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平局
夏祥叉手一礼,深鞠一躬。
几人当下也不断留,快步来到曹殊隽几人面前。曹姝璃边走边小声问道:“连姐姐,夏郎君为何要让他们比赛算数?”
“当真?”夏祥心中一惊,若说太原李家或是荥阳郑家暗中帮星王殿下做事还没有那么让人震惊的话,博陵崔家和范阳卢家的插手,就绝对让星王如虎添翼,并不是说博陵崔家和范阳卢家比太原李家和荥阳郑家气力强大多少,而是博陵崔家和范阳卢家离真定比来,能够让星王如臂使指。
郑好摆了摆手:“据我所知,郑家并未和广进商行有任何买卖上的来往,郑家家主向来怯懦怕事,不会和星王殿下有太多来往。”
现在各大世家闻风而动,想要借机重新崛起,而星王一家独大,博陵崔家和范阳卢家倒向星王也是人之常情。
曹殊隽跳了起来,冲夏祥几人用力挥手,喜形于色:“明天我赢定了!”
“但说无妨。”连若涵轻松自如地笑了笑,“不管事关哪一家,都与我无关,我不姓崔,姓连。”
夏祥瞪了曹殊隽一眼,指责曹殊隽不该信口开河,他将李持和曹殊隽的答卷收好,并不翻开,朗声说道:“经本官和蔡文鉴定,曹郎君和李七郎的算数都精确,以是二人不分胜负。平局!”
“这么说,我等岂不是没有涓滴胜算了?”郑好一脸懊丧,原地转了几圈,“我不如去官回家,置身事外,当一个清闲员外多好,何必冒死一拼?输了,身败名裂。赢了,加官进爵连升三级又能如何?我有良田千倾产业万贯,当官也不是为了求财。”
连若涵淡然一笑,目光安静:“多谢李七郎体贴,小女子做事无愧六合和圣明,自有分寸,不劳你多嘴多舌。”
等李持、郑明睿走远了,卢之月才收回目光,无法地摇了点头,回身一看,身边已经空无一人,夏祥等人已经走进了蔡家窑当中。他愣神半晌,看了看李持和郑明睿远去的身影,又看了看夏祥等人,一顿脚,追上了夏祥几人。
卢之月神采一晒:“下官身为真定县主簿,伴随夏县尊是职责地点。”
连若涵忙跳到一边,不接管郑好的一礼,笑道:“郑通判不要折杀小女子了,小女子只是为了买卖,那里是为皇上分忧为百姓谋福?”
李持话一说完,回身就走,才走几步,却又站住,回身看向了连若涵:“连娘子,你一介贩子,何必非要插手广进商行的事情?经商当和蔼生财,与人便利与己便利,切不成意气用事,到时害人害己,悔怨莫及就晚了。”
李持也是有几分踌躇,他本来担忧夏祥假公济私,会偏袒曹殊隽,不想夏祥不偏不倚,竟是鉴定二人不分高低,若他再是对峙要和曹殊隽比试下去,也一定会赢,并且曹殊隽现在身边同业者浩繁,人多势众,而他只要郑明睿一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此一想,他干脆就势下坡,拱手一礼:“既然夏县尊鉴定你我二人打了个平局,本日之事就到此为止。后会有期!”
卢之月一脸愧色:“夏县尊有所不知,下官在卢家虽是嫡出,还是宗子长孙,却一贯以方外之人自居,向来不过问家事。下官的志向在高山上白云间,并不在朝堂。是以家中大事,下官一概不知。”
“算你故意。”连若涵也看了出来夏祥是成心敲打卢之月,并非真正活力,就借机说道,“还不快向夏县尊禀报。”
“另有呢?”夏祥点了点头,对卢之月听来的动静非常欢畅,偶然插柳柳成荫。
本来是太原李家在帮广进商行运营马匹,那么是不是荥阳郑家也在帮广进商行做事?夏祥转头看向了郑好。
李持讨了个败兴,神采一变,冷哼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连娘子,有你悔怨的一天。”
“我也算出来了。”李持不甘掉队,也向前几步来到夏祥身前,“夏县尊,鄙人发起,我和曹郎君各自将答案写在纸上,然后呈交夏县尊过目,以防有人作弊。”
夏祥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头一瞥见是卢之月,不由笑了:“卢主簿如何没有和李持、郑明睿一起分开?”
