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
傅老夫人叮嘱王昉好好歇息，又让半夏去取了一套鸽子蛋似的翡翠头面，令她送去有容斋，便让几个小辈先退下了，单留了程宜、纪氏说话。
凤血玉的头面...
可惜的是，最后她还是未能保护好。
傅老夫人笑了，她伸手悄悄点了下王昉的额头：“你个鬼机警，祖母夸你的话向来不记，倒是说你的一两句总记得深...”她握着王昉的手，又细细看了一回，见她气色是大好了，眉眼间却另有些病容，心下便又一软，悄悄拍了拍她的手：“如何打扮的如此素净？半夏，把我屋中那套凤血玉的头面拿过来。”
傅老夫人看着她，见她双眼腐败，心下也有些宽怀。
她这话说完，便又看向傅老夫人，娇娇说了句：“祖母，您可听到了，今后可莫再说我笨了。”
她的余光看向面色大变的纪氏、王媛等人，脸上的笑容便愈发浓烈了...
不但她们晓得，便是满金陵城的朱紫们也都晓得，傅老夫人有如许一套头面。
那她这些日子的工夫，岂不都是白搭了？
王昉却恍若不知，还是迈着步子款款往前走去，她看着脚凳上坐着的两人，一样的姣好明艳，一样的令人可爱...她的面上挂着一个可亲的笑容，倒是朝傅老夫人撒起娇来：“祖母现在有了阿媛、阿佩两位mm服侍，怕是今后要嫌陶陶服侍的不好了。”
王昉由玉钏替她穿戴好披风，便和王蕙先迈步往外走去。
她忙暗自深深吸了一口气，待松了这口气，才跟着父亲的脚步，一道往里走了出来。
她不会放过他的...
待他们落了座，丫头上了茶。
而后是一个清澈的男声：“今儿来长砾府中，竟是看了一出好戏...这位女人言出有道，竟是要比过我等读书人。”
这话，便是不让她们陪侍了。
王昉看着她，眼下不由又要潮湿起来...
傅老夫人手中握着佛珠，现在便半阖这眼，听着两个小辈说趣。
不管是纪氏、还是程宜，她们都怔住了。
门外站着两个穿戴绿色袄裙的丫环，见他们过来，忙屈身一礼，请了安。
帘子方才打起，里头的话语声便也传了出来。
统统的事，才方才开端。
世人皆是一怔，她们是晓得这套头面的。
穿过这两颗松树，便能瞧见一块书有“千秋斋”的门匾。
王昉在世人的喘气中，看向傅老夫人，摇了点头：“祖母，这套头面于您而言，代价不凡...我年事还小，拿着也是华侈。”
玉钏发觉到她的不对劲，忙低声问道：“蜜斯，你如何了？”
现在这满满一堂，竟只要王珵一个男人。
这才是庆国公府最高贵的嫡女。
王昉笑着转向她，她的面庞安静，放在膝上的手却稍稍握紧了几分：“二伯母缪赞了，陶陶夙来是跟着祖母学习端方，昔日祖母还常嫌我是个笨的。现在听二伯母这话，陶陶心下的底气也足了几分...今后祖母如果再说我，我便也能够拿二伯母这话去回了。”
她这话说完，看向王媛、王佩两人，声也软了几分：“你们下去坐吧。”
待王珵与程宜用完饭，王昉两姐妹也修整的差未几了。
一面是打了帘子，请几人出来。
她原就长得像傅老夫人，又因为自幼由她教养，便连气势也是普通无二：“五妹这一声‘喂’，是在叫你的四姐，嗯？”
王媛被她气势一震，竟停了步子，说不出话...
几个丫头忙低了头，底下坐着的纪氏忙软声说道：“这两个丫头是攒着点本领，就爱夸耀。这会，怕是看到陶陶来了，故意想要逗她也笑一笑...”她这话说完，看向两人，便又一句：“还不从速下来，想要与陶陶说话，等回了去，你们姐妹在一道持续说去。”
不焦急——
祖母。
她看着王昉，不甘不肯屈了身子，行了一礼：“四姐。”
不惊不惧——
纪氏看着坐在软榻上，仪态端方的王昉，眼神一闪，便又笑着说了句：“陶陶病了几日，倒是比昔日更有气势了。这满金陵城，现在怕是都没有人能比得上陶陶的风韵了。”
她们这一行，方才转出千秋斋，便听到身后传来王媛骄横的声音：“喂，你们给我站住！”
几人又说了一会话。
她绝对不会放过他！
最上头的紫檀软塌上坐着一个满头青丝，穿着华贵的老妇人。她软塌底下的脚凳上，坐着两个年约十2、三岁，穿着华丽的女人，恰是二房两位嫡庶女人，嫡的叫做王媛，庶的叫做王佩，两人虽不是同母，生的模样却有几分类似，都是一样的姣好明艳。
身后的王佩方才赶到，她另有几分喘气，却也端端方正朝王昉行了一礼：“四姐。”
王昉看着两人，淡淡“嗯”了一声。
长砾，王冀。
王昉袖下的手紧紧攥着，她想起祖母灵前他的□□，她想起翡翠撞柱惨死，她想起虎魄因他死不瞑目...
