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仙门三千阶
日头已落在西山山尖上，孟盈转头看了一眼远处稀稀落落的人群，内心暗道幸运，若非诓得一个冤大头背了她一段，她如何也不会到得庙门。
“她别是累昏在上面了被仰月宗的修士们接走了吧？”
叫孟盈的少女正被一个高个子的黄脸少年背在背上爬楼梯，闻言撇了撇嘴，道：“你们可别闹了，固然大师都是外门弟子，但仙门向来有奖有罚的，第一个爬上去的或许会让他先挑居舍呢。”
“呃……她、她不是个凡人吗？是如何爬上来的？”
最上层灵气最为醇厚，孟盈是很想去上层住的，但对方俄然提出，她只怕有诈，谨慎翼翼道：“师兄和这位……师妹是？”
嵇炀看着她，不免有些猎奇，一个高阶修士的女儿，不出不测的话天然是资质赛过凡人无数，刚才那择灵玉一测，竟接受不住裂开，也不知这小丫头究竟是何种灵根。
南颜悲忿道：“那是在你逼我一天写五百个大字之前！我娘绝对没有让你代管我文明课！还把我放在眼皮子上面你至于吗？！”
仰月宗和其他平常大小宗门一样，坐落于一座山上，山上灵气上清下浊，大抵分为三层，最顶上的灵气最是纯洁稠密，供掌门和宗门长老修炼，次一层的是供内门弟子和门中掌事修炼。最基层的有灵田、灵池、灵兽园等，分区块供外门弟子用，基层灵气虽少，但到底有凹凸之分，越靠近山顶，灵气越醇厚，无益于修行。
灵石乃修仙之路不成或缺之物，可于接收灵气自用，也可用于买卖调换丹药灵器，谁也不嫌多。
“好嘞。”
这便是灵气。
……这孩子的体力，今后或许会在修界混得很好。
南颜弥补道：“明天赋熟谙，他说要我每天去找他学功课，嫌爬上趴下费事，非要让我下来。”
“师兄这份情意，我记在内心了。”孟盈笑得娇媚，回身法度轻巧地上了石梯，一点也不像开端时那般弱不由风的模样。
嵇炀一边想，一边走，等走过两千阶时，四下已无别人，身后远远地还能瞥见孟盈的身影，再今后就没有人了。
“不此言差矣，她肉多，滚下来也不会摔死，没准还会弹一弹。”
入门试炼实在是太累了，她足足睡到次日才起家，此时却听内里有人拍门。
孟盈道：“唉，别这么说嘛，这位师兄方才说的那外洋仙洲的事我们听都没听过，可见他见多识广，没准腰包厚着呢。”
“三千阶石梯，莫说你一个小女孩了，我们这些练过的也要累个半死，比起半路爬不动滚下去的，这算甚么丢人？”
“明天山下堆栈被衾太薄害了风寒，我可如何爬呀……”人群中有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小声抱怨，在被选入的孩子们当中，她长得最是美丽，这话一出，中间便有很多年纪稍大的少年人奋勇上前。
“如何能够，她那么胖，我们可要往边上走些，没准她一会儿滚下来以后砸着我们那可就亏了。”
世人视那三块灵石为囊中之物，渐渐地就聊跑题了，开端相互互换起仰月宗仙门内能拿这灵石买些甚么灵药如此。
“不错，是在落山前到的。”
“我没数，你们谁……谁转头看看。”
嵇炀不置可否，眼底的深思之色愈深。
闻言，他想了半晌，道：“我赌她第一个到，若我胜，你们每人输我三块灵石，反之我给你们每人三块灵石。”
孟盈赶紧珍而重之地接过来，内心不免雀跃。
中年修士瞥了她一眼，道：“不是谁都像你一样，有人背着上来。”
“辛苦师兄。”孟盈笑了笑，提起裙角站起家，道，“师妹这就上去看看那胖丫头走到那里了，少陪了。”
嵇炀：“头吊颈锥刺股比吊颈成心义。”
统统民气中一动，昂首望去，南颜的身影已经消逝在上面缥缈的云雾中，但脑海里一闪现南颜白罴似的背影，又纷繁感觉好笑。
孟盈摆摆手，一脸羞怯道：“我可不敢赌，灵石要留着攒起来给家里买点健体丹药呢。”
南颜道：“那我就去吊颈，我娘说，你们男人就吃这一套。”
“看她走这么几步，倒是个矫捷的瘦子……”
“有、有八百阶了吧？”
“现在冲得那么快，等一百阶今后就够她累的了。”
日头自中天偏西，四下只剩下新弟子的粗喘声。
“带我一个，我也赌八百步。”
孟盈揉着酸痛的胳膊，清算了一下发鬓，推开门只见嵇炀牵着一个胖丫头站在门前。
是的，他就吃这一套。
南颜已经到了。
“你不累？”他问道。
南颜明天来之前就吃了很多，来以后又蹭走了穆战霆的口粮，这会儿精力百倍，对嵇炀招招手：“我们不快点吗？日头都偏西啦。”
……没错，还存亡相许呢。
“这是你的门牌，从右边偏门走去找你的居舍吧。”
“真惨，怕是要滚到山底了。”有人道。
此言一出，世人纷繁点头。
人群涌出很多抱怨声，选中的孩子们大多是娇生惯养的，身材好些的即使不怕这三千阶门路，但真如果爬上去也吃不消。
有一名中年修士仿佛在一侧打坐好久了，见了她来，从中间一堆玉牌里顺手拿了一个，问道：“叫甚么名字？”
说罢，人们不由得拿余光瞥了一眼不远处已经蹭蹭蹭跑上二十阶的胖丫头。
四周人也没力量嗤笑，背着一个大活人爬八百阶实在难堪人了。
嵇炀半蹲下来，看着她问道：“我如果不来呢？”
