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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兵临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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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是最后一章!!!

此时吴国丁奉、陆抗皆死,吴主皓每宴群臣,皆令沉浸;又置黄门郎十报酬纠弹官。宴罢以后,各奏不对,有犯者或剥其面,或凿其眼。由是国人大惧。晋益州刺史王上疏请伐吴。其疏曰:“孙皓荒淫凶逆,宜速挞伐。若一旦皓死,更立贤主,则劲敌也;臣造船七年,日有朽败;臣年七十,灭亡无日:三者一乖,则难图矣。愿陛下无出事机。”晋主览疏,遂与群臣议曰:“王公之论,与羊都督暗合。朕意决矣。”侍中王浑奏曰:“臣闻孙皓欲北上,军伍已皆整备,阵容正盛,难与争锋。更迟一年以待其疲,方可胜利。”晋主依其奏,乃降诏止兵莫动,退入后宫,与秘书丞张华围棋消遣。近臣奏边庭有表到。晋主开视之,乃杜预表也。

却说来人回见羊祜,以抗所问并奉酒事,一一陈告。祜笑曰:“彼亦知吾能饮乎!”遂命开壶取饮。部将陈元曰:“此中恐有奸滑,都督且宜慢饮。”祜笑曰:“抗非毒人者也,不必疑虑。”竟倾壶饮之。自是令人通问,常相来往。一日,抗遣人候祜。祜问曰:“陆将军安否?”来人曰:“主帅卧病数日未出。”祜曰:“料彼之病,与我不异。吾已分解熟药在此,可送与服之。”来人持药回见抗。众将曰:“羊祜乃是吾敌也,此药必非良药。”抗曰:“岂有鸩人羊叔子哉!汝世人勿疑。”遂服之。次日病愈,众将皆拜贺。抗曰:“彼专以德,我专以暴,是彼将不战而服我也。今宜各保疆界罢了,无求细利。”众将领命。忽报吴主遣使来到,抗接入问之。使曰:“天子传谕将军:作急进兵,勿使晋人先入。”抗曰:“汝先回,吾随有疏章上奏。”令人辞去,抗即草疏遣人赍到建业。近臣呈上,皓拆观其疏,疏中备言晋未可伐之状,且劝吴主修德慎罚,以安内为念,不当以黩武为事。吴主览毕,大怒曰:“朕闻抗在边疆与仇敌相通,今公然矣!”遂遣使罢其兵权,降为司马,却令左将军孙冀代领其军。群臣皆不敢谏。吴主皓自改元建衡,至凤凰元年,尽情妄为,穷兵屯戍,高低无不嗟怨。丞相万、将军留平、大司农楼玄三人见皓无道,直言苦谏,皆被所杀。前后十余年,杀忠臣四十余人。皓出入常带铁骑五万。群臣可骇,莫敢何如。却说羊祜闻陆抗罢兵,孙皓失德,见吴有可乘之机,乃作表遣人往洛阳请伐吴。其略曰:“夫期运虽天所授,而功业必因人而成。今江淮之险,不如剑阁;孙皓之暴,过于刘禅;吴人之困,甚于巴蜀,而大晋兵力,盛于往时:不于此际平一四海,而更阻兵相守,使天下困于征戍,经历盛衰,不成悠长也。”司马炎观表,大喜,便令发兵。贾充、荀、冯三人,力言不成,炎是以不可。祜闻上不允其请,叹曰:“天下不快意事,十常□□。明天与不取,岂不大可惜哉!”至咸宁四年,羊祜入朝,奏辞归乡养病。炎间曰:“卿有何安邦之策,以教寡人?”祜曰:“孙皓残暴已甚,于今可不战而克。若皓不幸而殁,更立贤君,则吴非陛下所能得也。”炎大悟曰:“卿今便提兵往伐,如何?”祜曰:“臣大哥多病,不堪当此任。陛下另选智勇之士可也。”遂辞炎而归。

一日,羊祜引诸将打猎,正值陆抗亦出猎。羊祜命令:“我军不准过界。”众将得令,止于晋地打围,不犯吴境。陆抗瞥见,叹曰:“羊将军有规律,不成犯也。”日晚各退。祜归至军中,察问所得禽兽,被吴人先射伤者皆归还。吴人皆悦,来报陆抗。抗召来人入,问曰:“汝主帅能喝酒否?”来人答曰:“必得佳酿,则饮之。”抗笑曰:“吾有斗酒,藏之久矣。今付与汝持去,拜上都督:此酒陆某亲酿自饮者,特奉一勺,以表昨日出猎之情。”来人领诺,携酒而去。摆布问抗曰:“将军以酒与彼,有何主张?”抗曰:“彼既施德于我,我岂得无以酬之?”众皆惊诧。

