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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牢狱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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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名衙尉上前,都不敢间隔罗天生太近,此中一人身材半躬,手臂未摆,谨慎翼翼道:“罗仙长,请。”

郭正梁看这背棺少年被衙尉带走,目光微眯,很久不言。邵家父子对视一眼,从座椅起家,拱手道:“府主大人,若无别事,我等这就辞职。”

罗天生打坐很久,体内真气运转三十周天,武夫四境已然美满,只是没有步入五境的征象,心知欲速则不达,渐渐展开眼睛;只见牢头和狱卒仍然服侍在外,看到罗天生睁眼,赶紧躬身道:“罗仙长,有何叮咛?”

“罗天生那家伙,气力又有长进。”四皇子指尖一缕紫炎升起,把信封信纸烧成一团火焰,点头笑道:“吴伯,又要劳烦你带我走一趟了,三十万里,对你这位九境顶峰的大宗师来讲也并不轻松。”

“不急。”郭正梁缓缓摆手,低声道:“这背棺少年说话做事透着一股子蹊跷,天下哪有修行人甘心接管府衙问责,又有谁志愿下狱?”说完又把镇堂木一拍,伸手指着躺下膜拜的卢氏父女,双眼精光闪动:“本日花船一事不成等闲告终,澹阳贤侄,明日你派人前去卢家,备足聘礼,非论娶妻纳妾,收了卢斑斓,毫不成招人诟病,落下话柄。”

卢方锭无话可说,面如菜色;而卢斑斓已经哭成泪人儿,口中只是喃喃:“对不起,对不起……”

“没甚么叮咛。”罗天生走下床榻,环顾摆布四周,肯定并无旁人,问道:“牢头大哥,偌大一个缧绁,包容五百犯人也不止,为何只要我本身下狱?”

牢头见罗天生抬头,学着他的模样昂首看去,只见牢房上头青石堆砌,几条铁链交叉吊挂几盏火油灯,不知为何,内里的油火仿佛比昔日燃烧的更旺了一些。

……

邵澹阳并无不从之理,躬身道:“全凭府主大人做主。”

一袭快马加鞭,顿时驿使汗流浃背,在山庄门前上马,对着山庄保卫连连躬身:“有天字号极封函件,自三十万里外太湖府而来,火漆加急,劳烦通传。”

“不消那么费事。”罗天生翻开腰间葫芦口儿,取出十枚金精石放到郭正梁身前桌案,淡淡道:“我要走,你们拦不住;我去下狱,身上的东西也不必脱解,三日监狱之灾,我认了。”

衙尉喉结颤抖,吞了两口唾沫,心惊胆战,道:“罗仙长,获咎了。”

罗天生面无神采。

堂中摆布两侧,二十余个衙尉无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个敢上前半步;郭正梁的四名带刀保护面色严峻,都感觉这背棺少年不成能束手就擒,腰间挎刀出鞘三分,暴露乌黑锋刃。

这青袍老者恰是四皇子身边的前大内禁军统领吴侍龙,往信封看了一眼,只见封皮光亮,并无一字在上;手中白光升腾,查验信封并无非常,这才回身归去,一起穿过前花圃,假山凉亭,水池石桥,走到左边书房。

吴侍龙看了看内里暮色,轻声道:“殿下,本日已有些晚了,不如明日出发?”

这小丫头,恰是罗天生从腾云宗手中救出的不幸孤女茅小草,现在已是四皇子身边婢女,礼数还未学习全面,已从哀痛中走出,天真烂漫聪明,深得四皇子爱好,也不怪她失礼,浅笑道:“是他,不过,他此次可不是找你,是有首要事情;你在山庄待着,好好学习课业,我最多两天以后返回,到时候查抄你的功课。”

四皇子放下册本,扯开信封火漆,展开纸张一看,上面只要一行工致笔迹,笔锋如剑,流露着一股水火相济的剑意,字曰:“太湖一府,官匪相护,民不敢言。”

吴侍龙微微欠身:“前大理寺司宋惟庸宋大人,赋闲在家已有三年,在任之时誉满皇城,天下没有他断不了的案子。”

太湖府牢,罗天生独处囚室当中,盘膝坐在床榻之上。

罗天生看他一眼,摇点头道:“你受命法律,代表的是大衍朝廷,不必怕我。”又伸出双手,暴露两截手腕,道:“下狱要上桎梏,我不抵挡。”

囚室仿佛专为达官朱紫而设,并不粗陋,生着一只黄铜火炉,室内暖和如春,吃穿用度一应俱全,又有牢头带着两名狱卒在监外服侍,满脸恭敬。

卢方锭连连叩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卢斑斓泪流满面,无声低泣。

“罗仙长谈笑了。”牢头不敢和罗天生对视,低头赔笑道:“府主大人做事,小人身份寒微,不敢群情。”

