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打圆场孝庄慰众卿
孝庄更是深知这个孙子,进退有据,如许大的事,断不会出来做这个伪证。他身为亲王,又是族长,身份本就敏感难堪,康熙十一年连议政都辞了,一贯讲究韬光养晦,明哲保身,何况明眼人都晓得,做这个证相称于把佟国舅家给获咎个结健结实,是以他话才出唇,究竟如何,在坐一个个儿塞过人精,无不心眼敞亮。
正在此时,见素蕴在门外禀报,说裕亲王有要事求见,言及与纳兰容如有关。
孝庄微微点头,冲容若道:“孩子,你来讲说,是否真如贵妃所言?”
佟夫人恨恨揉了两下帕子,不再言语。
孝庄也不睬她小性,问容悦道:“但是贵妃叫了你去的?”
一个竟字还未出唇,就听啪一声,孝庄一掌拍在乌木翘头卷草莲斑纹长案上,佟仙蕊惊得颤抖一下。
孝庄仍旧挂着淡淡的笑容,看向容悦,那孩子在佟仙蕊说话时便已跪伏在地上,虽看不见面上如何焦急,但那肩头悄悄颤抖,想来心中定是极怕。
容悦委曲已极,张口却也保全不得背晦躲避,颤声道:“我……臣女并非是那样的,臣女没有……”
佟夫人现在心中方寸大乱,面色煞白,深恨福全来拆台,何况,若真坐实了假传圣旨的罪名,佟仙蕊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他佟家也玩完了。
殿内顿时一片沉寂,半晌传来天子暖和的笑声,世人偷觑着,只见天子转向祖母说道:“皇祖母,前朝事多,孙儿有些忙忘了,之前确是遣了人宣容若来慈宁门候驾。”
苏茉儿一个主子也敢当着她娘家人跟她叫板,佟仙蕊好不委曲,硬硬的梗着脖子,立时跪在本地,口中却极是不平气:“想来主子揭不轨之事有错,请太皇太后惩罚。”
她看了看苏茉儿,苏茉儿便放暖和了声音道:“六女人,您如何说?”
苏茉儿见此,浅笑道:“佟夫人莫急,让贵妃娘娘讲完,如果有话叮咛贵妃主子,大可待来日探亲时暗里里说。 ”
她这一敲打,佟夫人才认识到欣喜之下,有些失色,怕是要获咎了太皇太后,正要辩白两句,就听苏茉儿打断她道:“佟夫人莫非也瞧见了?还是您要替贵妃娘娘说?”
佟仙蕊也知欺君之罪不是顽的,见表哥替她说话,松下气来,佟夫人脸上才垂垂有了赤色。
安嫔见此,也在堂中跪下说:“禀太皇太后,恰是呢,那会子嫔妾恰好从慈宁门出去,瞧见容悦女人往南去了,不大会儿,瞧见一个侍卫服色的人也从隆宗门出去,臣妾顾忌身份,忙躲了起来,瞧着那人也沿着那条道往南去了。”
容悦这会子已经安静很多,回道:“回太皇太后的话,是贵妃娘娘叫了臣女去的,当时四周有很多福晋格格,想来应当有瞧见的。”
这下子,连佟夫人也落个没脸。
纳兰容若虽早已盘算主张将任务揽于本身,但见此事犹有转机,据实禀告:“卑职原在保和殿服侍,厥后便有御前服侍的公公来报,说万岁爷宣臣往慈宁花圃去,臣不敢违背,随那内侍进隆宗门不远,就现贵妃娘娘和钮钴禄六蜜斯在那处,卑职正要躲避,却被贵妃娘娘拿住。”他昂挺胸,目不斜视,出言若山般稳毅,让人不由心生信赖。
一旁纳兰夫人晓得容若性子和软,现在忍不住开口道:“回太皇太后,容臣妾说一句,容若和容悦都是诚恳孩子,一针下去扎不出血来,贵妃娘娘这招贼喊抓贼又实在高超。妾身不得不为两个孩子辩白辩白。”她本就是宗室女,与孝庄走动颇多,情急之下冲口而出之事也是有的。
佟仙蕊见他戳穿,便有两用心虚,一回身指着他道:“你信口雌黄……”还没说完,只听苏茉儿一声呵叱:“敢拿背对着太皇太后,也不知贵妃娘娘的端方是谁教的。”
孝庄幽幽望了眼天子,叫宣。
佟仙蕊毕竟年纪小,又吃过苏茉儿递上的挂落,被她如许一说,气势上便短了两分,看了看母亲鼓励的目光,才挺起胸脯道:“纳兰容若……抱着那丫头说了好一会子话,臣女吃了一吓,不敢迟延,立马跑来禀告太皇太后。”
他生的忠诚之相,虽贵为亲王,却从不牵涉派系,暗里里与明珠索额图均是敬而远之,即使有容若走近了些,也不过倾慕他才调罢了,眼下当不至于为容若扯谎。
佟夫人恐怕苏茉儿果然问出甚么来,忙道:“太皇太后恕罪,妾身这个闺女,固然有些娇纵,可她必是亲目睹了甚么,不然如许大的事,她千万不敢编造的。”
好笑佟仙蕊倒还无知恐惧,只是气福全坏她功德,出语怪道:“裕亲王到底是受了纳兰家甚么好处,竟……”
福全本日一身石青色亲王朝服,进门先请了安,才回禀道:“禀皇祖母,皇上,微臣原与容若在乾清宫前会商西域的朴刀,突见一个内侍传他来慈宁宫面圣,臣心生迷惑,又要来给皇祖母存候,便借机过来,也好替容若做个证。”
孝庄便看向苏茉儿,后者福了下身,退下往外头去了。
她不会编造,天然有人在背后出运营策,摇旗助势,孝庄悄悄嘲笑,扫了一眼安嫔。
孝庄心中嘲笑,眼下却不能驳天子面子,此事牵涉皇亲国戚,必须好好扫尾,见天子面上带着几分哀告,转动手中的蜜蜡念珠,缓缓说道:“这下子我就听明白了,原是几下子庞杂了,大师都瞎子摸象,各见一方罢了,大师听我说说,看在不在理。原是两个蜜斯妹好久不见,约出去顽,出门的时候一个在前一个在后,故而安嫔只瞧见了容悦而没瞧见佟丫头。天子宣了容若到慈宁门候驾,偏又事多忘了,故而纳兰容若只幸亏慈宁门恭候。贵妃突然在后宫见外男,惶恐之下,便曲解了,以是跑来奉告我,本来大伙都是没有歹意,三下两下说拧了。”
那****在夹道掌掴宫女,原觉得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谁知翌日便被皇后狠狠敲打一番,是以对容悦深为记恨。
她又看向纳兰容若,见他直身跪在本地,虽神采凝重,面上却有两分开阔,她不由想到,二容之事得父母之命,不过是迟早的事,又何必跑来宫中私会,冒这个险?如许一想,就对佟仙蕊的话起了几分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