“夏县尊,快公布答案,谁算得最精确?”曹殊隽气不过,忙催促夏祥,“我就不信了,我有号称天下第一奇女子的肖娘子互助,还能输给你一个地痞恶棍?甚么世家后辈,不过是纨绔后辈罢了。”
“哼,连姐姐不要太嘉奖他了,他是为流民和百姓着想不假,何尝没有替你筹算的考虑?毕竟他们算出了安设一家流民的用度多少,你就费事了。”曹姝璃猜到了夏祥出题的企图。
夏祥一行出来玩耍,天然不会随身带着笔墨,还好蔡文有眼色,忙跑到了窑里拿来了笔墨和纸张,曹殊隽和李持写完以后,交给了夏祥。夏祥翻开看了看,将蔡文拉到了一边,二人小声说了几句甚么。
曹殊隽不平气地瞪了李持几眼:“李七郎,你输定了,等下要向我赔罪报歉时,当真一些,严厉一些,别对付,晓得不?”
“本官是在郊游,又不是在措置公事,你不必伴随。”夏祥成心摸索卢之月一二,卢之月伴随李持和郑明睿玩耍,并非甚么了不起的大事,只是卢之月已经人在宦海了,却还是分不清轻重缓急就不好了。如果万一说了不该说的话,值此关头之时,断送了出息还是小事,丢掉了性命便可惜了。
“博陵崔家?”连若涵微一思忖,面露忧色,“自打我记事以来,清河崔家和博陵崔家很少来往,清河家主和博陵家主,数年未曾见过一面。虽不是老死不相来往的境地,也根基上是各行其是,谁也不睬会对方。说是四大世家,实在应当是五大世家才对,清河崔家和博陵崔家,应当算是两家了。”
夏祥感喟一声,摇了点头:“星王殿下现在就已经尾大不掉了,不消再比及今后。”
“好,如许最好了。我还怕你听了我的答案偷偷去点窜你的答案呢。”曹殊隽不甘逞强,忙跳了起来,“拿笔来,拿墨来,拿纸来。”
“说得好,好一个当官不是为了求财!”夏祥见郑美意义摆荡,就成心压服郑好,毕竟作为最能管束崔象的通判,郑好的首要性不言而喻,“郑通判身为世家后辈,锦衣玉食,向来不知百姓保存艰苦,却入仕为官,为百姓谋福,是为大善。向来贫困布施难,繁华修道难,为官也是修行,公门当中好修行。郑通判出身繁华,不忘官方痛苦体恤百姓生存维艰,正合‘贤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的大道,如此高风亮节高贵情操,当为天下人敬佩,请受本官一拜!”
卢之月感激地看了连若涵一眼,忙说:“下官偶然入耳李持说,李家正从太原帮广进商交运马,需求时,还会运送粮食。”
此话一出,郑明睿神采微微一变,郑好也是微有不善之色。还好,连若涵神采安静,并未有任何不满透露。
夏祥点头,卢之月虽有世家后辈惯有的傲然,却又有淡然出尘之意,和曹殊隽有几分类似,却又少了曹殊隽的萧洒和不羁。
“本官鉴定你二人平局,你二人如果不平,本官也不管了,哼!”夏祥神采一变,一脸愤怒之色,拂袖而去。
“万一养虎为患如何办?”郑好想了一想,感觉不当,“不当,实在不当。等对方势大以后,尾大不掉,连皇上都没法摆布之时,岂不是要任由对方为所欲为了?”
