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人各有志
罗天生不觉得意,面带笑容,看了唐宏明一眼,意味深长,道:“唐兄,方才观主说过,人各有志。你视张如圣为友,情义深厚,只是,张如圣却一定如此。现在道分歧,你们是否还能保持这份交谊,自会偶然候见证。”
小荷女人坐在水潭远处溪流中间,心底幽幽一叹,一缕神念渗入褚幽岐识海,保别性命无碍;又探察周遭千里,感到一名七境大修士带领三百余名弟子正在缓慢靠近,往山谷入口看了一眼,心道:“罗天生,这都两天了,你还没返来。悬棺大阵一破,我是脱手呢,还是不脱手呢,好难堪啊!”
明光观主摆摆手,道:“无人不明白,只是人各有志,如果今后二皇子继位,谁能说他们做的不对?为师只是赌一场,赌二皇子不能继位,大衍帝统由四皇子担当。”
“戋戋易容手腕,还想瞒过我们华师姐的慧眼?”紫纱女修中间,两名女弟子大喜,欢乐雀跃:“华师姐,我们发明了叶昭黎的踪迹,顺藤摸瓜,必定能寻觅到伏棺宗的藏身地点,上报宗主得知,这但是天大的功绩!”
罗天生身形未动,笑道:“观主不必客气,我来明光观,一起藏匿身形,无人发明。当日古神疆场一战,我放过唐兄一条性命,他欠我一分情面,本日特来讨还。”
明光观主往他背后铜棺看了一眼,心中已有猜想,轻声道:“我曾听闻,伏棺宗主极力一战,从八境郭玉宫手中逃掉性命,罗公子身背铜棺,想必和伏棺宗有些干系。罗公子要救的人,是他?”
“那人是……”紫纱女修目光微眯,双眼蒙上一层淡淡荧光,看清看人面孔,目光一凛,低声道:“伏棺宗主亲传弟子,叶昭黎!”
没等唐宏明说完,明光观主手臂一摆,低低喝一声道:“宏明,够了!”
说完,这华姓女修服膺这座山岩石壁方位,又返回与两名师妹别离之地,悄悄等候。
此时罗天生前去明光观尚未返回,小荷女人在水潭边玩耍嬉闹,又有很多伏棺宗弟子见她面貌清丽,更是那位背棺小祖的身边婢女,即有三分倾慕,又有七分敬意,故意靠近却又壮不起胆量,都在远处张望。
叶昭黎心头一紧,赶紧冲往山谷深处;只见那方深潭水面,伏棺宗主褚幽岐双目紧闭,端坐在玄色棺椁当中,四周很多弟子并未发明非常,而在叶昭黎感知以内,这位恩师识海阴暗,神念将消,已是风中残烛,随时都有能够归于沉寂。
“大衍天子,短长的很。”明光观主在地上画了一个歪倾斜斜的三角图形,感喟道:“大衍境内无数修士,都是大衍治下子民,大衍天子未曾下旨,谁敢轻动?净唐交好二皇子,已然犯了大衍天子的忌讳,只怕天子一怒,净唐灭国就在面前。”
“前辈不消担忧。”罗天生晓得这位观主心中顾忌,笑而点头道:“我本来的确想过,请观主脱手一次,便是支出一些代价也无妨。现在见到唐兄,见他修为安定,间隔七境已然不远,神念之强,足以助我救人,对他并无伤害,无需观主辛苦。”
“师父!”叶昭黎心头直颤,在水潭边跪地叩首,嘴唇模糊打起颤抖,不知该如何是好。
“是。”罗天生并不坦白,当真道:“此事说小可小,说大可大,明光观何去何从,请观主前辈定夺。”
此地虽是大夏皇朝与净唐交界,倒是山野郊野,并无重兵扼守;净唐国十三宗门,数万弟子或是孤身独行,或是三五成群,遍及周遭两万余里,四周搜索伏棺宗余孽。
唐宏明瞳孔一缩,立即从蒲团站起,快步走到明光观主身边。
唐宏明沉默几息,低声说了一句:“弟子从太岁山返回,也曾见过张如圣,他改换功法,修为奇特,心性大变,仿佛不再是之前的张如圣。如果之前,此中短长他应当明白。”
这师徒二人隔水潭对望,明显情义深重,有千言万语尽数包含在目光当中。
明光观主目光通俗,心中早有定夺,声音非常安静:“罗公子出身罗刹岭,与大衍四皇子谷梁映日交好,天下那个不知?我明光观只是小门小派,偶然参与庙堂争斗,只是人在江湖,不忘道义。既然宏明欠罗公子情面,那便了偿情面,仅此罢了。”
叶昭黎奉罗天生之命,乔装打扮前去大衍皇朝“临平府”,已把手札交给北往商盟,送往大衍皇城郊野菁华山庄。现在人物已然完成,原路返回,一起躲躲藏藏,正要返回悬棺山谷。
只见殿外天空,正有一道背棺身影渐渐落下,落在明光大殿门前两丈,悄悄拱手,浅笑道:“观主前辈,您和唐兄刚才对话,是不是想借我之口,传到四皇子耳中?”
