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章 可不能败
他们不是开朝功臣,却能一步到位、得封国公,可见彼时荣宠。
这一点,在安庆时,他和蒋慕渊说得明显白白。
何况,他在这儿动静很多,各种传言下,本就对那夜大火心存迷惑,更信赖三公檄文上说的新帝耽搁了时候、乃至先帝身故。
他传闻旧都筹办顺畅,蒋慕渊新年就会登金銮殿,行大典。
当日宗子一意孤行,舍弃老母南下,还带走了她的小儿子、孙子、曾孙子们。
女儿是别人家的,外孙儿再好,也是别人家的。
现在要颠覆孙家,成国公内心过不去,可挑选尽忠孙家而讨伐蒋家,他也做不到。
将心比心,那一名就不是高高在上的太皇太后了,就是个见不着儿子、孙子面的老太太。
可更早时,段家是受了孙家很多恩荣提点的。
太皇太后选了小公爷,那他也这么选。
当然也有激愤之人,骂就算被儿子败光了也不便宜了外人,被街坊邻居好一通笑话。
读书人驳斥三公谈吐,拿着孙祈发的檄文骂蒋氏挟太皇太后,是篡汉的曹贼,是夺位的司马氏。
天下地下,老太太难受,太难受了!
她面对的痛苦,与大伙儿的经历都有类似之处,天然也能痛她之痛。
特别是烽火比年,顺德帝丢下太皇太后南下,老百姓当中,丢下父母避祸的也不是甚么奇怪事儿,就算没有用心扔下,半道上走散没了消息,也是平常,到最后是不是死了、能不能归故乡都不清楚。
他们心中根深蒂固的设法,始终是天子如何能随便换呢。
如此一来,小儿子、孙子、曾孙子,总能返来了吧?
有三公檄文在前,太皇太后的懿旨在后,不止是京畿一带,其他各州府,百姓对改朝换代的冲突都小了很多。
孙祈觉得他装病,气得不可,让身边人去看了两回,肯定是真的病了,也实在无可何如。
可若阿谁要登龙椅的是小公爷本身……
应对完孙祈,成国公回了宅子,一面烤火,一面感喟。
他晓得小公爷对他们段家恩重,小公爷不管支撑哪一名皇子,哪怕不是皇子,只要姓孙,他们段家都义无反顾的支撑。
真人说他夜观星象,江山已到易主之时,蒋慕渊为命定天子,要适应天意,才气平灾害、享乱世。
可不能败!
孙家的天下也是畴前朝昏庸的皇家手里得来了,蒋家如何就不可了?
太皇太后哭得情真意切,说的不是江山,而是她作为一个头发斑白、不晓得另有几年寿数的老太太对子孙不孝的控告。
因为成国公交出了兵符,却没有交出兵来。
懿旨一出,满天下感喟。
可肃宁侯在外平乱,孙祈几次催他返来,肃宁侯都是各种推委,明显是不肯站在孙祈这一侧,也不肯交出兵权。
礼部苏侍郎原就被孙祈催得不可,自从三公发檄文以后,他对孙祈更加摆荡。
归正他手里没兵,孙祈还能让他单枪匹顿时疆场吗?
若非成国私有旧疾,平了安庆、池州后旧伤复发,两条腿直发颤,他也领兵出去了。
孙祈只能退一步,征召肃宁侯麾下其他领兵在外的将领,又数次请成国公进宫。
这一走是母子永诀,甭管儿子好不好,都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偏她的送,只能内心送,至今都没有瞧见儿子归灵。
可孙祈还是糟心,他日日体贴外头状况,叫三公和太皇太后的接连出招弄得心烦意乱,本就运转不算顺畅的南边政务,更是是以担搁了很多。
成国公每次都来,该点头就点头,该点头就点头,态度上挑不出错,但孙祈总感觉不是那么个滋味。
平凡人家败了,也就是些祖屋、金饰;城里大户败了,家中奴婢、庄子农户,都丢了活计,一家长幼无依;这如果天家败了,他们这些小老百姓真的就要饿死了……
老百姓笑他们读书读傻了,读过书的大笑,这天下现在是姓刘,还是姓曹,亦或是姓司马?
他先前带着平叛的那些兵,在他返来以后,就全被肃宁侯抽调了,连段保戚都走了。
孙祈不止本身不回,也不让她的小儿子回,不让孙子、曾孙子回。
都不晓得转了几道姓了,之前姓过,现在改姓了,很奇怪吗?
如此看来,仿佛并不是蒋家要篡位夺权,而是当外祖母的,硬要把产业给外孙儿了。
成国公不是没有挣扎过,他前些年的确受了顺德帝很多斥责,但骂得有理,的确是段家做事不对,才引来了顺德帝不满。
三公的檄文骂得再出色,那都是给读书人看的,没有念过书的老百姓底子看不懂,旁人帮着解释了,也是囫囵吞枣,只知大抵。
孙祈岂会不想?
必须收拢兵力,与北边隔长江而治。
谁能赡养全天下谁赡养去,管他是孙儿还是外孙儿,老百姓总得用饭不是。
各种神神叨叨的,一套接着一套,不管实话谎话,归正唬人是够用了。
与其他各处比拟,江南毕竟是在孙祈的眼皮子底下,宦海上自是偏孙祈。
成国公忧?了好几天,才下定决计。
她这个老太太,一辈子繁华享过了,也能算得上儿孙合座,成果到了一脚踩棺材的时候,膝下就只要孙恪和蒋慕渊两个孙子辈的。
各处都人手不齐,抽调是极其平常的事儿。
洪隽等几位先生提点孙祈,除了即位大典,他眼下还要体贴军务。
太皇太后的懿旨,就是写给浅显人看的。
既然因家业而闹得母子失和、父子相残,那这家业也别留着了,给外孙儿去。
总不能全叫不孝的长孙给败光了吧?
香火传承,往大了说是天家姓孙,往小了说,是浅显老百姓都会道对的传儿不传女。
蒋慕渊行大典以后断不会听任南边,彼时将士南下,江南如何抵挡?
他科举那年,冯太傅为主考,入朝为官,称纪尚书为教员,两位教员都站在了蒋慕渊那一侧……
他们不认字,靠天用饭,但每一家都会赶上儿孙孝不孝敬、父母偏不偏疼、产业如何分派的题目。
苏侍郎纠结了几天,叫江南的夏季一冻,病倒了。
太皇太后这个年龄,不成能往江南去了,孙祈不送顺德帝返来,她这辈子都不成能摸一摸儿子的棺木。
他不想落在蒋慕渊身后,催着各处将他大典的时候提早。
不管哪一种,都是“恩将仇报”。
顺德帝停灵江南,不知何时能落叶归根。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燕清真人站出来“胡言乱语”了。
彼时荣宠,是顺德帝的爹给的,顺德帝和他的爹都不在了,那段家就听顺德帝的娘、太皇太后的话。
太皇太后此举,满是在为蒋慕渊的取而代之铺路。
孙祈听了几段,气得差点掀了桌案:“他如何不干脆说,他当年在外游用时,曾挖出一块石头,上面刻了一个‘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