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三章 涿县之战（一）
为首的壮汉眸子一转，“那汝觉得当如何行事？”
“干。”
许褚微微点头，抬脚行至曹操灵堂前低喃自语了几句，跪下来磕了三个头，回身拜别之际，他再朝着曹冲拱手一辑。
李当之长叹一声，“那城外东吴雄师当真撤了？”
“敢不敢干？”
不过想到破城大功，他们也就想通透了。
“张六，汝得给吾等交交底，汝此番已经联络了多少人？”
“嘶……但是东吴细作吴卫？”
“外头围城的吴军已经退去，周泰那黑厮策马来到城前，将此信射入城内。”说着，他将手上的手札递给一侧的陈群，“吴王刘奇命令，陛下头七之日，毫不攻城，并主动命令城外雄师后撤五里。”
“小殿下本就体弱，倘若再如此几日，怕是这身子吃不消啊。”李当之站在门外，和程昱待在一起。
程昱苦笑一声，回眸看了一眼城外方向，“七日……他吴王刘奇肯给吾等七日，可城内那些吴卫，只怕等不了七日才是。”
繁华险中求，他想到此前跟随史阿的史六，此前不过是搏命将贾诩的首级送回晋阳，便封了一个吴卫并州都尉之职，可谓是一步登天。现在一两万吴卫当中，大家都恋慕他史六，大家都想做第二个史六。
“许将军，汝子许仪可在邺城内？”
“不错，吾都尉便是刘十二，此人乃是昔日跟随老吴侯之亲信家臣，现在吴王亦对其信赖有加，他曾承诺吾，倘若能夺下西门，助雄师攻破西门，便可擢拔吾为校尉。”
入夜时分，练习一番以后的军卒便各自回营，镇守涿县的魏军分为四部，许褚、诸葛虔、夏侯衡、夏侯充四人统帅，安宁亭侯夏侯衡，现在便正带着一队军士在各营巡查。
“诸位可自行联络乡邻便可，实不相瞒，吾已插手吴卫。”
“这涿县城内，吾等本地被征召的军卒大多都登记入册，倘若逃离，现在外头兵荒马乱，吾等虽能翻城墙而走，但吾等家眷如何出城？”
“陛下驾崩，身为人子，小殿下该当七日不进肉食，焉能半途而废。”程昱叹了口气，“此事吾等身为臣子，亦不能劝。”
“难怪陛下会视此子为平生大敌，未曾想，他竟有如此狠辣之计。”
“四座大营，怕是起码得有一千多人。”
许褚堕入沉默，“陛下遗诏命吾麾下虎卫不得禁止城中官吏百姓出城归降。”
伴随的是陈群和厥后赶至的陈珪、陈登父子，而程昱则在主持涿县的防备。
“为何如此之多？”
当帐外脚步声靠近，十人当即躺回塌上睡好。张六心知，自家校尉绝对已经入城见机行事，可他们即便调集全部河北吴卫，潜入城内的吴卫也不过三五百人，如果直接夺城，多数会得胜，如果先让乱军在城内各营制造混乱，吸引魏军主将视野，此事便大有可为。
“陛下爱民如子，宽大漂亮，但吾等臣子，眼中却容不得沙子，许将军，这几日便有劳汝率军巡查城内，凡是有敢投敌者，斩。”
“许褚将军，汝为何来此？”目睹许褚在门前解下腰上长剑，几步行至堂内，陈登瞪着眼问道。
说着，张六指了指城外，“听闻吴王为怀旧谊，成心让城内雄师度过甚七，吾等不若在头七过后，子时举义。”
“可吾等该如何联络同亲？”
曹冲面色神采地端起清粥一口喝尽，粥里只要盐味，无菜叶亦无肉腥。
张六一招手，几人当即集合过来，他低下头，“汝等且听吾之计行事，可万莫让那些老卒给发觉，倘若事不成违，吾等当可先动手为强。”
“四人当中，以安宁亭侯夏侯衡兵力最弱，不过万人之兵，结营于西门，吾等恰好能够趁夜叛变，抢占城门，只要城门翻开，涿县当可不攻自破，也许吾等还可在东吴帐下建功得赏。”
“张六，汝吾乃是同亲，汝如果要告密吾等便将吾等绑去将军大帐罢，如果不肯，吾等可将汝打晕以后安设于帐内，待到天明，汝被巡营的军士发明，汝大可照实奉告，当时吾等早已遁去。今后如有再见之日，吾等必衔草结环相报之。”
“张六，汝当真便要赶尽杀毫不成？”闻言，一行人都捏紧了手上的刀柄。
许褚浑身一颤，当即抱拳一拜，“喏。”
“校尉？”世人有些眼热，他们当中，职位最高的不过是一个伍长，上面另有什长、曲长、都伯、军侯，最后才是一营校尉。
“张六，吾等都是被尔等这些老卒抓来参军的，可城外那东吴军连战连捷，现在已攻陷大半个魏国，吾等如果负隅顽抗，这城外的二十多万雄师只怕就会要了吾等性命啊。”
几人脸上纷繁暴露几分意动之色，毕竟东吴军的报酬他们都曾传闻过。比起魏军，好上数倍。
许褚微微一愣，“陈长史觉得刘奇是要招降吾等罢。”
“先生也唯恐他东吴麾下的医者难堪于汝？”
涿县，灵堂之上，曹冲披麻带孝，跪在最左边。
“诸位，如若尔等当真想要活命，只怕现在逃出去怕是不成。”
“站住。”
待到各帐俱已熄灯，一处阴暗角落里的营帐以内，一名军士悄无声气地溜出营帐巡查，余下同帐九人堆积在一处。
“小殿下，汝该用膳矣。”待到许褚走后，一名侍女端着一碗清粥行至曹冲面前。
“邺城现在已不知消息，这几日连续有城池沦陷的动静传回，只怕吾大魏亦只剩邺城与这涿县尔。”
陈群拍了拍许褚的肩膀，“许将军，奉求了。”
“涿县尚在，吾李当之何惧之有？”李当之轻哼一声，抬脚跨出院子拜别。
陈群嘲笑一声，“投书示好，彰显仁义之举，莫非不是拉拢民气？”
“末将必会死守涿县，城在人在。”
说着，这一群军士便朝着帐外冲去。
“尚在。”
“城中老卒，大多不会归降，只会跟随他们多年侍从的将军，而吾等从涿郡征召的乡勇，却大多难舍离家之苦，是故，这上万人皆可争夺。”
“就凭吾等数人举义？只怕无人会呼应罢，何况多数督程昱以魏国四大旧将镇守四门，吾等只怕杀不出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