王媛听母亲说了话，撅了噘嘴，却也不敢不依。便和王佩两人，朝傅老夫人和王昉屈了一礼，才又一道往下排坐去，丫头重新添了茶。
她脖子上戴着一个坠玉挂珠的胡蝶式璎珞，腰上挂着香囊、络子、玉佩等物。行走之间，十二幅绣蝶穿牡丹的大红马面裙，便跟着步子划出一道又一道的波纹...头上、腰上坠着的步摇、玉佩却没有一个发作声响。
“祖母。”
王媛神采一白，忙又抬了脸，看向傅老夫人，娇娇说道：“祖母，方才孙女与您说的趣言，还没完呢。”
凤血玉贵重非常，旁人便是有个手镯，耳环，也能欢畅好久。而傅老夫人却有足足一套，这套头面，曾是傅老夫人的陪嫁礼品。也因为这套头面，即便傅老夫人出身并不高，却也向来没有人敢小瞧她。
这一回，我们渐渐玩。
王昉斜光看着步子一顿的半夏，嘴角扯出一个笑，转头的时候却面庞冷酷。
“母亲。”
傅老夫人听着远亲孙女这一句，心下一软，就连面上的笑也更浓烈了：“你呀，惯是个胡言的，祖母何时要你服侍过了？”
傅老夫人待他问完安，又问了几句话，便让他先退下去了。
他们这一行出来，屋中先是一静。
另有两排空荡荡的，现在只坐着一个富丽妇人，约莫是三十余岁的年纪——
她面庞冷酷，看着两人，淡声说道：“你们两个也是我庆国公府的端庄蜜斯，一个出言不逊，一个行走不稳...传的出去，还当我庆国公府没教好女人。”
身后便传来一阵鼓掌声。
如许贵重的头面，她们很少看傅老夫人戴过...
王珵几人先朝傅老夫人问了安。
倒是未再回绝。
王昉一面由丫头解着披风，一面是透过那块半是透明、绣着百子千孙的杭绸纱帘，往里看去...
庆国公府人并不算多，比拟金陵城的其他贵族来讲，反而显得有些少...老国公爷只要一妻一妾，底下也只生了四个孩子。现在一个在宫里做太妃，一个早早去上了朝，年纪最小的王岱在外经商，至今已有几月未归。
王昉也怔住了，上一世这套头面，祖母是在临死前托付给她的。
她这话方才一落。
因着他在...
屋中本来在的人，便也朝王珵等人问起安来。
她握着王昉的手，悄悄拍了拍：“这套头面是我的陪嫁品，意义的确分歧...既如此，等你结婚那日，祖母便把她拿来给给你当嫁奁。如许，是不是意义非常了？”
王昉站起家。
等王珵一走，王媛、王佩两姐妹刚想就着先前的话逗趣，便听得傅老夫人朝王昉招手，声音是少有的暖和：“我的乖囡囡，快到祖母身边来。”
王昉埋在傅老夫人怀里，面上有多少绯红，声音也添了几分扭捏：“祖母...”
可本日，她却要送给王昉。
这两棵松树看起来已有很多年事，传闻是傅老夫人嫁进国公府的那年，与老国公爷一道栽下的，至今也有三十余年了。
四人便一道往千秋斋向傅老夫人存候去了，千秋斋位于国公府东边，占地极大，院子里还种着两颗古道苍劲的松树...
“...无妨。”
满屋子的人看着她，竟都消了声去。
...
傅老夫人听她这话说完，却未像昔日好言，她面色渐沉，世人晓得她这是快发怒了。
恰是纪氏。
她本就是个爱扮娇的，一张嘴也惯会哄人，趁着王昉养病的这几日，她便经常来千秋斋送个汤水，送些本身亲手绣的物件，倒是也得了傅老夫人的几用心。却没想到，王昉来了这处还未有一刻钟，她便被赶下了台。
家中小辈也未有几个，至于嫡子便更少了，唯有两个，都往外肄业去了。
法度安闲，仪态万千。
天然有很多话说不得。
辰时四刻。
这个牲口，这个牲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