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瑞王
不必过量考虑,元昭帝隔日就命人拟旨,斥镇国公府御下不严,着瑞王查办此事,一经查证,从重措置。
元昭帝五十多岁了,即便对勋贵的权势非常头疼,一时半会儿也没有阿谁精力来一场大洗濯,何况镇国公顾家是勋贵中可贵的清流,建国之时髦高祖亲妹安平公主,两代以后尚英宗嫡女惠阳公主,又是瑞王妻族,镇国公府垮台,就突破了他一心想要保持的几个儿子权势的均衡,得不偿失。
公然见太子脸上暴露了不耐烦的神采,瑞王垂了垂眸子,就听太子道:“我最烦那些文人的狷介把戏,罢了罢了,等他甚么时候想通了让他找我,过些日子是你嫂子的生辰,我弄了个梨园子,走,瞧瞧去。”
现在千帆过尽,他反倒是明悟了过来,这世道向来就没有甚么堂堂正正,科举取仕本是为国遴选治世之官,现在不过是浮华诗文的戏台,真要说不公道,不公道的是现在的科举,而非是他。
他不想再华侈光阴,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五年的时候太长,入仕以后,另有更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成了,父皇把事情交给你,就是想给你留个面子,顾家也太糟心了,幸亏他们本身没掺杂出来,你从实查,有甚么不懂的,我让黄轻去帮你。”
瑞王恰到好处地暴露了一丝感激的笑,复而又像是想起了甚么,有些为莫非:“大哥美意,本来是不该推委的,可我那舅兄心高气傲,一心科举入仕,做父皇弟子,我看得等几年,他考中了……”
瑞王想说些甚么推委畴昔,可抵不过太子的力量,一个停顿的工夫就被带着走了好几步,毕竟是怕挣扎起来太丢人,只得跟着太子走。
太子不觉得然,咧嘴笑道:“这话跟外人说说也就罢了,我们是亲兄弟,我说句不好听的,顾家就是缺心眼,让那起子主子哄了不晓得多少年,那白花花的银子流水似的进了主子的口袋,幸亏他们家人少,顾文卿又是个当用的,等这事畴昔,你让他到我这儿报个到,我给他找个差事做。”
只是即便如许,他也不会是以就放松警戒,瑞王早有介入储君之位的筹算,那日呈现在京中的定北侯恰是左证了这一点,他是臣子,而非天子,想同一个他对上,就必定要步步为营,占尽先机,容不得一丝不对。
江淮之地,鱼米之乡,天下粮仓,交通疏阔,是仅次于都城的为官好去处,也是世族官员堆积之地,但就像豪门世家在朝廷里一向维系着的均衡一样,江淮之地的均衡是世族之间多年来摩擦斗争出来的,就像一根紧绷着的弦。
当今之世,歌舞升平,想要科举入仕,诗赋为重,经史为轻,殿诗只言诗才,不提策论,很多真正有治世实才的人难以晋升,狷介的死守寒窑攻读诗文,肯咬牙低头的凭借朝中勋贵世家,常常辛苦做出些成绩以后,就会格外针对那些科举入仕的官员,豪门世家两派纷争,也有一部分是为了这个。
镇国公府风格清正,自上代镇国公老顾相起,就常常举荐一些有才调的年青人入朝为官,但不争抢那些所谓肥缺,府中的弟子大多外放仕进,偶尔有些散落六部,相互之间联络也少,没有结党的前提,且多是实干官员,权少事多。
京都之地,一个官职底下有四五个备选,且枝叶连缀,错综庞大,顾屿偶然去蹚浑水,他要去的,是江淮。
顾屿记得很清楚,他自江左归家以后,就一向闭门研读科考书目,三年苦读,殿前钦点状元,本是三元落第,却只因为描述比一甲另两人出挑了些,改成探花,仍旧降一品入翰林院,展转两年,外放为官。
镇国公府是瑞王的妻族,把事情交给他去办,企图就很较着了,文武百官也没有甚么贰言,立在太子身后的瑞王从兄弟中出列,恭恭敬敬接旨,漂亮的少年脸庞上带着一丝无法的苦笑,看得太子分外怜悯,散朝以后,拍了拍他的肩。
太子自小习武,手劲很大,瑞王被拍得背后直发疼,还是撑着笑了笑,顺着太子的话说道:“多谢大哥,实在这会儿查出来也好,埋着这些祸端,也不知甚么时候就让人捅了出来,反而肇事。”
镇国公从接了旨就等着瑞王上门,从中午比及傍晚,才等来瑞王府里的寺人报信,说瑞王伤了肺腑,太医看过,要疗养两三日,案子先交由大理寺审办着,又说圣旨上已经讲明是御下不严,天子并未连累,让镇国公不必担忧。
镇国公对此是没甚么定见的,究竟上他已经是顾家人里很能变通的了,上一世他也曾劝过顾屿直接入仕,只是顾屿想要堂堂正正科举为官,并没有摆荡。
正如顾屿想的那样,镇国公府的事情闹得可谓是纷繁扬扬,元昭帝却没有下罪的意义,建国数代,大部分的勋贵都是日暮西山,也就只剩下了这几条来钱的门路,要借着这个来由强办镇国公府,必定要引发朝廷震惊。
送走了瑞王府里的寺人,镇国私有些摸不着脑筋了,倒是顾屿心下了然,瑞王现在凭借于太子,就算内心已经有了筹算,也没有阿谁才气去实施,又被他们提早将了一军,如果这还不能够让他方寸大乱,那他的城府也太不像个少年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