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鲜食
顾屿这会儿也跟镇国公似的,去了一桩苦衷,闻言俊脸温和些许,道:“是若弱鄙人厨,这是她最喜好做的菜。”
镇国公也从小儿子开端吃荤的欣喜中回转过来,见顾峻连续吃了四五个龙凤丸子,也跟着夹了一个,一入口,他的眼睛就眯了起来。
离镇国公府三条街的宁远将军府,倒是一片愁云暗澹,疆场上威风八面的宁远将军木着脸对着一桌黄亮亮油澄澄的鸡鸭鱼肉,第一次有了一种不想下筷的感受。
陈若弱倒是没甚么食欲,普通做菜的人做完了菜,一时不会有甚么食欲,顾屿给陈若弱布了几筷子菜,见她实在吃不下,也不勉强,给她盛了一碗鱼羹,放在边上。
还好,明天就回门了。
顾屿有很多年没有再吃过若弱做的菜,他倒是没甚么偏好,每样都要尝一点,面上看不出甚么喜恶,但如果熟谙他的人,很轻易看得出来他愉悦的表情,可惜,这世上两个最熟谙他的人,正吃得头也不抬。
草鱼做羹汤要先去腥筋,下油锅炸上一遭,再入水炖煮,熬到鱼汤成了诱人的奶红色,只加少量的盐,喝起来就非常鲜美,陈若弱把熬得肉质疏松的鱼身捞出来,挑出鱼刺,把鱼肉压碎,又炸一遍,给别的一盘炒菜做了摆盘。
醋鱼的酱汁酸酸甜甜,还带着鱼肉的美味,非常开胃,顾峻可贵吃了满满一碗饭,比及镇国公也放下筷子的时候,他已经半仰躺在了座椅上,如果不是夏秋之交,衣物宽松,约莫都要腆着肚子了。
想起宿世,又见面前活蹦乱跳的三弟,顾屿就是铁石心肠也软了,目光更加温和,落在顾峻眼里,就是活生生的被丑丫头迷了心眼,他嘴里唧唧歪歪的,坐到了常日的坐位上,就是不肯去看一眼摆在显眼处的龙凤丸子。
镇国公也跟着夹了一块,鸡肉入口鲜甜,紧实的肉质里渗入着丰沛的鸡汁,一口下去,就让他眼睛一亮。
刚炸出来的龙凤丸子外层酥脆,内里就像是包了一团清嫩鲜美的汤汁,河虾的鲜甜和鸡脯肉的清甜非常和谐,酥脆外层和内里的肉馅一起入口,那滋味,的确让人恨不得能把舌头也一起吞下去。
前头掌勺大厨做的素菜已经上去了四道,顾峻闻见的却不是素菜的气味,而是还没来得及端进门的龙凤丸子,见顾屿和镇国公出去,他东张西望地问道:“飞鹤楼是出新菜了吗?闻着好香啊。”
不是最喜好吃,而是最喜好做,顾屿瞥了一眼顾峻,这是自家这个三弟今后最爱吃的菜,可惜旁人做出来都不是若弱做的阿谁味道,若弱爱拿这个逗他,为此他出过的洋相可不算少,就是厥后积郁成疾,一口油腻都吃不下,他也还是记取这道菜。
顾峻感觉本身向来没有这么饱过!他畴前如何会感觉那些寡淡没有滋味的素菜好吃的?明显荤菜的滋味这么好!
镇国公看着他,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顾峻顶着自家大哥淡淡的视野和新嫂子对劲的笑容,感觉本身已经达到了某种境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然后他的筷子就朝着龙凤丸子伸畴昔了。
这会儿恰是用饭的时候,高门大户的炊火气根基传不出府邸,街头巷尾的人家倒是连成一片的饭菜香,天子脚下,家家充足,很有些乱世风景。
做了几样平淡的鲜菜,陈若弱想了想,又让取了只整鸡来,净水焯过,葱姜结段,下锅煮熟,再敏捷捞出,用冰冷的井水镇上少量时候,好将鸡肉的鲜汁都锁在肉里,再取出切片,备下酱料蘸食。
陈若弱笑眼弯弯像两道新月,清清脆脆地答道:“不累,我也就做了几道罢了,这是厨房里甚么都没筹办,如果都备齐了,我能做的就多了。”
镇国公吃惯了飞鹤楼的精彩菜肴,可贵见了这几道平常菜式也不嫌弃,反倒非常欣喜,他本就感觉新进门的长媳是个懂事丫头,又听宗子提及她无辜受难的结局,心下只觉万般惭愧垂怜,见陈若弱进门,就朝她招手,让她靠本身下首坐着。