“三层，在你前面有两个，已经出来了。”
嵇炀慢悠悠走畴昔，细心打量南颜，只见她气色极好，呼吸安稳，只要脸上累出来点无伤风雅的薄红，看起来并没有耗损多少体力。
“……是。”
从刚才起，嵇炀就只是慢悠悠地彷如漫步般走着，固然速率不快但始终也没停过，此时已登了两百多阶，神采没有半分窜改。
嵇炀默不出声，看着远处盘绕在上方的薄云不知在想些甚么。
“三千阶？！”
“师兄有甚么事吗？”
此时，背着少女孟盈的黄脸少年踉跄了一下，扶着石梯歪在一侧，汗落如雨。
他们原想着南颜最多三四百阶就对峙不住了，可现在已过了将近三分之一的路，还没见到她的人影。
嵇炀拿余光瞥了一眼南颜，淡淡道：“你不是才说一天见不到我，你就要吊颈？”
她捏了捏已经没甚么知觉的小腿，狠狠掐了一把，手脚并用地爬过门槛。
“长辈初来乍到，叨教前辈，我是住在几层？”
……
“上面的人说我到了起点，不能转头，我怕你没跟上来，就在这儿等。”
此时，俄然前面有人悄悄啊了一声，仿佛是有人体力不支，顺着石梯滚了下去。
“对了，方才那胖丫头呢？这都七百多阶了，如何还没见到她人？”
“义兄妹。”
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以这孩子的脑力，今后会在修界混得很好。
稍事歇息的世人一怔，纷繁昂首望去，试图从上面环绕的云雾中瞥见一丝影子。
凡人到底是凡人，仙道一途，又岂止这三千阶那般简朴。
三层？
爬楼梯古板，很快就有其别人跟赌。
孟盈喘匀了气，道：“孟盈，孟子的孟，盈盈一水间的盈。”
嵇炀：“……”
“师、师妹，我实在背不动了。”
孟盈因为疲累而浑沌的脑筋渐渐回过劲来，惊诧道：“前辈，那第一的是谁？”
孟盈没跟着一起嘲笑，撇了撇嘴，余光瞥见左火线不远处慢悠悠走着的嵇炀，猎奇道：“喂，那位师兄，你不来赌一把吗？”
孟盈心惊胆战地接过玉牌找到了本身的居舍，这居舍不大，摆布两间青石屋带一个小院子，刚一进入就感到四下温馨下来，一股清爽的带着草木芳香的气味跟着呼吸摄取。
背着孟盈的黄脸少年道：“既然有傻子，不赌白不赌。师妹这么有孝心，我替师妹出这灵石，输了算我的，赢了算师妹的。”
“是一个姓南的胖丫头，你们是日头落了才到的，她是两个时候前就到了，说是要等她哥，坐在门口等了好久。”
还剩下三百阶时，嵇炀立足，他微微眯起眼，远处云雾漂渺的仙门门槛上，坐着个圆乎乎的人影，见了他来，招了招手。
世人一愣，随即道：“外门弟子一个月劳作也只能得三块灵石，我们这儿二十多人，你哪儿来的六十块灵石？”
“你们对女娃娃太没有风采了，我赌两个灵石，她上到一千阶就不可了。”
中年修士道：“心智过人不是甚么好事，但大道无情，面前你虽走了捷径，他日必会从别处补返来，服膺之。”
嵇炀面上也出了一层薄汗，但神态并不如其别人那般狼狈，仅仅是气味稍略加快了些，脚步却一向未曾停过，此时已抢先了五十多阶。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你们说，她那么胖，这石梯越往上越陡，爬到高处，她会不会滚下来摔死？”
孟盈一抖，面上发热，道：“前辈见笑了，长辈今后定不敢偷奸耍滑。”
孟盈沉默，勉强笑道：“本来是兄妹情深。”
那名唤孟盈的对动手指道：“那多不美意义呀，大师都是本身走的，这不是很丢人？”
“……诶？”黄脸少年目光板滞，“师妹，你不陪我们一起走？”
“为甚么要等我？”
“我晕得很，转头怕栽下去。”
“哈哈哈你这话说的好笑~不如我们赌一赌，我赌她上不到八百阶就会滚下来，赌一个灵石。”
七百二十四阶，嵇炀内心渐渐数着。
莫非她已经爬了一半了？
南颜绝望道：“对不起我今后再也不瞎咧咧吊颈了，让我少写点吧……”
“孟师妹说得对，三块灵石不拿白不拿，就和他赌，师妹也来参一发吗。”
这类气味让人想起了凌晨的雨露，新收的稻谷，或是安好的山泉。
修界的修士讲究隐私，即使是再小的门派，弟子也多是一人一舍。仰月宗虽不算大，但在中域也算是二流门派，足以让她住行无忧。
孟盈二话不说，推开门随便把床铺了铺倒头就睡。
南颜挠了挠头，道：“我不累，我等你来。”
“你先去，能爬多高就爬多高，我会跟上来的。”
跟着攀爬的层数越高，世人体力耗损减轻，渐渐地也没人再说话了，都在低头看着脚下仿佛无穷无尽的石梯。
“孟盈mm，我从小练武的，背你上八百阶可好？”
“有件事需与师妹筹议。”嵇炀低头看了南颜一眼，道，“你的居舍能不能和这丫头换一换，她住最上层，离我太远，我不放心。”
南颜一声应下，小孩子心性，抬腿便蹬蹬蹬往上跑，上面的人大多是看这三千阶的石梯太长，故意保存体力，都是每上五十阶就歇上半晌，规复后再持续爬石梯，瞥见南颜一口气往上冲，个个面露笑意，等着看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