些。
徐令婕只是推了她，又不是在她背上拍了一个黑巴掌印子，顾云锦才懒得跟徐令婕像四五岁的小娃儿一样吵嘴呢。
吴氏想了想，实话实说道：“太太前几日身子就不利落，一吹风就咳嗽，但她很顾虑你，传闻你落水了，她自个儿不能来，催着我来瞧你。”
顾云锦笑过了，也就正色起来，道：“舅娘，时候不早了，我与嫂嫂说几句，也免得担搁她归去的工夫。您尽管放心，我身子无碍，二姐姐吓着了，您去看看她吧。都是自家姐妹，她要赔罪，改明儿也是一样的。我可舍不得把她大早晨的从被窝里拽起来。”
退一步说，徐令婕来了，莫非大早晨的，她要跟徐令婕两个“你推我了”、“我没推你”、“你哄人”、“你胡说”的扯皮吗？
“太太不舒畅？”这么一说，顾云锦模糊有些印象。
说完，杨氏朝邵嬷嬷使了个眼色。
“她吓坏了？”顾云锦挑眉，见杨氏点头，她撇着嘴笑了，“她做甚么吓着了？怕我淹死了成了水鬼，半夜里向她索命吗？我这不是没死嘛。”
哪怕是内心把顾云锦骂了个狗血淋头，杨氏面上还是堆着笑的：“好好好，我的儿，你说甚么都好。先让医婆把方剂开了，叫人抓了药来，泡药煎药还要一两个时候呢，你睡前要喝的，可不能担搁了。”
“那也不好听……”吴氏叹道。
杨氏用心不让医婆听，寻了个稳稳铛铛的来由，顾云锦内心透亮，她只是朝那医婆抿唇笑了笑：“那就劳烦了。”
念夏一脸难堪，目光在杨氏和吴氏身上转了转，到底是拗不过顾云锦，心一横，转头出去了。
顾云锦没有禁止她。
邵嬷嬷会心，赶快与医婆道：“对屋里备着笔墨。”
真真是都雅呀！
顾云锦点头，道：“我内心稀有的。本日府里来了很多客人，我落水了，她想拿名声拿捏我呢。”
徐氏的身子本就不好，整一季都这么折腾，非常享福。
“奴婢给女人抓药、泡药、煎药去。”念夏说完，一溜烟跑了。
何况也吵不出个花腔来。
顾云锦挪了挪身后的引枕，靠得舒坦些。
直到提笔写了方剂，医婆还记得顾云锦的笑容。
她不傻，也没希冀彻夜能让徐令婕过来。
等吴氏再出去，一眼就瞧见顾云锦半躺在床上。
杨氏一面暗骂，一面道：“好孩子，舅娘就晓得你是个懂事的，你们姑嫂好好说会儿话，舅娘先归去了，明儿个再来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