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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讵无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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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少卿抬眼看了看他,随即又躬身应道:“陛下圣明烛照,这仿佛是有人决计留下的马脚,要引臣去查,以求祸水东引,一箭双雕。”

这路上积雪袒护,已然没太小腿,深一脚浅一脚,马也走不快,足足折腾了小半个时候,才回到司礼监值房。

殿宇楼阁,朱墙黄瓦间尽是白茫茫的一片,衬着那日头也显得毫无活力。

徐少卿拢了拢身上的罩氅,一边徐行下阶,一边道:“雪这么大,理起来也不是一时半刻,方才不过叫你们眼亮些,陛下殿前也敢惫懒,不是讨打么?成了,留下几个持续清理,其他的各自管本身的差事去吧。转头去惜薪司领些炭返来,大伙儿都烤一烤,若都病了,这宫里还如何服侍?”

焦芳那口气像是仍没顺过来,有些有力地摇摇手。

“如何?徐厂臣是不敢查,还是不想查?哼,东厂的本领固然大,但这点小事朕也一定必然要仰仗你徐少卿。”

他沉默无语,凛眉将那十几张册页翻看完,便丢还在徐少卿面前。

只要那跪在中间,仍着斑斓宫装,头饰繁复的女人不声不吭,白森森的脸上尽是讽刺和不甘。

“二祖宗息怒,奴婢这就是内心话,哪有谁教啊?”

焦芳咳了两声,叹道:“这天寒地冻的,又下着大雪,原不该叫你来。不过,这事如果迟了说,只怕便来不及了。”

高昶接在手中,拆了封,取出堪堪十几页供词,一一翻看,面色更加阴沉起来。

“徐厂臣敢是冷么?要不要朕叫人抬炉火出去与你暖暖身子。”高昶回眼看了看他泛青的神采,似笑非笑问。

“如果以先帝为尊,那当年先帝冲龄继位,是谁临朝听政,辅庇幼主,是谁拔除前朝乱法新政,使我大夏重回正道,先帝在时,又为何每遇严峻国政都须亲往清宁宫恭听慈训?”

谢婉婷咬牙切齿地狠狠剜了他一眼,也未几言,自顾自的站起家来,便径直上了肩舆。

……

抬眼看看焦芳,只见他双手拢在胸前,半阖着眼,身子在摇椅上前后悄悄晃着,皱纹满布的脸似是比上回更干瘪了些。

徐少卿搁了铜盂,持续帮他揉着胸口,故做惶恐道:“寄父如何这般说?儿子恰是这般想,才照实而言,前次寄父不也教诲儿子要用心恭听圣命么?”

徐少卿也不由暗自点了点头,遐想显德帝当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称心称心的事没有几件,反而到处受制,满朝文武更是阳奉阴违,这天子做得的确憋屈得紧,尊崇也不过就是面子上罢了,若非如此,恐怕他也不会弃国而去。

焦芳浑浊的眸子朝他瞥了瞥,这才缓缓道:“卿儿,我且问你,先帝在时,这宫中以谁为尊?”

徐少卿抖一抖身上的罩氅,将圣旨交给中间的司礼监随堂,本身上前将手臂抬到她面前:“圣旨宣完了,娘娘请起吧。陛下叮咛了,由臣亲身送娘娘去乾西五所。”

可明天却有些怪,明显内心晓得他叫本身来的企图,可一见了人却又感觉有些捉摸不透了。

焦芳微微起家,昂首向这边望了望,招手道:“这天冷的短长,衣裳不消解了,快过来暖暖身子。”

过了半晌才调哑着嗓子道:“当今陛下虽有明君之相,但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罢了,锐气虽足,经历尚且不敷。太后娘娘并非不问政事,只是平生最爱的便是这个儿子,未免娇纵些,真到了裉节儿时,毫不会袖手旁观。再加上河东顾氏乃建国功臣,世受隆恩,弟子故吏遍及天下,只怕这现在宫中还一定像你所说的那般。”

“关头的人证、物证都不在,却恰好留下这些左证,将此案引向……你不感觉蹊跷么?”

“是,寄父。”

到门口一瞧,内里百十名内侍正拿着木锨扫帚埋头忙活着,但阶下已差未几清出了路面的模样。

徐少卿涓滴不觉得意:“娘娘何出此言?臣早就说过,对娘娘的恭敬一如畴前,绝无半分窜改,此次陛下固然降罪,不也仍留着娘娘的封号么?”