是年十一月,羊祜病危,司马炎车驾亲临其家问安。炎至卧榻前,祜下泪曰:“臣万死不能报陛下也!”炎亦泣曰:“朕深恨不能用卿伐吴之策。本日谁可继卿之志?”祜含泪而言曰:“臣死矣,不敢不尽愚诚:右将军杜预可任;劳伐吴,须当用之。”炎曰:“举善荐贤,乃美事也;卿何荐人于朝,即自焚奏稿,不令人知耶?”祜曰:“拜官公朝,谢恩私门,臣所不取也。”言讫而亡。炎大哭回宫,敕赠太傅、巨平侯。南州百姓闻羊祜死,罢市而哭。江南守边将士,亦皆抽泣。襄阳人思祜存日,常游于岘山,遂建庙立碑,四时祭之。来往人见其碑文者,无不流涕,故名为堕泪碑。先人有诗叹曰:“晓日登临感晋臣,古碑寥落岘山春。松间残露几次滴,疑是当年堕泪人。”晋主以羊祜之言,拜杜预为镇南大将军都督荆州事。杜预为人,老成练达,好学不倦,最喜读左丘明《春秋传》,坐卧常自携,每出入必令人持《左传》于马前,时人谓之“《左传》癖”。及奉晋主之命,在襄阳抚民养兵,筹办伐吴。

皓字元宗,大帝孙权太子孙和之子也。当年七月,即天子位,改元为元兴元年,封太子孙为豫章王,追谥父和为文天子,尊母何氏为太后,加丁奉为右大司马。次年改成甘露元年。皓凶暴日甚,酷溺酒色,宠幸中常侍岑昏。濮阳兴、张布谏之,皓怒,斩二人,灭其三族。由是廷臣闭口,不敢再谏。又改宝鼎元年,以陆凯、万为摆布丞相。时皓居武昌,扬州百姓溯流供应,甚苦之;又豪侈无度,公私匮乏。陆凯上疏谏曰:“今无灾而民命尽,有为而国财空,臣窃痛之。昔汉室既衰,三家鼎立;今曹、刘失道,皆为晋有:此目前之明验也。臣愚但为陛下惜国度耳。武昌地盘险瘠,非王者之都。且儿歌云:宁饮建业水,不食武昌鱼;宁还建业死,不止武昌居!此足明民气与天意也。今国无一年之蓄,有露根之渐;官吏为苛扰,莫之或恤。大帝时,后宫女不满百;景帝以来,乃有千数:此耗财之甚者也。又摆布皆非其人,群党相挟,害忠隐贤,此皆蠹政病民者也。愿陛下省百役,罢苛扰,简出宫女,清选百官,则天悦民附而国安矣。”

疏奏,皓不悦。又大兴土木,作昭明宫,令文武各官入山采木;又召方士尚广,令筮蓍问取天下之事。尚对曰:“陛下筮得吉兆:庚子岁,青盖当入洛阳。”皓大喜,谓中书丞华曰:“先帝纳卿之言,分头命将,沿江一带,屯数百营,命老将丁奉总之。朕欲兼并汉土,觉得蜀主复仇,当取何地为先?”谏曰:“今成都不守,社稷倾崩,司马炎必有吞吴之心。陛下宜修德以安吴民,乃为上计。若强动兵甲,正犹披麻救火,必致自焚也。愿陛下察之。”皓大怒曰:“朕欲乘时规复古业,汝出此倒霉之言!若不看汝旧臣之面,斩首号令!”叱军人推出殿门。华出朝叹曰:“可惜斑斓江山,不久属于别人矣!”遂隐居不出。因而皓令镇东将军陆抗部兵屯江口,以图襄阳。早有动静报入洛阳,近臣奏知晋主司马炎。晋主闻陆抗寇襄阳,与众官商讨。贾充出班奏曰:“臣闻吴国孙皓,不修德政,专行无道。陛下可诏都督羊祜率兵拒之,俟其国中有变,乘势攻取,东吴反掌可得也。”炎大喜,即降诏遣使到襄阳,宣谕羊祜。祜奉诏,整点军马,预备迎敌。自是羊祜镇守襄阳,甚得军民之心。吴人有降而欲去者,皆听之。减戍逻之卒,用以垦田八百余顷。其初到时,军无百日之粮;及至末年,军中有十年之积。祜在军,尝着轻裘,系宽带,不披铠甲,帐前侍卫者不过十余人。一日,部将入帐禀祜曰:“哨马来报:吴兵皆懒惰。可乘其无备而袭之,必获大胜。”祜笑曰:“汝世人小觑陆抗耶?此人足智多谋,日前吴主命之攻拔西陵,斩了步阐及其将士数十人,吾救之无及。这报酬将,我等只可自守;候其内有变,方可图取。若不审时势而轻进,此取败之道也。”众将服其论,只自守疆界罢了。

却说吴主孙休,闻司马炎已篡魏,知其必将伐吴,忧愁成疾,卧床不起,乃召丞相濮阳兴入宫中,令太子孙出拜。吴主把兴臂、手指而卒。兴出,与群臣商讨,欲立太子孙为君。左典军万曰:“幼不能专政,不若取乌程侯孙皓立之。”左将军张布亦曰:“皓才识明断,堪为帝王。”丞相濮阳兴不能决,入奏朱太后。太后曰:“吾孀妇人耳,安知社稷之事?卿等考虑立之可也。”兴遂迎皓为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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