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修缘也未推测他还留了后招,却来不及思虑,笛音幽远,震得全部山谷动容,响彻云霄。那乐律悲戚哀恸,绵绵不断。
二人在瀑布边的密室入口见到棋盘与古琴,安然当时候平静自如,拨弦成曲,那高山流水的曲调现在回想起来,却如印在脑中普通,瞬息便流入耳中。
围观世人仿佛受了传染,纷繁悲从中来,个个低头沮丧,就连秦风,也面露难过,仿佛看到了离世已久的小师妹,姚霜却并不睬他,只欲乘风归去。
“小和尚,我竟看轻了你!”
安然向他使了眼色,意义是再有异动,便立即上去,与黎素对峙,救下修缘。
修缘从地上爬起,渐渐用手背擦掉嘴角涌出的鲜血,黎素不再恋战,回身便要分开。
秦远岫暗自心惊,望了望坐在身边的父亲,开口道:
横笛直走修缘喉口之时,仿佛黎素再使些力,那支笛便如刀剑普通捅破小和尚的喉咙,一招致命。修缘也不掉队,一手去格开他的攻击,一手运气,朝他胸腹间大力推去!
黎素看他吐纳调息,摆布手在胸腹前缓缓相绕,真气聚于丹田,在体内敏捷走过一个周天,只点头道:
“倒是有模有样,小子,你又要耍甚么把戏!”
而台上二人正不分你我斗在一处,黎素忽而腾空,飞远了一些,将握在手中多时的横笛切近唇边。
修缘复兴身时,耳边脑中只剩安然那日的琴声悠悠流淌,近在耳边的笛音却纷繁烟消云散了。
与师兄们一块习武、诵经、捉蛐蛐,初度跟师叔上后山开戒吃肉。修缘小时候跟着师父长大,夏天的夜晚,热得睡不着,师父会给他讲佛经上的故事,给他扇风散热。这些事明显还历历在目,灵音寺却已经不在了。
安然在人群中,也一错不错地望着他。
“如何修缘竟上去了?”
修缘的武功路数有极严峻的弊端,他一旦发力过急,往旧事倍功半,结果不佳,且招式与内力也未能完整融会,多使几招,很轻易便被黎素揣摩出马脚。
他只见黎素十指矫捷缓慢地在横笛上腾跃舞动,魔音震耳,却在比武的当口想起小时候在灵音寺糊口的点点滴滴。
他重上豪杰峰,回到长官,看秦风神采凝重,再一望台上,相斗的二人竟然是黎素和多年未见的故交!
修缘沉默不语,将真气运于掌中,对地一拍,顿时地裂三尺,石块溅起,黎素脚下地点之处也难于幸免,从速朝中间一跳,低喝道:
秦远岫将大哥安设在半山临时补葺的院落内,中午天热,城内距此地十多里,来回实在迟误工夫,因而秦家便出银两盖了这一座三进三出的大屋,也接待诸位前来比武的白道豪杰在此吃喝小憩。
安然站在人群中,修缘始终没向这里望过一眼。
这场恶斗无疑是几日来最牵挂迭生的,围观世人纷繁伸长了脖子,要看个究竟,连说话声、走动声都不见了,全部豪杰峰山头,仿佛只剩修缘与黎素二人,再无其他。
小和尚伸手去拿黎素,对方飞身跃起,从怀中取出那支横笛,修缘格开他一只手,脚下使力,双腿飞旋而上,连踢黎素数十脚。这回有了《明澜经》内力互助,能力增了百倍不止,黎素并不好过,缓慢后退,退到身后崖壁旁,借力双脚一蹬,使力向前。
秦风公然不置可否,似笑非笑,只专注看台上比试,并未几言。
“小和尚,你觉得这是小孩子玩捉迷藏过家家么,受我一掌!”说罢便又挥手去劈,小和尚见势头不好,便脚尖一蹬,旋即飞离树顶。