徐少卿抖了身上的落雪,正要解了罩氅入内,便听那干涩衰老的声音叫了句:“是卿儿来了么?”

雪下了一天,终究停了。

焦芳听他说完,便呵呵大笑,半途忍不住一口痰上涌,顿时咳嗽起来。

转日,朔风一吹,却比前几日更加萧瑟砭骨。

这里的格式与北五所大抵相仿,冷僻却更在其上,此中三座院落年久,头年又过了火,此时髦待重修,残垣萧瑟,说不出的苦楚。

“臣在。”

“哎呀,二祖宗可真是活菩萨,奴婢代大伙儿谢二祖宗恩德!”

徐少卿应了一声,便踱归去,重又在凳子上坐了。

徐少卿在旁持续奏着,软榻上的高昶却似不睬不睬。

徐少卿微一蹙眉,先应了声“是”,随即问道:“陛下真要将此事彻查到底?”

孝感皇后谢婉婷猛地将他的手一推,森然嘲笑道:“送本宫?只怕你是想亲眼看看本宫现在这副落魄样吧?”

徐少卿天然明白此中之意,当下也不与他目光相触,却也没有涓滴惧色,只淡然地应道:“臣遵旨。”

徐少卿赶快端了铜盂,上前扶他坐起,用手重拍后背,好轻易等他止了咳嗽,这才面带歉然道:“寄父谨慎着了,都是儿子痴顽,惹得寄父几乎犯了病。”

徐少卿一边暗自揣摩其意,一边起家抱拳虚虚一躬,恭敬道:“回寄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陛下乃一国之君,不管朝堂还是宫中,先帝在时,天然是以先帝为……”

徐少卿只送到门口,便不欲持续再陪,告别正要回身,却又被她叫住了,回过甚来,却见谢婉婷敛着那倨傲的暖色,干笑道:“徐厂臣先不忙走,本宫另有一事相求。”

“这话到本督这儿就算了了,今后细心你的嘴,别闹到连用饭的家伙事都没了。”

一大朝晨便等着了,会是甚么话?

徐少卿暗自撇了撇唇角,拱手道:“多谢陛下,臣无大碍,若这时烤了火,只怕转头出去便更难捱了。”

这话问得甚是高耸,令人一头雾水。

徐少卿命内侍起驾,本身则随行在旁。

自小入宫,十数年间,大半都跟在他身边,若说体味最深,便莫过于这小我了,偶然乃至不须言语,只一个眼神,就知他的意义。

说着,话锋一转,又劝道:“陛下既然格外开恩,娘娘也该有自知之心,而后埋头在宫中保养,未始不是件功德。”

徐少卿垂首听完,已大抵明白了他的企图,恭敬问:“那寄父的意义是……”

徐少卿想了想,用心道:“儿子觉得,当今与先帝时分歧,现在陛下克意进取,事必躬亲,朝政为之一新,朝野奖饰,太后娘娘自从前次病后,也已闲居宫中不问朝政,天然是以当今陛下为尊。”

徐少卿不再多言,下了台阶,径直来到轿前,看帘门已撩开,刚要叮咛回东厂,就看那随行的内侍躬身道:“二祖宗,老祖宗方才差人传话,说正在司礼监值房,叫我们归去一趟,有话说。”

“我们两个说话,犯不着这么规端方矩的,你坐,坐啊。”

他话音未落,便见焦芳点头而笑。

他回声“是”,便趋步入内,来到近旁。

那袖管里的小手炉早已不济事,此时他浑身冰寒砭骨,手脚也开端发僵,却也顾不得那很多,疾步来到正堂门口,便瞥见焦芳一身貂裘,戴着暖耳,半躺在熏笼旁的摇椅上。

他这么一说,徐少卿心中就更加迷惑起来。

待圣旨宣毕,已是悲声阵阵,哀鸿各处。

焦芳却全然不像本身话里所说的那般孔殷,仍旧在摇椅上慢悠悠地晃着,抬手朝边上指了指。

焦芳又大口喘气了几下,用帕子抹了抹嘴角,慨然叹道:“唉,没想到十几年来辛辛苦苦,到头来该隔心的还是隔心,劈面竟连句实话也不肯说。”

