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 追着来
报信的人低头道：“那位娘子说她不进府了，就在府外与老爷说几句。”
拦车的是个四五十岁的婆子，搀扶着一个二十模样的小娘子。
得了第一手的动静给秦夫人送去，才是正路。
这般辛苦都要来寻他，大略是家里赶上了摆不平的事儿。
婆子的话中虽没有提及家份，但“荆州”来的，就已经够明白了。
别说徐砚惊奇，门房上的徐家主子们都一脸震惊。
徐砚听得目瞪口呆，他底子没有想过，好端端会冒出一小我来，说腹中怀了他的孩子。
徐家在伉俪之道上向来严厉，除非正房长年无所出，不然是不纳妾室、不收通房的。
曲娘子一见到徐砚，眼泪簌簌就落下来了，一双眸子满是水雾，甚么话也没有说，就只顾着哭。
十月初二的都城，从天明时开端落雨，直到午后才有了阳光。
车把式虽不利落，可面对一个大肚婆，脾气就收敛了些：“二位有甚么事儿吗？”
只是，官员们在两湖救灾时，常常会遇见百姓乞助，大小事情都有，能帮着处理的，大伙儿都会应下。
秦夫人必然也是这么想的。
徐砚见怪不怪，也不安慰，让人端了把凳子到门外，让她先坐下来。
婆子答道：“我们娘子不是徐家故乡的亲戚，但我们是来投奔的，一起从荆州追着来，可算是抵京了。”
徐砚道：“有事儿便说，鄙人能帮得上的，必定不推托。”
事情只要您能做主，我们娘子就一起追着来，不幸呦，挺着个大肚子，行一起病一起，路上川资花尽，好不轻易才到了这儿。
徐家与荆州府有连累的，不就是上个月才从两湖返来的徐砚吗？
门房看着全然眼熟的两人。
“把人请出去，”徐砚说完，想到对方是女眷，他在书房里相见并分歧适，便起家往花厅去，与身边人道，“把夫人也请到花厅。”
现在已经入秋，一场秋雨一场寒，哪怕日光不错，这天下午也有点儿阴冷冷的。
徐砚天然也看到了曲娘子的肚子，悄悄叹了声“女子不易”，孕中本就难捱，还要行那么远的路，此中辛苦不消言辞就能设想。
不止是徐家，京中好些人家都如此，三五不时的会有故乡亲人来投奔，黎家自个儿也有来寻的亲戚，可眼瞅着分娩还登门的，黎夫人都是头一次见。
婆子道了谢，退后两步把路让出来。
曲娘子依言落座，靠着婆子垂泪。
“我知大报酬难，也晓得我不该寻来，最后时大人便说过，等离了两湖回京，你我便是陌路人，可……”曲娘子深吸了一口气，眼神中带着刚毅，“您装不认得我，我不悲伤，可孩子呢？我知您家中良妻，我也从未想过入府，可孩子是你徐家血脉，跟着你徐侍郎，他今后才会有好出息，我再太小半个月也该生了，生下来，孩子给你，我回两湖去，如你所说的做陌路人。”
他后退一步，游移道：“曲娘子这话是甚么意义？”
徐砚今儿休沐，正在书房里清算质料，一年间在两湖的见闻、救灾重修的心得，都要一一记下来，以备将来参考、回想。
小娘子道：“徐大人在府里吗？荆州府曲氏求见大人。”
哪怕您难堪，您也该给个说法，拿个主张。”
有些百姓就是如许的，不得不与官府打交道，恰好又害怕仕进人，不肯意进府衙大门，一样的，一个妇人不肯进官员宅邸，也不料外。
再说那小娘子，扶着大肚子走到了徐家外头，婆子敲开了徐家门。
这是甚么状况？
小娘子探头往胡同深处张望，婆子赔笑着道：“这位小哥儿，工部徐侍郎是住这儿吧？哪一家是呀？”
既然是在府外相见，倒也不消特特等候杨氏，徐砚走出府门，看着那曲娘子，问道：“这位娘子寻鄙人有甚么事儿吗？”
马车正要驶动，黎夫人闻声外头对话，撩开了车帘子，高低打量着那两人，道：“二位寻徐侍郎府上是有甚么事儿吗？看这模样，似是长途跋涉而来，是徐家在故乡的亲戚吗？”
门房上来报，徐砚皱眉深思，半晌都记不起甚么曲娘子。
而黎夫人，方才婆子的那句话，让她的眸子子都直了，探着头追看着小娘子的背影。
这么一想，黎夫人对出门都不耐烦了，让人掉头回府，看徐家门外会有甚么动静，又让人去西林胡同秦夫人那儿报个信。
青柳胡同里，光禄寺左少卿黎大人的夫人带着女儿出府，特特叮咛底下人带上厚一些的披风。
徐砚也应过一些，有些办成了，有些因为实际状况影响而搁置了，他想，曲娘子大略是乞助中的一名吧。
曲娘子抬起泪眼，问道：“那我腹中的孩子，你要如何安设？”
黎夫人的马车出了府门，还未至胡同口，就叫人给拦住了。
婆子搂着曲娘子，与徐砚道：“徐大人，娘子的父母都过世了，先前购置了他们二人的后事，再回到荆州府时，您已经出发回京了。
此话一出，徐砚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俄然感觉事情并不简朴。
那小娘子的肚子……
黎大人是秦大人的部属，黎夫人本日原是要去拜访秦家的，可面前的事情，比拜访要紧多了。
如许的徐产业家人，会在外头弄出个孩子来？
小娘子冲婆子摇了点头，对黎夫人一笑请安，便顺着车把式的指导往胡同里去。
车把式当即答道：“往里头，那棵老树对着的就是了。”
不说徐砚、徐驰，徐老太爷也没有过偏房，只是前头正妻死了续娶罢了。
小娘子梳着妇人头，挺着个差未几足月的大肚子，神态怠倦、风尘仆仆。
徐家未入宦途前，祖上就是商贾，在故乡也有很多财产。
徐砚听完，并没有多想，也就应了。
百姓乞助，多是遇见了不公之事，见了官老爷就哭的，十之七八。
并且，还是“追”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