说完,这背棺少年不再多说,向明光观主告别,又伸手挽住唐宏明手臂,身形冲天而起,往西南远处飞去。
在华姓女修眼中,四周山石树木仿佛透明,百里事物一览无余,唯独看不穿叶昭黎隐没的那座山岩石壁,低低笑道:“难怪这么久都找不到,本来是一座大阵,伏棺宗主和师父修为相仿,安插的阵法我破不开,却休想拦住师父!”
“庙堂之事,弟子偶然参与,此时境地寒微,想参与也无资格。”唐宏明缓缓转头,眺望太岁山方向,低声道:“弟子本日出关,只想与罗天生再战一场,看看现在修为,与他孰弱孰强!”
褚幽岐渐渐展开眼睛,悄悄笑道:“昭黎,不消悲伤,为师有你这名弟子,虽死无憾。”
如此追踪约有三百余里,叶昭黎细细察看四周,神识扫过十里周遭;即使树木遮挡,目光也能看出五十里摆布,肯定四周无人,身形微微一闪,竟然进入了一道坚固山壁,大要道道波纹分散而出,明显是一处藏匿阵法。
明光观主发问,看似平常,落在唐宏明耳中,倒是攸关明光观存亡存亡的大事。
此时紫纱女修三人相距叶昭黎约有五十余里,叶昭黎一边前行,一边放眼四顾,也已发明三人踪迹,心头一震,却自傲神识刁悍,易容假装定然瞒过她三人耳目,并不惶恐,还是不缓不急,只当毫无所觉。
小荷女人见他恭谨,不再讽刺,摆摆手道:“不与你说了,快去看看你师父,他要撑不住啦。”
这位观主真传弟子,明光观年青一辈的最杰出弟子深思半晌,缓缓点头:“大衍二皇子谷梁玉临与张如圣交好,而张如圣又是弟子老友,也曾听他聊过谷梁玉临胸中抱负。弟子以为,大衍天子陛下雄图伟略,二皇子只怕难继大统。净唐此次脱手屠灭伏棺宗,只怕有违大衍天子情意,他们做错了。”
叶昭黎被那华姓女修一起跟从,小荷女人身为九境宗师,神念覆盖千里周遭,心头早已清清楚楚,却并不说破,两只脆生生的雪足在水中来回轻摆,笑嘻嘻道:“叶昭黎,你送信送的好快,被我家公子晓得,少不得要夸一夸你。”
这一日,三名‘华清宫’女弟子受命搜山,为首女子边幅不俗,身穿一件淡紫纱衣,腰间吊挂一柄三尺细剑,只在这片山林高处张望。每行二十余里,这三人便找些林间树木描画一个“无”字,以示厥后者,此地并无伏棺宗踪迹。
两名师妹连连点头,立即领命拜别,而华姓女修自恃不凡,却不打草惊蛇,在这方山林间随便穿越,看似毫无目标,实则相距叶昭黎毫不超越百里,凡是他身形所至,尽在她目光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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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正中午分,三人登上一处百丈小山,往四周八方张望几眼,目光所及并无非常,本欲走下山坡,倒是那紫纱女弟子目光锋利,远远瞥见一道恍惚人影,脚步极其迅捷,正沿着一条蜿蜒溪流在山林间快速前行。
明光观主看向大殿以外,起成分开蒲团,走到大殿门口,背对唐宏明,轻叹一句:“罗公子以神念覆盖我宗门大殿,而你毫无所觉,这场比试,你已经输了。”
唐宏明神采微微一变,正欲说话,却被明光观主以一条手臂横在胸前禁止,轻声道:“罗公子,宏明是老朽弟子,更是下任观仆人选。欠你的情面,老朽情愿替他了偿。”
明光观主并不答复,只是微微侧身,做了个聘请姿式:“罗公子远来是客,请入内一叙。”
“他倒是淡定的很。”华姓女修冷冷一笑,寒声道:“你们立即回禀宗主,这功绩千万不能被旁人抢去,净唐国主有旨,非论任何宗门,凡是找到那副金棺者,必有重赏!”
同一时候,叶昭黎穿过悬棺大阵,一起通畅无阻,返回山谷深处。
西南七千余里,悬棺山谷。
“小荷女人谈笑。”叶昭黎拱手,目不斜视,不敢看这女子一双雪足,满脸恭敬:“罗小祖之命,鄙人不敢怠慢,星夜兼程八千余里,幸不辱命。”
沉寂,便是灭亡。
罗天生笑道:“前辈的意义,我已明白。既然如此,请唐兄随我走一趟,救人以后,情面两清,你我各不相欠。”
“罗天生。”唐宏明走出几步,微微躬身,而后直起家躯,沉声道:“我只救人,并且你需明白,我先前曾经说过,张如圣是我至好,现在他固然心性窜改,但并不是我的仇敌,如果你对他脱手,我两不相帮。倘若他死在你部下,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