焦芳笑道:“你不是胡涂,只是心中顾虑罢了,本日是我们爷俩之间的私话,大可不必这般谨慎着。”

坤宁宫的石阶下,乌压压跪满了上百人,个个脸上都是一副哀泣之色,有人乃至已然瘫软,跪也跪不成个模样。

徐少卿应了声“是”,却身退出殿外,这才回身沿来时的回廊向外走。

高昶斜睨着他,总觉那张白中泛青的面孔后埋没着甚么,却又瞧不出涓滴端倪,瞪了他半晌,便袍袖一挥,冷然道:“下去吧。”

他赶快拱了拱手:“寄父,是儿子来迟了。”

这话已带着些许怒意。

那内侍喜不自胜,点头呵腰,没口儿的伸谢。

之前那内侍撑起伞跟到身边,怯声道:“二祖宗息怒,奴婢这就叮咛手脚再利索些。”

“身上冷得紧吧,快,快。”焦芳指了指边上的凳子,那手却有些发颤。

他顿了顿,跟着又道:“我再问你,现在这宫中,又是以谁为尊?”

几名随行的内侍不敢怠慢,赶快抬了肩舆沿路从东便门而出,换了马匹再行。

砭骨的寒意让徐少卿微微打了个寒噤,却没敢出声。

刚转过拐角处,门口的内侍便瞧见了,赶快迎畴昔,将罩氅替他披好,又将添好炭的手炉奉上。他将那小炉拢在袖管中,身上的冰冷之感稍觉好了些。

他顿了顿,语声俄然沉冷道:“转头下去以后,传令内阁拟旨,命孝感皇后临时移居乾西五所,严加把守,不准分开半步,也不准任何人出入,待此事彻查以后,再做措置。”

只是暖意从指掌间向上,顺着两臂到了肩肋处便呆滞不动了,胸腹间还是阴寒寒的,不由皱了皱眉。

徐少卿也没推让,道声谢,将兜帽掀了,便拎了凳子过来,坐下向火,半晌之间,身上的阴寒不适感便消解了大半。

焦芳顿停止,那双看似无神,实在却寒光熠熠的眼盯着他,反问道:“今早陛下召见,但是要你彻查淳安县君那件案子?”

当下轻叹一声道:“寄父见的是,先帝毕竟尚且年青,又亲政不久,朝中宫中天然是以太后娘娘为尊,儿子当真胡涂了。”

“娘娘另有何叮咛?”

“是,是,二祖宗经验的是,奴婢记着了。”

那乾西五所并不算远,沿宫巷绕过御花圃,朝西北一拐便到了。

“既是要紧的事,就请寄父叮咛,儿子这就去办。”

话说到这份上,已清楚得不能再清楚。

“好了,好了,不提这个。”

当下不便再坐着,便起了身,垂首立在一旁,恭敬问:“寄父叫儿子来,不知有何叮咛?”

高昶霍的转过身,沉冷冷地望着他,不怒自威。

“别的,臣已确知,云和公主是昨日巳时初到的清宁宫偏殿,而当时淳安县君正在太后寝宫,奉养已毕后,才仓促赶往偏殿赴约,这前后足足差了一刻的工夫,与供词中所述可作印证。”

“本宫想与云和mm再见一面,不知徐厂臣能够引见么?”

“徐厂臣。”

他微一沉吟,见天气渐明,雪却越来越大,便赶快上了轿,叮咛出宫。

当下不敢再担搁,快步而去。

隔了很久,俄然道:“前几日,朕还瞧见皇兄的御笔,‘四海升平望社稷,一团和蔼满天涯’。呵,公然还是小时那脾气,宅心仁厚,只可惜把这世上的民气险恶想得过分简朴了,哪怕贵为天子,也一定能将这世道变得天朗水清,更何况是一幅画……”

徐少卿说着,从袖管中拿出一封卷宗,双手递到御案前:“这是臣带人鞠问连夜录得的供词,请陛下御览。”

高昶挑唇一哼,俄然站起家来,负手走到窗边,悄悄推开窗扇,劲烈的冷风立时裹挟着大片飞雪灌了出去。

高昶哂然一笑,也没再多言,转转头去望着窗外,但见漫天飞雪如花,纷繁扬扬,瓣瓣飘落,满眼尽是银装素裹,脸上刹时又规复了沉冷。

徐少卿眉梢一挑:“活菩萨?这话谁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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