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顺水推舟
“文儒他爹是为了文儒，文儒读书念了三十多年了，没能念出来，倒念出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如果立了族学，秀才公住在平江城，就是管，也就是挂个名儿，这族学放到文儒手里，确切挺合适。”
“当时候是当时候，这时候是这时候。”李玉珠打断了李学栋的话。
“我们不管族里的事，族里如果出了事如何办？读书人要修身另有齐家，你又是族长，到时候全得算你头上，如何办？”李小囡一脸严厉。
繁华繁华，富轻易，贵就太难了！
李士宽坐在堂屋，已经捅开小泥炉烧下水，正拿茶叶茶壶，筹办泡茶。
“秀才公祖上连着两回招半子上门，几代人都跟族里不靠近，不靠近就没有情面恩仇，就能秉公办事。”
“嗯。”李文梁点头。
“就怕秀才公压不住。”李文梁忧愁道。
“现在，”李士宽上身前倾，抬高声音，“秀才公站出来发言，恰好！
“大阿姐，出甚么事了？我们要开端管族里的事吗？”李学栋屏着气问了句。
“世子爷真是为了学格致？阿囡……”李文梁靠近阿爹，声音极低。
秀才公是他们李家的栋梁，秀才公撑不起来，李家就撑不起来。秀才公撑起来，那族里事件，就得是秀才公当家作主，言出必行。
“不急，把茶喝了，我跟你一起走，我也得去走几家。该点的要点到，我们李家刚有了要起的势头，可不能闹出甚么不好的事体。”
李士宽一声长叹。
“你跟谁吵起来了？”李银珠伸头问道。
“秀才公这一门最早记进族谱，是李家一名姑奶奶携子归家。到了这一代，你看，这姐弟五其中间，出了位秀才公，另有金珠，金珠的胆色。”
李玉珠在院子里洗着衣裳，时不时昂首看一眼院门外。
李文梁陪着一脸笑，不断点着头，听几位族老发过一通脾气，看着清算好桌椅，急步往家走。
“好。”李文梁就要站起来。
李文梁紧拧着眉，好一会儿，嗯了一声。
李学栋连连点头。
“秀才公一天比一天长大，长大以后，如果还是甚么都不懂不会，或是对族里事件不管不问，不管哪一条，都不是功德体。”李士宽一字一句，说得很慢。
“不必然有甚么事，不过，必定是有筹算了。”李士宽声气陡峭。
他阿爹的话，他听明白了，可他不明白为甚么要这么看。
见儿子出去，李士宽指了指茶桌劈面，表示儿子坐。
“族里本年搭的这灯棚，挑着高幡舞狮子，跟洪家高家这些人家平起平坐一个桌上喝酒，凭的甚么？满是因为秀才公！”
“不但这件事，别的事也是如许。大师祖祖辈辈都在这小镇上，从小一起长大，到现在，土埋到脖子，你欠我我欠你，情面摞情面，恩仇叠恩仇，摞了叠了不晓得多少情面恩仇，再想公事公论，难如上彼苍。”
李士宽抿了口茶，叹了口气。
李士宽喝完了杯中茶，站起来，和李文梁一起往外走。
“大阿姐短长！”李小囡冲李金珠竖起大拇指摇了摇。
“都是族老，跟你个小妮子吵起来了，成甚么了？”李金珠话没说完，就笑出来。
李文梁跟着叹了口气。
李士宽越说，脸上的苦笑越浓。
“连个像样的读书人都没有，谁敢露富？就是洪家那样的，瞄到了一眼那位大朱紫，连长房长孙都舍出去了，唉。”
李士宽冷哼了一声，“不提阿囡，就是秀才公，连我们在内，凭甚么跟秀才公较量儿？
“啊？当族长当时候，不是说……”
李文梁看向父亲。
抬眼看到李金珠，李玉珠呼的站起来，连走带跑迎出去。
“阿囡讲得对，就是因为这个。”李金珠接话道。
“嗯，另有阿囡。”李士宽指了指滚蛋的水，表示儿子泡茶。
“族学的事体，阿志他爹他们几个非要新建新立，各有各的小算盘。
这一趟进祠堂，从出了她家这院门，她这心就提在了嗓子眼，最坏的筹算是她和阿囡底子进不了祠堂二门。
“你大堂伯成库的银子，连件绸衣裳都不敢穿。
“没事吧？”李玉珠打量着三人。
李士宽靠回椅背，端起杯子，笑眯眯抿茶。
“秀才公和他几个姐妹，得合在一起看，不能分开。”李士宽看着儿子沏好茶，才接着道：“银珠嫁进洪家，你也不能银珠放进洪家看，要把洪家放到她们姐妹中间，你看，秀才公姐弟几个，就像这把壶，有一份姻亲，就添一只杯子放在边上，懂不懂了？”
别说远的了，就是为了拉下丰厚两房，改换族长族老，接掌族务，阿爹就许了好些话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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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志家那一堆木料，堆了十来年了，年年费钱吃力翻晒刷油，如果新修族学，不但脱了手，还能赚很多。
“阿爹也是。”李文梁低低接了句。
李士宽神采如常，背动手往家走。
“哪些话？噢，李家兴于女子？嗯，阿爹是真信。现在不就是征象么？秀才公这一门连着招过两回上门半子，不是两回，得算三回！
李士宽这一声唉感慨万千。
“秀才公家里出甚么事了？”李文梁坐下，从李士宽手里接过茶叶茶壶。
这一趟祠堂议事不欢而散。
“你去找一趟文儒，跟他提一进步家书院想请一名蒙学先生的事儿，再去一趟你大堂伯家，跟你大堂伯讲，后天洪家请阿囡她们赏水仙，让艾叶跟阿囡说说，看能不能把他那俩孙女儿带上。”
“不提这个。”李士宽低低说了句，略略提大声音，“不说这个了，族里的事，秀才公出面理一理，不是好事。
没想到出来了，重新听到尾，还讲了话！
“你是族长，当然得管！”李小囡拍了拍李学栋的胳膊。
说到阿囡，李士宽的话顿住。
“他们不跟我吵。”李小囡遗憾的叹了口气。
沉默了一会儿，李文梁看向李士宽，低低问道：“阿爹，你真感觉那些话是真的？”
“阿囡凶得很！”李学栋严峻中透着镇静。
李玉珠推着李小囡转了一圈，见她穿着整齐，头发纹丝没乱，松了口气，看来光吵没打。
李士宽的话顿住，看着儿子，意味深长道：“回回都是金珠陪着秀才公去测验，顺顺铛铛考下来了，这份胆色定力，放在男人堆里，也未几见。银珠跟洪家结了亲，还是长房长孙，福分不浅。另有阿囡。”
“可明天是金珠发言。”李文梁见父亲不说话了，忍不住说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