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酒令
许和光和崔象情意相通,立即明白了崔象是何设法,当即笑道:“郑通判这就不对了,你一坛许员外两坛,这清楚是欺负徐员外。徐员外在真定也是德高望重的富贾,就连崔府尊对他也是恭敬三分……”
如果让皇上曲解郑好是以郑氏后辈的身份代表郑家对他的所作所为讽刺的话,事情就奥妙了。好活着家后辈在外,若非一家之主,小我的谈吐和家属无关。
“方才本官所提的文武斗酒可不是只说红酒和白酒的搭配,还包含行酒令。”夏祥喜笑容开,鼓掌说道,“如有艺妓扫兴,岂不更好?”
许和光、徐望山和马清源面面相觑,三人不知郑好所说的李商隐的瑶池到底何意。
夏祥虽不清楚当今皇上对四大世家的态度,但猜也能猜到,不管是谁当皇上都不但愿治下有能够和朝廷对抗的世家存在。当今四大世家已经远不如唐朝之光阴辉,但余威还在。也和四大世家成心低调行事有关,当今较着有四大世家想要重新昂首之势,不说身份不明但多数是来自四大世家之一的连若涵在贸易上的慢慢布局,再有郑氏后辈郑好考中进士在真定为官之举,如果再算上李恒是李氏旁支之人的身份,以及卢之月现身真定想要谋个一官半职的行动,再加上崔府尊是清河崔氏之人,小小的真定之地,已然聚齐了崔、卢、李、郑四大世家的全数。
崔象微微一笑,以罪入令他也是初度见闻,不由大感猎奇。
他折了一根树枝,拿在右手,左手一提衣摆,右手一扬树枝,嘴中收回一声马的嘶鸣,哈哈一笑:“昔日肮脏不敷夸,目前放荡思无涯。东风对劲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夏祥想了一想:“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虽说大夏民风腐败,皇上对官方群情皇家之声向来包涵,乃至有秀才题反诗也被皇上一笑置之之事,但郑好倒是朝廷命官,借诗暗讽皇上的求仙长生,就不是为人臣子的本分了。何况郑好另有另一重身份――郑氏后辈。
“不是下官想要如何,是既然斗酒,就要斗一个公道公允,何况郑通判又不是耍赖之人。”许和光用心激将郑好,“当然了,如果郑通判不堪酒力,下官代庖也没有题目。来呀,上酒。”
传花者手拿鲜花在几人背后转动。
夏祥不假思考地说道:“花下问艺妓,自是不冒犯律法,但要看向艺妓所问的是何事。”
“好。”夏祥也举起一坛酒,二人碰了一下,同时抱起坛子一饮而尽。
崔府尊点头一笑:“夏县尊故意了……”又微一沉吟,“斗酒如果没有酒令,岂不无趣?郑通判,本官发起一边行酒令一边斗酒,如何?”
郑好又笑:“夜深下瑶池,下的是李商隐的瑶池,算不算冒犯律法?”
李恒也听出了端倪,也是神采大变,一脸惊诧。
“我有一枝花,斟上些儿酒。唯有花心似我心,几岁长相守。满满泛金杯,重把花来嗅。不肯花枝在我旁,付予别人手。”
郑好微一思考,说道:“茶中下附子,酒里投麻黄。”
崔象神采一变,立时咳嗽一声:“郑通判,不得混闹。”
大夏时,酒的度数很低,连车曾经说过,“山路近行犹百里,酒杯一举必三升”,能喝三升酒的人,就是海量了。一坛酒看似很多,实在也就是一升摆布。
夏祥故意劝郑好不要意气用事,却见崔象一脸作壁上观的笑意,李恒事不关己地埋头喝茶,徐望山和马清源倒是巴不得郑好出丑的模样,他暗叹一声,郑好也太年青气盛了,竟然成为众矢之的了。
“本官陪郑通判一坛。”夏祥晓得明天想要安闲结束怕是很难,干脆作陪到底,本日之事,也是让他看清了一些甚么。
崔象和许和光神采微微一变,郑好话里有话,暗指付科杀人一案。
“下官没题目。”郑好有了三分醉意,挑衅的目光看向了夏祥,“不知夏县尊敢不敢和本官比试一番?”