茅小草先是有些失落,又被“查抄功课”吓了一跳,吐吐舌头,从速回到坐位上,持续抄那些完整看不懂的笔墨,只是有样学样儿,先画下来再说。

郭正梁秉公而断,手中镇堂木一拍,看向堂中罗天生,声音与目光一样降落:“罗天生,卢斑斓未受逼迫,强抢民女一事纯属子虚乌有,本府判邵澹阳无罪。念你仗义脱手,心生曲解,诬告之罪不再计算;但你私闯花船,惊吓船上一干人等,依大衍皇律,与私闯民宅同罪,当叛监禁三日,罚银十两,你可有贰言?”

罗天生似笑非笑:“牢头大哥,这是你的至心话?”

郭正梁渐渐吐出一口长气,转头看了看身后上方吊挂的“公道廉洁”四字,只觉如芒在背,仿佛有一块大石头压在心头,沉闷不堪。

罗天生又取了十枚银精石出来,置于府衙大堂中间,转头看了看卢氏父女,轻声道:“我不怪你们。”

山庄保卫刚要回身通报,只见一名青袍老者缓缓走了出来,接过驿使手中函件,又赏他一枚金精石,淡淡道:“无需回执,驿使请回。”

“不。”四皇子悄悄点头,目光略沉:“郭正梁为官多年,深谙宦海之道,罗天生说民不敢言,取证必定困难,这件事情,还要找个信得过的坚固人手才好,不然弄巧成拙,父皇那边不好交代。”

说完,四皇子沉默一息,又道:“郭正梁是一府大员,比巴思宗差不到哪儿去,现在办他,不免有僭越之嫌;父皇那边,你飞剑传书一道秉明此事,只要父皇首肯,此事便名正言顺。记得,提一提罗天生的名字,就说是我的至好老友,收到灵树观聘请的少年天赋。”

吴侍龙还未答话,下首的小丫头已经听到“罗天生”这个名字,满脸忧色,赶紧放动手中羊毫,一下子跳了起来,跑到四皇子身边;俄然仿佛想起了甚么,感觉有些失了礼数,盈盈一福,又忍不住问道:“殿下,是小罗哥哥来的信吗,是不是找我的?”

四皇子返回居室,换上了整整齐齐的皇子袍服,丰神俊朗,又取了储物锦囊挂在腰间,笑道:“罗天生那家伙应当已经等急了,我们先去找宋惟庸,但愿我这个四皇子的名头能请动这位大神。”

“摆布!”郭正梁再次挥手表示:“带罗天生下狱,三日以后无需本府升堂,由牢头自行放他拜别。”

……

郭正梁看着十枚金精石,目光微微一亮,沉吟半晌,又道:“本府为官多年,判罚修行之人还是头一遭,罗天生,本府就以你为先河,今后再有修行人甘受惩办,又不肯交出随身物品,便以罚金代替吧。”

罗天生桎梏加身,十斤重的木桎梏了脖颈双手,三道锁木严丝合缝;双脚又用铁链锁住,走起路来叮当作响。

书房以内,四皇子身穿白袍,手中拿着一卷册本,坐在正位冷静旁观,下首安排一张桌案,相距不到两米,坐着一个眉清目秀的锦衣小丫头,手里握着一枝金贵狼毫笔,愁眉苦脸,在纸张上面歪倾斜斜的誊写大衍律法,如同蚯蚓乱爬,不成章法。

吴侍龙入内,并不作声,往小丫头写的“书法”看了一眼,脸上透暴露一丝笑意,又渐渐走到四皇子身边,悄悄躬身,把手札放下。

郭正梁和邵家父子对视一眼,大手一挥,喝道:“既无话说,本府便要明正典刑了!”口中说着,伸手从桌案刑壶取了一只典刑令,猛地扔在罗天生脚下,再喝一声道:“来人呐,解了他背上铜棺,去了他腰间葫芦,褪了他身上衣物,换上囚服入牢收监!”

牢头往天空拱拱手,不无敬佩,赞叹道:“我们郭府主贤明,偶有作奸不法的小事,都以罚金代替;依府主所说,收监入牢,管他们吃喝拉撒,饱衣足食,那我太湖一府岂稳定套,都抢着下狱来了?以是罚他们金银财帛,罚的他们肉痛,罚的他们不敢再犯。现在太湖府四十镇可谓夜不闭户,路不拾遗,郭府主真是个好官啊。”

大衍皇城西北两百六十里,菁华山庄。

驿使连声承诺,打马而回。

罗天生摇点头,不再多说,昂首看着囚室屋顶,心中冷静想道:“小四,大衍皇朝有这些蛀虫在,你家要坐稳大衍,需求忙的事情很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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