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紫菁令
四皇子又问:“那么,修行者是甚么?”
“这件事情不是我说了算。”四皇子远远看向大衍皇城,浅笑道:“我无旨而来,措置了巴思宗,父皇不见怪就算不错了。封地的事情,天然会有朝臣共议,没人会在乎我的定见。”
不过五息时候,一尾大鱼中计,钓离水面仍然死不松口,明显是四皇子所赠的鱼饵极其甘旨,很合这条大鱼的胃口。
“退下吧。”四皇子悄悄摆手,表示邢青松分开,又转头看向罗天生,笑道:“给他个衙尉,我已经极力了。”
“冰娘,稍安勿躁。”火煞摆摆手,道:“接着说。”
“你送信有功,父亲又在我菁华山庄,当个小捕头有些屈才了。”四皇子想了想道:“巴思宗垮台,两千里封地重归朝廷治下,百废待兴;遵还是例,朝中会特设一县,辖管这两千里之地。我虽为皇子,在朝中却没有职位,只能保举你做个衙尉。”
苍霄真人悄悄拱手:“陛下贤明。”
走进山林间,不出半个时候,已经看不到半小我影;山中鸟兽近乎绝迹,河道中游鱼倒是很多。
远处,一道有些沉重的脚步声缓缓传来。
罗天生毫无所觉,只是埋头赶路,渴饮甘露泉水,饿了,葫芦里有出门之时筹办的灵果丹药,也有随身火折,盐巴调料。
落在掌心,正面朝上,直行。
四皇子摆摆手让他坐在一旁;邢青松不敢不从,只在台阶上落了半边屁股,似沾非沾,如履薄冰。
天子陛下点头笑道:“统统都瞒不过国师,这哪是甚么贤明,不过是借这颗人头遮一遮几个孩子的眼睛,以免让他们觉得朕对小四有所偏袒,平空为他树敌。”
罗天生点点头,又把祁柯蔑的储物口袋拿了出来:“我灭了腾云宗,这边五百弟子和几个长老,另有瓦檐寨那边几百弟子,他们的储物口袋都没有清算,都给你留的。取之用民,用之于民,这些事理你比我懂。”
四皇子走到茅小草身边,打量几眼,见她端倪清秀,只是头发狼藉,有些狼狈;伸手稍作清算,转头道:“不必那么费事,我带回菁华山庄,在我部下做个婢女,吃穿用度不必担忧,找个先生教她学问,不忘你一番苦心。”
冰煞杀心又起,必取巴思宗性命,火煞摇点头,笑道:“戋戋一个巴思宗,不劳我们操心,大衍天子是明白人,巴思宗这个清闲王爷走到头了。”
罗天生钓了半盏茶光阴,统共收了二十多尾大鱼,小鱼放回水中,又升起木架火堆,架起炖煮铁锅,洒了盐巴调料,渐有香气涌出。
五天以内都是行走官道,路子三个大镇,七个小镇,沿途山峦叠嶂,河道纵横穿织;路边有良田万顷,路上有游商行人,各自奔波。
前两次喝酒,只感觉辛辣刺喉,难以入口;现在再喝,反而感觉有些香醇,入腹如火,体内真气运转都加快了几分。
天子陛下和国师苍霄真人走在后花圃中,往池中顺手洒落几粒鱼粮,边走边道:“国师,本日之事,小四做的不错。”
苍霄真人看了看池中鱼儿,轻声道:“毕竟是个王爷。”
“哈哈。”四皇子畅怀一笑,又招招手:“邢青松,你来。”
麻婆领命,身形淡化消逝。
四皇子顿了一顿,又道:“特设衙尉之职,仅在县丞之下。”
佛煞看看冰煞,口中低笑:“冰娘,你的杀气太重了些,真让你脱手,还不晓得要搞出多么大的乱子。天生真有事情,我去。我们六人当中,除了火祖,就属我阵法赶路最快,不会误事。”
苍霄真人不再说话。
四皇子拱手相送。
“鱼竿派上用处了。”背棺少年见鱼心喜,在河边愣住脚步,取出葫芦里的鱼竿钓饵,找了块大石头坐下,抛饵入水。
“绕道还是直行?”罗天生低声自语,取出四皇子送的紫菁令,顺手抛起。
“只是异姓王。”天子陛下走进凉亭入坐,又请苍霄真人坐下,微浅笑道:“吴侍龙身为九境,忠心耿耿,跟在小四身边也不算委曲了他。朕本日下旨斩了两位朝臣,此中一人曾和吴侍龙走的很近,他的人头,稍后命人送去菁华山庄。”
睡到半夜时分,罗天生双耳悄悄一颤。
毒煞眉毛挑了一下,淡淡道:“比比尝尝?”