“恰是此酒。”崔象捻须而笑,一脸得意,“本官有幸和叶真人了解,叶真人将药方相赠,本官令人酿造了十几坛,恰好还残剩十坛,可贵本日欢畅,好酒就要与诸位共享。”
“但是用三十多味宝贵中药,采取冷浸法配制而成的长春法酒?”马清源惊呼一声,目露惊奇恋慕之色,“此酒但是贡酒,乃是得道高人叶木平所创,进献皇上以后,皇上非常爱好,亲笔题为长春法酒。传闻此酒具有‘除湿实脾,行滞气,滋血脉,壮筋骨,宽中快膈,进饮食’之服从。”
出了真定府,面前便是奔腾不息的滹沱河水。许和光留在了府衙以内,李恒送到了门外,夏祥挥手告别李恒,就和萧5、徐望山、马清源一起沿着河边漫步。
还真是不怕事情不闹大,崔象也有几分活力了,郑好如此不通人道如此率性,今后如何同事?本日之事,他非参郑好一本不成,就以郑好酗酒惹事、戏弄朝廷命官为由,弹劾他一个无礼无仪之罪。身为朝廷命官,行动不端放浪形骸,上不尊知府下不敬知县,不配为一府通判。
“不要你管,本官没事。”郑好一把推开夏祥,大步穿过拱门,扬长而去,转眼间不见了背影,大笑声中,传来他顿挫顿挫的吟诗声,“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那本官就笑纳了。”崔象也不推让,拱手一笑。
夏祥微一皱眉,许和光的话较着有煽风燃烧之嫌,是在为郑好挖坑,用心险恶,郑好千万不要跳出来才好。
“本官从不会耍赖。”郑好接过坛子,正要抬头喝个精光时,夏祥起家抢过坛子。
未几时,数名艺妓粉墨退场,姹紫嫣红,各有特性。几人中有人伐鼓,有人传花,有人唱歌。
“本官分上一半。”夏祥不由分辩地就将坛中酒倒出一半到别的的坛子里,然后和郑好碰了碰坛子,不等郑好说话,一口喝干,“哈哈,痛快,纵情。”
若能一本上奏让郑好罢官或者是调离真定,就再好不过了,想通此节,崔象暗中朝许和光使了个眼色。
郑好虽微有不满,却也没法,只好将剩下的一半酒也喝光,大笑说道:“花下问艺妓,夜深下瑶池,夏县尊,这两句诗有没有冒犯律法?”
许和光目光明灭,心中猜忌夏祥怎会知崔府尊身材不佳,莫非他懂医术?
崔象叮咛管家:“唤来艺妓。”
艺妓传花只是扫兴,几次以后,就退到一旁,尽管伐鼓唱歌,不再传花。郑好早就按捺不住,再加上有些酒劲,挽起了袖子,一拍桌子说道:“夏县尊,说好是你我二人斗酒,怎的都插手了出去?”
“好,现在起,只我二人斗酒。”夏祥眼睛一转,计上心头,“本官出一个酒令,每人作诗两句,且每句诗都要冒犯大夏律法,并且罪在徒刑之上。”
郑好举起一坛酒:“你我二人不分高低,共饮一坛如何?”
“这么说,你二人真的就此罢休粮食和种粮买卖了?”夏祥饶有兴趣地盯着徐望山和马清源几眼,他对二人很有好感,二人直率当中有着北方和中原订交地带百姓特有的朴素和豪宕,很好打交道。
“夏县尊,柳长亭和谢华盖来源不明,若用他们为官府做事,怕是会有题目。”徐望山借着酒意,大胆说出了心中设法,“如果以小民之见,小民更愿连若涵连小娘子接办粮仓和种粮买卖。”
夏祥想了一想:“不算。”
诗借周穆王西游遇神仙西王母的神话,讽刺天子求仙和妄图长生不死的虚妄。晚唐时,好几个天子科学神仙之道,服食丹药,妄求长生,乃至服金丹中毒而死。当今皇上也是推许神仙之术,最是信赖羽士叶木平,待之以国师之礼。
让夏祥绝望的是,郑好一听之下顿时嘲笑了:“本官并没有欺负徐员外,是徐员外本身非要插抄本官和夏县尊的斗酒,是他自找的。”
实在夏祥也清楚得很,金甲看似行事简朴,随心所欲,实在也很有眼力。金甲看了出来皇上并无摈除叶木平之意,就顺势为叶木平美言,也好让皇上有台阶可下。
“小民也大胆陪夏县尊一坛。”徐望山盘算了主张,要跟夏祥走近,他是看了出来,夏祥办事圆润,在崔象面前滴水不漏,面对郑好的咄咄逼人也能安闲应对,是个八面小巧却又识大抵懂进退的好官,比起上任知县郝海记强了不知多少,值得信赖也值得跟随。
夏祥却仿佛有了几分醉意,没有听出郑好的言外之意,他歪头一想:“当街杀命官,背后害百姓。”
叶木平不但会炼制金丹,还会炮制药酒,精通岐黄之术。不过皇上对他最大的崇信是炼制金丹,岐黄之术还是信赖金甲多一些。
“本官和夏县尊斗酒,关你何事?”郑好有了几分醉意,用力一推崇和光,大喝一声,“酒来!不就是洒了半坛酒吗?本官再补一坛,看谁还敢说本官耍赖。”
“如许啊……”马清源嘿嘿一笑,嘴巴动了动,“承蒙崔府尊厚爱,如此风雅要与我平分享好酒,小民也大胆插手斗酒,不知郑通判意下如何?”
唐朝孟郊的《落第后》一诗夏祥天然晓得,此时由醉酒后的郑好吟出,倒是别有一番风味。他向前一步,见郑好脚步踉跄几乎跌倒,忙扶住郑好说道:“郑通判,谨慎脚下。”
郑好笑道:“本官想以三千贯钱为酬谢,请艺妓和一小我日夜缠绵,让他床头金尽,无颜回家,终究懊悔他杀……算不算冒犯律法?”