顾峻离醋鱼近,一见镇国公下筷,就缓慢地抄起了手边的乌木筷子,夹起一片醋鱼肚腹肉放进碗里,鱼肉表皮包裹着一层金红的酱汁,和鱼成分离处的鱼肉瓣瓣清楚,渗入出来的酱汁中夹带着鲜白的色彩,一口醋鱼肉入口,酸甜中带着一股如有似无的极鲜,近乎是蟹黄的味道,却比蟹黄多了一份平淡,美味半分很多。
陈若弱喝完鱼羹,也不去夹醋鱼,反而伸筷子到了龙凤丸子空盘边上的白切鸡盘子里,她夹的是鸡身处的一块肉,和凡人印象里的白切鸡分歧,这块鸡肉取出的时候,竟然流出一点淡黄色的鸡汁来,看着诱人极了。
顾峻兜着一嘴的口水等着开饭,他感觉本身向来没有这么饿过,不晓得是成心还是偶然,那盘标致的西湖醋鱼正摆在他的面前,没有平常荤食的腥腻难以入口,只闻着那股酸甜的香气就让他忍不住眼巴巴地盯着瞧。
她把这话一提,镇国公倒是想起来前些日子撤了下厨红案的事情,笑了笑,却没往下提,如果让小辈晓得他年纪一大把还妄图口腹之欲,这就有些挂不住脸了。
顾峻才吃了一口,就忍不住连下了好几筷子,直到发觉桌上世人都在看着他,才状似平常地说道:“咳,我比来就想吃鱼,又平淡又不腥。”
掌勺大厨的素菜做起来就没有那么费事了,就这么瓜代着上了十几道菜,陈若弱把一节黄瓜啃完了,去换了身衣裳。
河虾充作龙,草鸡算凤凰,陈若弱接过喜鹊递来的帕子擦了擦脸上被热气蒸腾出的汗,咬了一口手里的黄瓜,完整没有吃吃看的意义,让人先端上桌。
“你这孩子也太实诚,弄得烟熏火燎的,做了这么多菜,大热天的,累着了吧?”
第一道菜上完,其他的菜上得就快了,陈若弱挑了两条新奇的草鱼,做了一道西湖醋鱼,一道鱼羹,醋鱼肉鲜嫩酸甜,陈青临拌着热腾腾的白饭能吃下三大碗,哪怕只是闻,都能闻得人丁舌生津。
河虾掐头去尾,只留下一段洁净的虾尾肉,和鸡脯肉一齐剁碎成泥,煮过葱姜的水过上一遍,再加盐和上好的花雕,混入蛋清,几次摔打过后,捏成不大不小的丸子,裹粉下油锅,文火煎熟,出锅之前再改武火烹至表皮金黄焦脆,一盘龙凤丸子未几很多十六个,不幸巴巴地团在掌勺大厨经心安插的摆盘里。
草鱼不是很合适做鱼羹,如果没做那道龙凤丸子,陈若弱会用鲫鱼来熬汤,但龙凤丸子和鲫鱼正克,只能用草鱼代替,不过做得好的话,普通人尝不出太大的辨别,陈若弱喝了几口,小半碗也就下去了。
她平常做菜并不重摆盘,但这是头一回给婆家下厨,做得标致些老是没有坏处的,幸亏掌勺大厨固然不善于红案上的事,对摆盘却有实足的研讨,每一道菜都安插得非常标致。
他假装看不到陈若弱别成心味的视野,很有些没底气地想,这必然是因为他太久没有吃肉了,以是一沾荤腥就停不下来,才不是因为这菜做得,做得有点好吃……
龙凤丸子再抢也不过十六个,全堆到碗里也只要半个小碗那么多,盘子很快就见了底,顾峻只得把筷子重又伸回他面前的西湖醋鱼上,镇国公跟他离得远,又一贯不要人布菜,顾及长辈身份,也不好伸手到桌子那一侧去夹菜,顾峻对劲洋洋地夹了一片鱼肉又一片。
陈若弱没筹办做甚么耗时候的大菜,下厨里甚么都没有备,就是高汤现熬也赶不及,只能做些平常的菜式。
陈青临喜好吃肉,陈若弱就变着花腔把鸡鸭鱼肉给他做着吃,直到做了个心生手熟,晓得只要顾峻不喜好吃肉以后,也松了一口气,更抱着一种孩子气的心机惟要气一气他,故而她做的第一道菜,就是一道彻头彻尾的荤菜,唤作龙凤丸子。
盯准了龙凤丸子夹的顾峻,俄然发明盘里的丸子减少的速率变得缓慢起来,抬眼看一下镇国公,镇国公看上去非常矜持,完整看不出刚才抢菜时的凶恶,顾峻嘴角一抽,筷子也更快了,几近要带出残影来!
西北厨子难找,军中的饭菜根基上都是一口大锅生煮出来的,偶然将士们还要自备碎盐和酱料,陈青临倒是不挑嘴,也不像别的将领那样开私灶,但陈若弱舍不得他享福,每次陈青临休沐返来,都要好好地给他做一顿吃食。