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陈年旧事
他抚摩代表锦衣卫权威的北镇抚使腰牌,心中感慨万千,想不到老爹竟然有如此庞大经历。
“定国公,我——”
徐文宏接过手帕擦拭眼泪,涩声道:“人老了就是爱怀古。国难,我说到那里了——”
徐文宏点了点头,又缓缓点头,道:“密探名录何其首要,徐文达再胡涂也不会交到我手里,只是拜托代为办理。”
本身固然也是中山王后嗣,倒是旁枝支属,身份与定国公比拟自是天差地远。
老爹徐文宏按族谱是定国公徐文达堂弟,家中生存艰巨,从小跟着徐文达当傍友作主子,甚是靠近信誉,仰仗定国公权势在南京锦衣卫谋了百户职位,狐假虎威欺诈讹诈,日子过得清闲欢愉。
“按锦衣卫轨制,密探名录例由北镇抚使掌管。崇祯十七年,逆贼李自成率军攻破京师,崇祯皇爷天子守国门,吊颈煤山就义身亡。弘光皇爷仓惶逃到南京,由不甘亡国地大臣推戴即位,锦衣卫北镇抚使马珏当时也逃到南京,向弘光皇爷献上锦衣密探名录,借机奉迎。”
“徐文达说完话,拱手向我和雅萍拜了两拜,惨笑着扬长而去。”
“那一日是弘光元年蒲月初九,”徐文宏面色有些阴霾,声音也更加降落,“清兵由豫亲王多铎率领大肆南下,攻破扬州殛毙督师史可法大人,乘势从瓜州度太长江,眼看就要攻到南京。”
抚着有些陈腐的密探名录,回想昔日南京秦淮河边走鸡斗狗的风骚光阴,徐文宏耳边仿佛响起青年男女谈情说爱地娇俏言语,目光闪动神情庞大。
“文宏贤弟,密探名录和腰牌托你代为保管,今后用于反清复明大业。”
徐国难恍然大悟,他一向觉得北镇抚使坐镇京师,健忘弘光帝曾在南京即位,史称南明,固然不太短短八个月就被清廷扫平,却已成为大明正统,不肯降顺鞑子的官员纷繁南下投奔,北镇抚使天然也不例外。
“这两样都是徐文达极其正视的宝贝,向来都是贴身保藏,连我都不让碰上一碰。”
“雅萍听了我的话神情有些踌躇,里屋又响起你的哭叫,我趁机拎起包裹,拉着娘儿俩一溜烟逃出了南京。”
……
他随父母南逃时不过三岁,童年影象早已恍惚,模糊记得听过定国公徐文达,晓得是中山王徐达嫡子,繁华繁华世袭罔替。
“我不甘心当满清顺民,又有力救国,躲在家里清算行李预备带着家人南逃闽浙。”
姆妈刘雅萍在鞑子铁蹄下挥刀他杀的惨景,不由自主重新闪现脑海。
一口气说完旧事,徐文宏嘘口长气,仿佛放下了心机,拿起腰牌递给徐国难。
忽地想起一事,目光微凝,问道:“锦衣密探名录,现在另有效么?”
徐国难想要出言安抚,一时不知从何提及,取脱手帕递了畴昔。
“未见先帝血泪抛,一见先帝心如绞。皇祖建国创业艰,赤手空拳兴皇朝。实希冀江山一统千万年,谁料社稷会瞬息倒——”
他捧着密探名录和腰牌,有些手足无措地望向徐文达,见他满脸死灰,目光猖獗,华贵绸衫脏得不成模样,沾着好几团血迹。
“我们正在说话,你娘俄然从里屋跑出,向徐文达福了一福,道定国公既然能够以身就义,我们都是中山王后嗣,情愿跟随定国公于地下。”
老爹从没去过京师,怎会握有如此大杀器?
徐文宏呼吸有些短促,昔日景象清楚印在脑海。
徐国难缓缓点头,目光也充满疑窦。
徐国难想起南下避祸地磨难光阴,面前不由雾气氤氲,指节捏得发白。
“国难,你知不晓得这密探名录老爹从何得来?”