修缘避无可避,趁他还未收回掌风,一手抱住树干,用脚去攻他脚踝,一勾一踢,想要让他整小我重心不稳,掉下树去。另一脚又击他小腿,回旋着蹬了好几下,黎素下盘极稳,岿然不动,这时候却开口嘲他:
修缘忽而登至树顶,双足轻踏在一处健壮枝干上,黎素随后而来,掌尖运风,便要向修缘胸口击来。
恍忽间他却瞥见了安然。
秦远岫道:
修缘离黎素比来,首当其冲,受影响最深的当然是他。
“受了我这一掌,非死即伤,小和尚你竟然还活着,倒也不易,我便饶你一命,你归去罢。”
那掌风带起周身树叶摇摆闲逛,飞沙走石,普通人那里接受得住。修缘却矮了身子,倏而蹲下,小和尚与前几位在这里比试的妙手比拟,武功临时非论,行动却非常矫捷,现下并不正面接招,却也拖了一盏茶工夫。
他回身一看,万重光携几名暗卫,正站在不远处,脸上不惊不喜,见安然在看他,人群中没法施礼,便低头请安。
“修缘那里是阿谁魔道妖人的敌手,他还未使出浑身解数,修缘却熬不住了。”他皱了皱眉,深知这时候求秦风底子无济于事,却不能袖手旁观,不觉双手紧抓雕花木椅,指甲都深深陷了出来,将近抠出血来。
修缘这一晃神,思路却再难拉返来。黎素仿佛受了鼓励,笛音更甚之前,声声致命,搅得小和尚心智混乱,他却尚不自知。
黎素为躲开这一掌,不得不转了个身,这时候变成与修缘并肩而站,那支横笛也离了修缘脖颈,被他抓在手上。
黎素奋力向前之际,手执横笛,向修缘打去,统统人觉得那便是黎素的兵器了,悄悄为修缘捏一把汗。
万重光心领神会,与几名暗卫目不转睛盯着台上一举一动,等候机会及时脱手。
黎素倒也不急,直把修缘当作被猫玩弄在手掌中的耗子,两人相距数丈,他隔空运掌,生生向修缘击了畴昔。没有了遮挡之物,小和尚那里受得住这一掌,身形一震,缓缓落在地上。
黎素那一掌击在参天古木上,树尖被他生生削断了,重重砸在地上。
秦风道:
安然眼神腐败,修缘单手捂住心口,跌坐在地上,望得久了,心下也腐败一片。闭上眼,仿佛回到初见安然的时候。
修缘本来已觉生无可恋,看向安然那一刻,心头竟然一暖,眼角溢出泪来。
修缘在这委宛悲切的笛声中,只觉胸腹间真气倒流,气血上涌,又咳了几口血出来。
“灵音寺的小和尚,要为师门报仇,谁也拦不住,干脆便让他去了。不知他从那里学来的傍门武功,却有两下子。”
而另有一人,虽知有万全掌控,却仍为修缘担忧不已,自他吐出第一口血,便如同五内俱焚,恨不能替修缘受那一掌。
修缘因研习《明澜经》尚浅,此中很多不解的处所都囫囵带过了,且只练到第六重,是以跟黎素这类一等一的妙手比武,时候一久,便要落了下风。
小和尚却凝神定气,尽力运功。先前他没有使出《明澜经》上的武功,是因为遭受仇家,想用师父所传授的全数招数为寺内兄弟师伯报仇,但是现在看来不过是痴心妄图,修缘被黎素这一掌打得幡然觉悟,暗道《明澜经》也是寺内秘笈,如许说来,也算用灵音寺的武功为师门讨了公道,便缓缓运功,寻觅绝地反击的机遇。
古琴之音何其浩大,与之相媲,这靡靡笛音仿佛不敷为奇了,如同雷鸣闪电打在惊涛骇浪之上,掀翻了一叶扁舟,无端叫民气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