“崔府尊请留步。”夏祥站在二堂的宅门,不肯再让崔象多送一步,他拱手说道,“府尊多保重身材,下官研制了一款药椅,能够减缓病痛,他日送府尊一副。”
郑好此诗明显是借古讽今,暗指当今皇上和当年的周穆王一样,想长生不老,终究只能是痴心妄图。
夏祥心中一跳,郑好此话莫非是表示他对皇上的病情晓得一些甚么?李商隐有一首诗名叫《瑶池》:瑶池阿母绮窗开,黄竹歌声动地哀。八骏日行三万里,穆王何事不重来?
“几坛酒罢了,拿去便行。”崔象漂亮地摆了摆手,哈哈一笑,“斗酒只是图个乐子,不成当真,更不成喝得烂醉。来人,取十坛长春法酒!”
管家回声而去,半晌以后取来一个产自景德镇湖田窑的青白釉带温碗注子。中间为注子,也就是酒壶。注子四周有一个温碗,碗中放满热水,能够温热注子中的酒。
传闻皇上身材一贯安康,自从服用了叶木平的金丹以后,身材大不如畴前。病倒以后,多有太医恳请皇上亲贤臣远小人,明显是要皇上冷淡叶木平。叶木平却数次上书为本身辩白,还开出了为皇上治病的药方。恰好金甲为人最是朴拙,见叶木平的药刚正合皇上之病,就又在皇上面前为叶木平美言。
叶木平是以留了下来。
“本官尽管和夏县尊斗酒,你等情愿作陪是你等的事情,和本官无关。”郑好眼中闪过一丝鄙夷之色,对几人未曾喝太长春法酒非常轻视,此时恰好长春法酒上来,他拍开封纸,抱起坛子,一口气又喝了一坛。
“哈哈,这两句诗没有冒犯律法,当罚,当罚。”许和光好不轻易抓住了机遇,见郑好有了六七分醉意,忙不迭起家拿过一坛酒递了畴昔,“郑通判,可不准认账不喝。”
“实在是着力不奉迎,不赢利倒没甚么,被乡亲指着脊梁骂就不好了。我和望山都是土生土长的真定人,人要脸树要皮,不能再这么下去了。”马清源经本日喝酒一事,对夏祥更是承认,感觉新任知县夏县尊虽年纪不大,为人倒是慎重,且行事极有分寸,他就看到了但愿,“夏县尊,我就不明白了,明显不是功德,为甚么新法就不能拔除?”
“是本官和夏县尊斗酒,你何必多事?”郑好冷眼斜视徐望山,“要作陪也成,本官和夏县尊一坛,你两坛。”
“好。”徐望山和马清源二人同时鼓掌喝采。二人再不懂大夏律法,也晓得杀人放火必然是大罪。
崔象听了出来夏祥为郑好摆脱之意,本想就此事抓住不放,又一想,崔家和郑家虽干系普通,却也是世交,不便撕破脸面,何况崔家和卢家一贯相互联婚,而迩来卢家有和郑家走近之势,不如临时放下,等今后再寻觅机遇不迟,就咳嗽一声,站了起来:“可贵本日如此纵情,来,各位同举杯中酒,他日再以酒会友。”
鼓声一停,传花艺妓就将手中鲜花交到身前之人手中,此人就得喝酒。几番下来,多由马清源喝酒。马清源来者不拒,连续喝了几大碗。
“长春法酒有药效之用,崔府尊无妨小饮几杯,对身材大有好处。”夏祥反客为主,叮咛中间的管家,“来,拿温碗注子。崔府尊身材不佳,不宜喝冷酒。”
“好,好,是小民自找的,小民认罚。”徐望山一脸笑嘻嘻的模样,看不出来是被许和光激起了肝火还是底子就不在乎,他朝崔象一拱手,“崔府尊,小民可否借府上几坛好酒一用?他日定当十倍偿还。”
这坛酒一下肚,郑好酒意上涌,有些支撑不住了,他起家离座,摇摆着来到一名艺妓面前,伸手一摸艺妓的下巴:“花下问艺妓,夜深下瑶池。”
夏祥心机电闪,刹时将事情的里里外外想了一遍,笑道:“李商隐是唐朝人,就算下瑶池冒犯律法,也是唐朝的律法,和大夏何干?郑通判,你还是输了,喝酒,喝酒。”
世人纷繁起家,干了杯中酒。此时十余坛长春法酒已然所剩无几,除了崔象以外,都有了六七分醉意,郑好少说也有八九分醉意,连路都走不稳了。徐望山和马清源想去扶他,却被他推开。
此话一出,一座皆惊。世人见多了各种酒令,以罪入令还是第一次听闻。郑好一愣,随即莫名镇静地大笑:“妙,大妙。夏县尊公然非同平常,本官先来,听好了――持刀哄孀妇,下海劫人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