徐文达目光猖獗,双手打着节拍,嘴里轻哼戏曲。
“定国公不要焦急,我们跟着弘光皇爷南逃浙江,今后能够跟宋高宗赵构一样重修明室基业。”
“我技艺敏捷,早有防备,一把抢过菜刀,道雅萍你如何如此胡涂,定国公他杀就义有始有终,我们要保住有效之身,帮忙弘光皇爷重夺大明江山,驱除满清鞑虏,方才不孤负了定国公的嘱托。”
没等徐国难答复,抿了抿嘴唇,持续往下陈述。
听到这里徐国难啊了一声,面上神采有些奇特。
昔日景象历历在目,仿佛产生在明天。徐文宏忍不住吐出口浊气,老泪顺着沟壑缓缓流淌。
“正在慌乱之际,徐文达仓促跑来找我,见面二话不说递过只锦盒,翻开一看装的是密探名录和北镇抚使腰牌。”
“弘光皇爷固然昏庸胡涂,只知宅在深宫吃苦,却也晓得锦衣密探紧急非常,必须紧紧抓在手中,当时他刚在南京即位为帝,身边没有铁杆亲信,想起徐家世代国戚满门忠烈,南京锦衣卫批示使又由徐家世袭传位,必能忠谨王事用心办事,下旨封定国公徐文达为锦衣卫北镇抚使,把锦衣密探名录交给他掌管。”
“重修明室基业谈何轻易。徐家跟着朱家享了二百多年福,亡国之际总不能连一个就义忠臣都没有。哥哥已决定剃发换衣,投降鞑子保全功名繁华,本国公要到地下跟随崇祯皇爷,锦衣密探由贤弟代为照顾,用于反清复明大业。”
徐文宏面色微黯,仿佛也堕入回想当中,轻声道:“徐文达名义上是南京锦衣卫批示使,向来只是挂名领俸禄不管事情,每日鲜衣怒马使性负气,出入秦淮倡寮寻欢作乐,是南京出了名地纨绔后辈,哪有才气管好庞大地锦衣密探,交给别人实在不放心,便叮咛我代为办理。”
徐国难再也忍不住,脱口问道:“爹,密探名录是定国公托你保管?”
“雅萍怔怔望着我,眼里忽地滴下泪来,抬手举起菜刀用力抹向脖颈,本来她出屋前已经做好就义筹办。”
徐国难伸手接过,感觉动手甚是沉重,细看腰牌由南洋入口的粗大象牙镶嵌金玉制成,上额弯月状云形饰,正面刻着锦衣卫北镇抚使鎏金隶字,固然年代长远还是温光光滑,能够设想当年掌管锦衣密探的威风。
“我想不到生性荏弱的雅萍竟然会如此行事,内心乱成一团,怔怔不知说甚么是好。”
耳边响起搂抱刘雅萍的鞑子马队收回的对劲狂笑,徐国难双目尽赤如欲喷火,好一歇方才安静下来,静听老爹叙说。
“弘光皇爷闻讯仓促出逃芜湖,乱兵乘势到处劫夺,南都城民气惶惑乱得不成模样,文武百官聚在一起商讨剃发换衣,降顺鞑子。”
“徐文达哈哈大笑,翘起大拇指赞道,妹子不愧是文达的好弟妇,比国公府那些享尽繁华繁华的怕死婆娘强上百倍,只是酬谢朱家恩德文达一人就已充足,文宏从小没享过朱家的福禄,用不着跟文达一起酬谢皇恩。”
“本来我想向国姓爷献上密探名任命于反清复明大业,却被施琅事件闹寒了心,把密探名录和腰牌密藏到现在。”
“道上乱纷繁的满是南避祸民。我找人一探听,才知清兵已占有南京,派出降将刘良佐快马追逐,把弘光皇爷掳了去。既然江山无主,只得一起南逃,你娘终究惨死在鞑子手中,我带着你逃到厦门投奔了国姓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