罗天生和四皇子叙话,邢青松不敢靠近,只在十丈以外躬身静候,此时走到四皇子身前,半跪在地:“渑谷衙门捕头邢青松,拜见四皇子殿下。”
天子陛下目光微微明灭几下,渐渐说道:“些许小事,何必你我劳心,让那几个孩子各自出主张,他们年纪不小,这些事情也该参与了。”
“你们比吧。”火煞拍拍大腿站起来,往灵树观方向看了一眼,笑道:“出了渑谷镇有万里坦途,我悄悄看一眼天生去。”
六煞藏匿身形,在空中跟从了罗天生千里之遥。
“这话如果说给父皇听,看他会不会砍了你的脑袋。”四皇子笑了一声,抬头看向天空,悄悄感喟:“如果天下统统修行者都这么想都好了,皇权永固,修行者相安无事,百姓安居乐业,只是这欲望有些大,想实现它,可贵很。”
“如许更好。”罗天生起家,拱手:“小四,我走了,灵树观间隔不近,八月十五的日子不能担搁。”
邢青松大喜过望,赶紧分开台阶,双膝跪地,拜谢道:“多谢殿下厚爱,邢青松肝脑涂地,众生跟随殿下鞍前马后,此心六合可鉴!”
苍霄真人不再谈此事,往太岁山方向看了一眼,道:“巴王封地两千里,陛下可有安排?”
大衍皇城,早朝刚散。
方才分开腾云宗时,罗天生身上有伤,直到再入渑谷镇,体内真气规复如初,伤势病愈。
“前次在古神疆场,烤鱼喝醉大出洋相,此次少喝一点儿,不至于醉酒。”罗天生就着烤鱼炖鱼,取出班鲁所赠的御赐四十年窖,用个木勺舀出一点,悄悄尝了一口。
火煞悄悄点头,又摆手道:“麻婆,持续跟从天生,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不准脱手。”
四皇子很久不语,从腰间取出一枚淡紫色令牌,背后描画一座庄院,正面写着“紫菁”二字,道:“罗天生,你带上这枚令牌,去灵树观的路上无妨多看看。不久以后你就会晓得,我想做的事情有多难。”
夜色昏黄,高空星斗闪动,虫鸣鸟叫时而响起,于喧闹间增加了几分兴趣。
约莫两个时候后,日近晌午。
四皇子接过口袋,并不翻开,沉默一会儿道:“罗天生,你感觉,天下百姓是甚么?”
直到走完万里坦途,西南边已无官道,只要山间巷子。
麻脸丑妇低声道:“天生少爷顿悟十息,学了祁柯蔑的五气连波,巴思宗要下杀手,大衍朝廷前禁军统领吴侍龙和四皇子赶到,这位四皇子,就是天生少爷客岁熟谙的小四公子。现在巴思宗已被吴侍龙押送进京,正在路上,部属没有再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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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天生寂静几息时候,看着远处一地腾云宗尸身,低声道:“是,很难,但难也要做,你天生就是做这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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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几煞对视一眼,剑煞目盲抱剑,沉声道:“没我快。”
不久以后,罗刹岭中,太岁六煞竹楼以内,麻脸丑妇低低躬身,声音沙哑刺耳:“六位仆人,天生少爷救了一名孤女,灭腾云一宗,杀死七境宗主祁柯蔑,巴思宗金丹百里弹压,少爷重伤,现在应当出了渑谷镇,持续往灵树观行走。
五煞面露忧色,赶紧跟上。
说完身形腾空而起。
两个时候以后,天气渐黑,罗天生练了一趟拳,直到深夜,满身微有汗渍;又找一条小河洗净身材,取出兽皮毡布,顺手布下藏匿阵法,在一颗歪脖子树下安睡。
罗天生看他一眼,道:“百姓就是百姓,我也是百姓。”
再喝几口,罗天生体内真气已有些非常,口中酒香浓烈,但唯恐喝醉,不敢再喝,只吃鱼肉喝鱼汤,直到腹中微饱,收了一应物事,持续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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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以后,六煞返回罗刹岭,而罗天生仍然行走不止,足有五日光阴。
罗天生点点头:“我信你——才怪。”
道煞拍拍双腿,嘿嘿笑道:“大师忘了我的本名了?盗煞,跑的不比你们慢!”
罗天生当真道:“修行者和百姓没有甚么分歧,你我都是修行者,都是百姓;你家有些特别,是当了天子的百姓。”
罗天生把令牌收好,又伸手指着远处正在甜睡的茅小草,道:“小草出身不幸,无依无靠,我带她同业又不太便利。如果你偶然候,帮我送她去罗刹岭,托我家人代为照顾。”
同一时候,罗天生和四皇子坐在腾云宗大殿火线,问了一样的题目:“小四,巴王爷的两千里封地,你筹算如何办?”
冰煞满脸冰霜,作势就要起家,怒道:“敢伤天生,我去摘了巴思宗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