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两种情绪
顾云锦一面想，一面放下话本迎出去，刚绕过落地罩，劈面就瞧见了蒋慕渊。
她来了初潮。
他想，听风前回还真没诓她，顾云锦晓得他来，的确是好好打扮了的，胭脂素净，映得人跟朵桃花似的。
这会儿抹胭脂，等下又要重新洗脸，可比起让人担忧，顾云锦宁肯自个儿费事些。
顾云锦对镜看了看。
彻夜，她回房以后就在看这话本，京中书局这个月刚出的，持续这上一个月的故事，她之前还与寿安郡主会商过一番，凑在一起猜想上面的停顿，因此本日书局一开卖，她就让人买返来了。
蒋慕渊看到了桌上倒覆着的话本，没话找话一样问道：“在看这个？”
“小公爷”三个字，清清楚楚的。
看着抚冬被贾妇人半拉着走了，顾云锦愣了会儿，才放下话本让念夏替她换衣打扮。
哪怕，蒋慕渊是体贴她。
这叫他的脸发烫，跟烧了一样，却又悄悄光荣，幸亏他想转得快，没有一张嘴就问出去。
讲的是两个墨客在阳间几次落榜，正欲重新再战，哪晓得遇了天灾，各自赴了鬼域。
顾云锦从十年后过来的，对每月这几天的烦心事情已经习觉得常。
可她重新拿起来时，却有些忘了刚才看到哪儿了。
本日实在已经舒畅多了，就是脸上不红润，夜里看起来更加泛白。
看得出来，她重新打扮了，胭脂都是新抹的，一双晶亮眼睛望着她，几分游移、几分欣喜。
等说完了故事，顾云锦抬眸问他：“都传两湖洪灾，我想你非常繁忙，原觉得是听风来呢。”
且因光阴久了，她压根也不记得自个儿宿世初潮是甚么时候，便未上过心，这小一旬的底子没有管住过嘴。
顾云锦道：“还是抹上吧，听风眼睛尖着了，没得让人担忧。”
两种情感明显白白的，看的蒋慕渊的心都软了。
疑他亲身来，喜他亲身来。
蒋慕渊认当真真听顾云锦讲，他也不打岔，只时不时抿口茶，借着茶具遮挡，定定看她一会儿。
前回她见到的是听风，这份欣喜又化作了甚么呢？是如听风说的那样，很绝望吧……
他闻到了甜甜的胭脂香，也在此中辨出了血的味道。
蒋慕渊微微抿着唇角，眼中有淡淡笑意，他一瞬不瞬地看着顾云锦。
她闻声了拍门声传来，也闻声了开门的声音，而后，倒是念夏的问安声。
两人在鬼域路上结识，还因偶合激辩群鬼，在阳间未得功名，却在底下名声显赫了。
念夏手脚敏捷，嘴上道：“不晓得是听风过来，还是小公爷……”
这故事还未出完，叫城中好些人都吊着胃口。
蒋慕渊心机也细，若从听风那儿传闻了，转头来问她一句，这类事，顾云锦脸皮再厚都不成能跟一个公子哥去说明白的。
成果，不至于痛得起不了身，但面色倒是极其不好。
顾云锦自是看得津津有味的，有些成心机的处所，她还读给念夏和抚冬听，主仆三人笑作一团。
一听这话，顾云锦不由愣住了，她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蒋慕渊此次夜访，不是来提示她甚么关照她甚么，而是来与她道别的。
她皮肤白，虽说是一白遮三丑，但她这会儿的气色看起来不算好。
她先提了，蒋慕渊便只好把来意说了：“本日的快报，两湖决堤了，我圣旨解缆去检察灾情，防病防疫，能够要一段时候才会回京来。”
顾云锦的视野落在了话本封面上，她想，这幸亏是个鬼怪志异。
本觉得蒋慕渊没有工夫过来的，没想到他……
前几天妄图风凉，屋里多摆了盆冰不说，还饮了好些凉茶，吃了冰碗，按说以她现在的身材是不碍事的，哪晓得俄然就……
他长年习武，又上过疆场，对鲜血的气味非常熟谙，蒋慕渊先是微怔，觉得顾云锦受伤了，再一想，自个儿就明白过来了。
顾云锦的面前摊着一册话本，桌上油灯亮光恰好，夜里看书不至于伤眼睛但也不刺目。
一时之间，她也没弄明白本身是个甚么表情，只是不由自主一遍遍去回想，宿世这一场大水到底形成了多大的影响，可她彼时并不体贴这些，都城离两湖隔了半片国土，她底子想不起来。
“许是听风吧，”顾云锦答道，“城里不都在传两湖的大水吗？小公爷迩来必定又忙得脱不开身了。”
暖了以后，却又敏捷降落了些。
顾云锦一边跟蒋慕渊讲，一边冷静想，还是鬼怪志异好，如果个痴男怨女的，她跟寿安说道还算平常，跟蒋慕渊提及来，总感觉怪怪的。
心神陡峭，蒋慕渊的五感也灵敏了很多。
清算安妥了，念夏去了中屋，等着给来人开门。
她就这么听着他的拍门声迎出来，简简朴单的举止，却叫民气里暖洋洋的。
这些动机回旋了一番，蒋慕渊才稳住心神，往次间里走，等落座，表示她也坐下，本是想开门见山，但对上小女人欢欢乐喜的笑容，闲事儿就说不出口了。
她本觉得，今晚稍稍熬一熬，这书就看完了，明日恰好写信给寿安，说一说感触，哪晓得才读了三分之一，贾妇人又来找抚冬打马吊了。
顾云锦坐回桌边，重新捧起她的话本，却寻不到之前看到哪儿了，来回翻了翻，还是感觉前情模恍惚糊的。
屋外些许虫鸣，在顾云锦悄悄柔柔说故事的声音里，不叫民气生烦躁，反而添了几分氛围，仿佛这志异故事里，就该有如许的动静。
“讲甚么的？”蒋慕渊问。
“是，”顾云锦笑着道，“郡主也喜好这个故事。”
顾云锦适应得挺好的，反倒是徐氏和吴氏揪心得不得了，觉得她甚么都不懂，第一次就会吓着了，仔细心细交代了小日子里要重视的事儿，又把她的冰碗凉茶全收了。
念夏感觉有理，替顾云锦挽了长发，而后踌躇着问了声：“那您还抹胭脂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