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五章 故土
惊雨禀道：“小公爷写完折子后又寻向大人去了。”
向威看了几个女眷一眼，道：“侄女和侄媳妇也要去？要不然跟着官兵们一道，再在裕门关里好好找一找，也许就在关内，只是没顾上来跟我报个信呢？”
不过，如果没有此番遭受，她翻看兵法也好、志书也罢，都是与话本一样，不过是打发时候罢了，而现在，她是真的想多懂一些。
蒋慕渊则写折子回京，向圣上申明到达后体味到的状况。
蒋慕渊凑到顾云锦身后，扫了一眼书册，道：“如何看起了这个？”
蒋慕渊听出顾云锦话音里的睡意，一下又一下顺着她的脊背，压着声儿道：“明日就去寻她了，会寻着她的……”
这话听着很冲突，或许只要自家人才明白这类“变了又很像”的意味吧。
“到底是自家姐妹，也许能心有灵犀呢，”顾云锦接着说，只是声音添了几分困乏的软糯，“就跟云妙似的，梦里我一眼就认出她来了，她变了很多，又和小时候很像……”
蒋慕渊道：“都说女大十八变，认不出来也平常，她们能够也认不出你。”
翌日天未明时，顾云锦就被蒋慕渊唤了起来，急仓促梳洗、用早餐，而后解缆往关外去。
顾云宴勒住了马，仰着头，遥遥地看。
蒋慕渊挑眉：“如何俄然想到这一茬了？”
顾云锦返来的时候，蒋慕渊并不在屋子里，她在外头张望了一番，看到了惊雨：“小公爷呢？”
“就算是纸上谈兵，也要熟读兵法才行，”蒋慕渊揉了揉顾云锦的额头，道，“回京以后，我挑几本浅近的给你，你先看起来，不明白的，尽管问我。”
趁着天还未黑，顾云锦跟着兄长嫂嫂们在关内找寻了一番，并未赶上面善的北地人，只能绝望而归。
陌生得可骇，可这里，就是他们的故乡。
向威给他们寻的处所还算宽广，屋子里安排极少，倒是有一架子的书册，大部分是兵法，另有一些北境的人物志、山川志。
顾云锦把书反扣了，昂首道：“我今儿个就在想，除了话本，我或许该试着多读着处所志，或是读些兵法。”
恰是因为顾云锦心中念着北境、念着这片国土，才会自但是然生出如许的心机来。
顾云锦了然，自个儿进了屋子，也不叫念夏服侍，添了一盏热茶，又从书架上取了一本北境的杂记。
向威给他们安排好了住处，这等时候，也不提甚么拂尘洗尘，只让人送了两坛子酒来，作了情意。
想更体味北方这一片地盘的山川情面，想更晓得他们顾家在这里支出了多少，又收成了多少。
饶是内心有筹办，等入了北地以后，世人还是叫面前的气象给震慑住了。
这是他们急仓促赶来的初志，哪怕有风险，也要试着去做。
屋舍塌倒，四周都是大火燃烧后的陈迹，墙边有很多兵士尸体，叫这半月间的大雪掩了大半个身子，只暴露一截来，一眼看去，寻不到一个活人，只余下这么一座空城。
沿途当中，另有很多百姓拖家携口地往关内去，有些并非北地公众，可都被驻在鹤城的狄人惊着了，担忧狄人会打劫他们的镇子，干脆往裕门关内出亡。
马儿飞奔，直到远远看到北地城池。
顾云宴走上前，蹲下来摸了摸三根旗杆的石头基座，沉重点了点头。
顾云锦就这么就着烛火，一页一页地看，不由入了神，直到蒋慕渊返来才抬起了头。
出了裕门关，一起往西北去。
顾云锦却没有睡着，她靠在蒋慕渊怀里，感喟道：“这约莫就是近乡情怯吧。”
强忍着眼泪，只凭影象，顾云宴带路，牵着马儿往将军府的方向去。
向威见状，也就不再多劝了，道：“我让人也细心寻寻。”
蜡烛都燃了大半截了。
顾云锦低低应了一声，而后，只余下浅浅呼吸声。
还不等她余暇下来，就得知北地战局，只能仓促赶赴。
在一世人都往关内涌的战时，他们这一行人反其道而行，引了很多关隘四周的人张望。
城墙还是影象中的城墙，上头却已经寻不到顾家的军旗了，阿谁顶风而扬的“顾”字，已经不在了。
顾云锦又道：“我没有见过栋哥儿和勉哥儿，不晓得赶上几个姐妹时，我能不能一眼认出来。”
顾云锦点头应下。
接连赶了一旬多的路，沿途留宿吃食都不讲究，这一夜，是他们这一行人从都城解缆后歇得最好的一日了。
军旗是魂，魂丢了，比命丢了，还难受。
蒋慕渊听完，弯着眼睛笑了。
顾云锦往东侧看去，若这儿是校场，那东侧便是将军府，那边，是一片残垣断壁。
她晓得蒋慕渊有很多藏书，此中有大量的兵法，她在清算屋子时瞧见过，略略翻看过两眼，便放下了。
蒋慕渊发笑。
一是相对晦涩，二是结婚那几日事情颇多，她没偶然候去寻些其他事情做。
“那边……”顾云熙往一片相对空旷的处所指了指，“那是校场吧？”
顾致清三人的尸体还是保存在义庄里，等顾云锦和嫂嫂们从北地返来以后再入殓，依着单氏的交代安葬。
这不再是他们熟谙的北地了，饶是顾云宴如许在北地出世、生长，糊口了二十多年的人，一时半会儿间，也没法完整辩白哪儿是哪儿。
葛氏摇了点头，道：“若在关内，也不怕他们出状况。我们都到这儿了，总念着要去看一眼。”
“听向大人讲北境局势时想到的，”顾云锦解释道，“我能明白一些，却也不能全懂，当时便想着，我如果多读些兵法，便能多体味一二。我倒也不是想纸上谈兵，只是想要晓得眼下该如何应对，如何周转。”
她吸了吸鼻尖：“祖母和云妙，是不是还在底下呢？在等着我们找她们呢……”
因着第二日要持续往北地赶，顾云锦早早就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