连若涵目光在夏祥的背影上逗留了半晌,眼中闪过一丝高兴之意:“当然是为了计算安设流民统共所需多少用度着想了。也真难为他了,到处为百姓考虑。他才多大,竟有为人父母官的心肠,实在是可贵。”
“只截留了铁矿货源也不是底子,截断了马匹、皮革和粮食供应,才气釜底抽薪。”郑好思忖半晌,“夏县尊,依本官之见,不如让好景常在直接买下广进商行,如此,广进商行再想折腾甚么事情也折腾不起来了。”
卢之月长出了一口气:“如果世家后辈都如连娘子普通开阔,世家怎会落魄到明天的地步?世家后辈,虽出身崇高,却又被出身所累,扯远了,说多了,回到正题,我还传闻博陵崔家和范阳卢家也在暗中帮广进商行收买粮食并且招兵买马。”
见连若涵始终不肯说出截留铁矿货源的真正启事,夏祥猜想连若涵必有苦处,也就不再诘问下去。不过他倒是清楚,连若涵此举,绝非只是为了买卖,而是在围堵广进商行的大计。广进商行在真定所谋之事,连若涵必然清清楚楚。
“我也不信。”李持更不平气。
“算他有知己。”连若涵当然晓得夏祥的企图,却只是看破不说破,不想曹姝璃说了出来,她也就不再藏着掖着,“毕竟说到底,我既是为了流民,也是为了助他一臂之力,但愿他可觉得官一任造福一方。”
世人面面相觑,不敢信赖竟是平局的成果。曹殊隽凑到夏祥面前,腆脸一笑:“夏县尊,如何会是平局?我必定是赢了,不可,让我看看答案,我不信赖李持会算得和我一样切确。”
“不好,也不当。”夏祥点头,一脸奥秘的笑容,“想要成绩大事,粮食、马匹、弓箭和兵器,一样都不能少。先不说买下广进商行并无能够,广进商行也不会卖。只说好景常在只要提出买下广进商行,就会打草惊蛇。万一逼得急了,对方狗急跳墙,反倒会坏了大事。还不如让他们持续下去,等机会成熟时,再一举拿下。”
如何了这是?曹殊隽想不明白夏祥为何俄然活力,他看了李持几眼,游移地问道:“夏县尊不主持公道了,你是不是还想持续我和比试?”
李持哈哈一笑,回身看了郑明睿一眼:“郑兄从小精通算数,人称妙算子,在场中人,若说文采,郑兄不敢自夸第一,若说算术,他自称第二,无人敢自称第一。我输定了?曹殊隽,你才是输定了。”
郑好被夏祥的高帽一戴,顿时飘飘然起来,心中涌动万丈豪情,他伸手扶起夏祥,哈哈一笑:“夏县尊言重了,过奖了。本官入仕为官,不过是想尽本身所能为国为民做些事情罢了,虽不忘官方痛苦也能体恤百姓生存维艰,却还是没有达到‘贤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的大道。本官自当克己复礼,励精图治,但愿有朝一日能够真正做到天赋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博陵崔家暗中互助星王还能够了解,范阳卢家为何也插手了星王的阵营?”夏祥的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卢之月。
更首要的是,博陵崔家地点的博陵,是产粮大地,如果尽力以赴,能够供应全部真定禁军的军粮也不在话下。而范阳向来是军事重地,所产军马天下第一,所出弓箭环球无双。博陵间隔真定不过三百里之遥,范阳稍远一些,却也不超越四百里。
“夏县尊,下官知错了。”卢之月忙上前几步,深施一礼,“下官也并非不懂宦海之事,李持和郑明睿向下官刺探夏县尊的事情,下官并未流露多少,还从他二人丁中偶然入耳到了一些不为人所知的事情……”
曹姝璃和连若涵相视而笑,夏祥偶然寂然正容,一副义正辞严的模样,让人望之寂然起敬。偶然又嬉皮笑容,全没正形的模样,让人狐疑他还没有长大,仍然是孩童心性。刚才之举,却又举重若轻不着陈迹地用一顶高帽让郑好就范,他到底是一本端庄的夏县尊,还是童心未泯的少年郎,又或者是老谋深算的宦海中人?二人都不免为夏祥的机灵多变而欣喜。
“另有……”卢之月想了一想,游移地看了连若涵一眼,欲言又止,“另有就是……”
“算出来了,夏县尊,我算出来了,第一个,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